34第三十四章・辛迪
打從牙牙咬了安君塵后,這一人一狗的矛盾急速激發,每一日安君塵過去竹玄殿,都會特意先跑去牙牙的窩,同它大眼瞪小眼,吼上幾嗓子,直待吼爽了,他方樂顛顛地進屋抱着席雅竹東啃西啃。起先席雅竹還生怕安君塵同牙牙互傷,但後來發現這一人一狗,是用特殊的方式來歡迎對方時,他就再也不理會了。
後來,安君塵也心疼牙牙在外邊冷,在用膳時,便讓牙牙一塊兒進來同他們吃,吃飽后,安君塵還會將牙牙抱在自己的腿上,順着他的毛,看席雅竹作畫寫字。
兩人一狗,相處得不知有多融洽,小常子看得,艷羨不已。
這牙牙也只親近席雅竹同安君塵,別個人碰,都不樂意,還會吼上幾句,安君塵來時,雖也會吼,但這尾巴還是不住地搖,可見高興,但別個人一親近,那尾巴不搖了,嘴角都齜出了牙肉,全身警惕,哪怕是飼養他的小常子也不例外。
牙牙越長越大,有時安君塵想留宿同席雅竹嗯嗯啊啊,席雅竹不樂意時,就直接喚牙牙進來,狗視眈眈地盯着安君塵,全身散發出不友好的氣息,非將安君塵逼出了竹玄殿,它方汪汪幾聲,以示自己的神威。當然,席雅竹有策狗計,安君塵有爬牆計,一旦被趕出來了,就化身採花賊,直接從屋頂嗖地溜進去,該嗯嗯啊啊的還是嗯嗯啊啊,該把人翻來覆去的,還是翻來覆去。
經過幾次折騰后,席雅竹不樂意了,喚小常子去訓練牙牙,一旦有何風吹草動,或是聞到了不安分的氣息,就讓牙牙大吼,震懾來人。於是,在某一日偷腥的時候,咱們的皇帝陛下,便被牙牙的大吼給嚇了一跳,從房頂給滾了下來……
所幸他有武功傍身,下來后一個打滾,安穩落地,扯扯袖子,還想着擺出一副安然無恙的模樣,但是牙牙縱身一撲,將人撲到在地,齜牙拱着他的身體,就把他拱啊拱啊,拱出了竹玄殿,然後,就沒然後了。安君塵日後再也不能偷腥了,該賣乖就得賣乖,該撒嬌就得撒嬌,一定要把席雅竹伺候得好好的才成。
牙牙的這一本領,安君塵起先還叫苦不迭,但後來一個人出現后,安君塵高興得拊掌歡樂了。
那一個人,是天朝唯一一個異性王爺,定遠王,真名為辛迪。這人乃是西域之人,在安君塵打天下時,結為了異性兄弟,幫助安君塵打下了天朝江山,安君塵登基之後,便封辛迪為定遠王爺,賜予他一處南方的封地。
安君塵的遠親外戚也不少,朝內也有不少的王爺,但大都是些閑散王爺,做不得什麼事,權利也被架空,同安君塵並不親近,唯有這一個辛迪,能與安君塵親。
天朝三年的除夕,按照往年的規矩,眾臣同眾王爺都將入皇城內,給皇帝拜年。席雅竹不喜歡這些熱鬧,加之身份尷尬,便婉拒了安君塵讓自己一塊兒出面宴席的邀請,同牙牙一塊兒在竹玄殿守歲。
外邊接連放起了煙火爆竹,竹玄殿內都掛起了喜慶的紅綢,佈置得便似新房一般,席雅竹看眾人目光都不安分地轉來轉去,這腳尖都提了幾分,總想透過高牆,去看外邊的煙火。遂開口下令,讓那些守在竹玄殿的小太監和宮女們不必再守,挑個好地方去放煙花爆竹去了。
席雅竹體諒到守在殿外的侍衛不容易,便喚大傢伙一塊兒進殿來,避避風,烤烤手,整個殿內其樂融融。
席雅竹抱着牙牙坐在床頭,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些侍衛在房內扯着嗓子東扯西談,時而關照自己地問上幾句。人一多,整個竹玄殿都熱鬧起來。
這時,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小常子打開門吼了一聲:“皇上同定遠王駕到!”
嗖地一下,這些個人趕緊沖了出去,該站哪的站哪,該伺候的伺候,溜出去玩的小太監和宮女們也相繼跑了回來,整整衣衫,把竹玄殿打理乾淨,站直身體低垂着頭,恭候着主子大駕。
平日裏若是安君塵一人到來,倒還無妨,但若是多了一個王爺,那便得裝作鄭重的模樣。
很快,朗笑聲接連起伏的響起,在竹玄殿飄飄蕩蕩,安君塵同一個男子跨入竹玄殿。
“哦,這便是皇上心上人所居之地?瞧起來,不錯么。”一道醇厚的男音響起,安君塵隨之笑道:“那是自然,朕怎會不讓自己心上人吃好住好。”
“哈哈哈,微臣若是入內,豈非叨擾了皇上您的心上人。”
“怕什麼,”安君塵一拍身邊人的肩頭,就把人迎進了殿內,“朕的兄弟,見見嫂子都不成么。”
聲音落時,他們兩人便進了殿內。
席雅竹淡淡地把眉頭一挑,便看到了那個名喚辛迪的男子,劍眉星目,眉骨略高,鼻樑硬挺,一頭金瀑,眸光湛藍,既有西域的粗獷,又不失中原人的儒雅。
席雅竹略滯了一瞬,這不是上次在宮外時,見到的那個坐在安君塵同劍蝶打鬧的酒樓對面之人么。竟然是個王爺?當時他見到這人,覺得皇城會出現一西域人,有些古怪,但未多加放在心上,而今見到,便有些疑慮了。若是這人當時已在皇城內,為何不來見安君塵。
便在他沉思之時,安君塵打斷了他:“雅竹,雅竹你可還好。”
“雅竹?這名字當真動聽。”辛迪接話道。
安君塵撓着頭笑眼眯眯地頷首讚許,席雅竹卻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這人好生無禮,面對皇上都敢如此接話。這心想着,卻忘了自己對安君塵這皇帝更是無禮。
他身份尷尬,不知如何稱呼,只得簡單地拱手,算作道禮。
怎料這辛迪卻不拱手,反倒走上前來,執起席雅竹的手,就要彎腰落上一吻,嚇得席雅竹忙將手給抽了回來,連牙牙都不悅地叫了一聲。
辛迪的手就這麼尷尬地立在了半空,眼底劃過一絲詭異的光,又笑着挺直了身體:“失態了抱歉,此乃我們西域的禮節。”
席雅竹只頷了個首,未將自己的手送上去,給他再親:“而今是在天朝,還是按我們的禮儀來罷,我有些不習慣,抱歉。”
“無妨。”辛迪依舊在笑,安君塵恰時地來打圓場了,招呼着他們一塊兒坐下。
席雅竹低頭順着牙牙的毛髮,只在偶爾方抬高一眼,去看兩個聊得正歡的人,所幸安君塵同辛迪說了自己不喜說話,他方不用堆着笑臉。
他總感覺看到辛迪時,渾身都不自在,每次他不經意間抬頭,總能看到辛迪的眼睛在注視着他,但須臾又挪了開去,這種感覺很詭異。
牙牙也不大對勁,在席雅竹的懷裏一直在嗤鼻,顯然對辛迪也表現出不友好的態度,但安君塵在場,席雅竹不好多說什麼。
這兩人聊得興起,便似兄弟一樣,扯東扯西說個沒完,席雅竹只在偶爾方搭上一句話,但說不得幾句,他又低頭飲茶,不再多說。安君塵兩人的氣氛卻未因席雅竹而變得尷尬,反倒越聊越上癮,最後勾肩搭背地出外喝酒去了。
喚人將門關上后,席雅竹整個人都鬆了下來,一口氣將茶杯里冷掉的茶飲了乾淨,眼看時辰已晚,出門喚了那些守夜的人歸去歇息后,他便翻身吹熄燈火入睡了。
安君塵這人喝酒起來,那是不要命的,估計今晚是不會回來歇着了。
輕輕順了順牙牙的毛髮后,席雅竹轉過了身,在爆竹聲中沉沉入睡。
但睡了未得多時,席雅竹便被牙牙的大叫聲給驚醒了,睜眼一看,牙牙對着黑幕在汪汪大叫,全身戒備,好似在黑暗中有什麼人存在。席雅竹眉目一凜,將要喚人之時,外頭忽然響起了打鬥聲,兵器交接的銀光划亮了沉寂的夜。席雅竹眉心一沉,喚牙牙過去點燈,發現房內無人,但是房外卻有不少的人在打鬥。
席雅竹不敢出去,只能抱着牙牙在房內等待。
很快,安君塵同辛迪趕至了,他們似乎加入了戰局,幾下便將那些刺客給抓了到手。
處理好了刺客,安君塵即刻沖了進來,抱着席雅竹看他情況如何,這沖鼻而來的酒氣,熏得席雅竹難受不已,揮着手掌,捏着鼻子就把人推開:“臭死了。”
安君塵悻悻地放開人,索性他還保持着幾分清醒,若是今日他這麼醉倒過去,便趕不及護着席雅竹了。
“嫂子,你無恙否。”辛迪臉上也現出了幾分關心,但席雅竹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搖了搖頭,席雅竹並不多說什麼,喚安君塵處理好后早些入睡。安君塵此刻哪有心情,正是過年之時,突遇這種事情,還非初次了,這充分說明了宮內疏於防範。
眉頭緊皺不舒時,辛迪迎了上前:“皇上,若不介意,微臣願盡一份薄力,助您尋出幕後之人。”
安君塵躊躇了一會,看了席雅竹一眼,頷首應下:“這幾日你住在宮內罷,若有何事,也好第一時刻趕到,朕忙於宮務,生怕一時顧及不上雅竹的安危。”
“皇上請放心,微臣定當儘力保護嫂子。”辛迪把頭一低,嘴角微微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