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驟雨來襲(10)
第92章驟雨來襲(10)
喬凌菲接過那葫蘆一愣道:“額多謝顧大哥。”
李珩嘴角抽搐
喬凌菲隨即轉身往方才那院落趕去,卻見李珩依舊呆立不動,隨即轉身拉起李珩往小曲里走去。
李珩腦海里是十萬個為什麼,“這喬凌菲與這顧老前輩灌了迷魂湯?竟以長兄相稱,再瞧那顧老前輩竟無半點怪罪之意。”
二人返至那院落中,見白辰海端的駐足在井邊往裏張望着,聽見木門響動方才轉過身來,隨即上前道:“司丞,凌菲,可有尋得?”
喬凌菲道:“那倆貨都回去了,咱也回。”隨即四下里張望,未見程檀睿,又向白辰海問道“多多呢?”
白辰海道:“先行押那兩人往大理寺去了。”
喬凌菲頓覺不安,隨即立即轉身往門外,沿着來時小曲追去。
李珩與白辰海二人相視一眼,隨即便跟隨着喬凌菲往門外追去。
喬凌菲的記性也是不賴,這顧酒郎帶領着眾人僅是走了一遍的小曲,喬凌菲倒是都記得,沿着小曲七拐八拐的追至東大街櫃坊處仍是未見程檀睿身影。
喬凌菲隨即沿着東大街逐個商肆問詢,卻是毫無頭緒,隨即看向李珩問道:“當下如何是好。”
李珩皺眉:“齊之祖上乃是行伍出身,料這押送之事當無差池,眼下這夜市臨近閉市,不妨先折返大理寺,再做打算。”
白辰海道:“不錯,以多多身手,尋常武夫難以近身,饒是司丞與林頭兒聯手也未見得能擒的住。”
李珩點頭附和道:“確是如此。”
喬凌菲猶是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聽從二人所說先行折返大理寺中。
這西市雖是有夜市,卻也並非通宵達旦,臨近宵禁解禁之時,這夜市當中仍是有更夫,提鑼報更,知會各家商肆,這夜間的營生當止,故而這鑼聲響起之時,街邊這商肆便都聞聲熄了燈燭,收了攤子,掩了門。這西市八門值守隨即亦要輪換,由官家太府寺官署門吏司職。這當間便由太府寺巡街吏往這西市中巡查,若是仍有商肆經營,便依律處置,這亦是這官家與那夜市掌老約定的不成文的規定。直至“日中擊鼓三百聲而市”,諸商肆方又經營這白日裏的營生。
只是這喬凌菲也不知曉,自這程檀睿一事之後,這“鬼市”市之名便逐漸傳開代替了“夜市”。
三人行至西門,與那門吏亮了魚符,便出了這西市,自西市出門行至大街之上,直至義寧坊,仍未聽得那解禁的鼓聲,倒也不稀奇,只是卻也未見這義寧坊間的巡夜金吾衛,倒是令三人心頭不由一緊。隨即加快腳步往大理寺趕去。
將至大理寺時,見街角處有一踉蹌身影直衝三人行來,喬凌菲定睛一看,赫然是裴童卿。隨即便緊趕幾步迎了上去。
待喬凌菲趕至裴童卿身前之時,裴童卿已然脫力,口唇慘白,額頭細密汗珠打濕髮髻,無力開口道:“凌菲.薩.薩摩”未及說完便昏厥了過去。
喬凌菲見裴童卿要倒下,立即將她攬在懷中,緩慢蹲下身子,雙手摸至裴童卿後背之時,只覺手心一股濕熱,登時一驚沖白辰海嚷道:“老白!童卿受傷了!”
白辰海立即上前屈膝蹲下身來,翻看裴童卿背後傷勢,待撥開裴童卿身後襤褸衣衫,赫然一道刀砍傷痕映入眼帘,內里鮮血依舊外涌,登時滿是心疼道:“先將童卿扶正身形,莫要使其着地。”隨即起身與李珩二人相視一眼往大理寺趕去。
喬凌菲雙眼的淚水止不住的順着臉頰向下滑去。一邊拍打着裴童卿的臉頰一邊喃喃道:“不要睡,童卿.”。正拍打間忽聽身後腳步聲響。喬凌菲立即警覺轉頭看向身後。
看清身後來人正是林笑愚與方鶴臨之時才哭道:“童卿.童卿她.”
方鶴臨聞言登時一愣道:“死死了?”旋即幾步趕至喬凌菲身旁,蹲下身自喬凌菲手中攬過裴童卿的身體顫聲道:“童卿童卿!”
林笑愚緊隨方鶴臨趕至,看着裴童卿身下的血水,再看向喬凌菲哭紅的雙眼,心疼不已,不由握緊雙拳,輕拍喬凌菲肩頭,而後緊握雙拳,緊跑幾步,一躍而起,幾番騰挪,躍入大理寺院中。
喬凌菲看向方鶴臨道:“好生照看!”隨即便也跟上,至路口時,卻是轉了方向,往後院中趕去。
喬凌菲至後院之時,但見後院門前一灘血跡,登時心疼不已,旋即往後院裏趕去。
入得院內,便見幾名黑衣人裹挾着薩摩雅娜向後院退來,而黑衣人不遠處卻只見得范無咎與李多祚二人及身後數人。顯然眼下局勢雙方皆不敢妄動。
喬凌菲壓低腳步,往那黑衣人身後靠近,見這范無咎等人皆都入了後院,隨即躍起一腳踢向面前黑衣人後心,那黑衣人登時後背吃痛,向前一個趔趄,將扼於臂彎處的薩摩雅娜鬆開,身側黑衣人見狀登時揮刀欲向薩摩雅娜脖頸處砍去。
說時遲那時快,隔牆之上驀地閃現出一凌厲身影,一番招式行雲流水,未及眾人反應那人便已一腳將那黑衣人手中刀刃踢至半空,隨後旋轉身形將薩摩雅娜攬入懷中,待那刀刃下落之際順勢一腳將那刀刃踢出,徑直刺向那持刀黑衣人,那刀刃去勢兇猛如斯,徑直穿過黑衣人胸膛,將那黑衣人帶翻在地滑出丈遠。
范無咎及李多祚二人登時反應,率眾人向黑衣人殺去。
方鶴臨不知何時也是趕來,一番凌厲的腿法,也是絲毫差過那利刃。也僅半炷香的功夫,這黑衣人盡皆倒地不起,死的死,傷的傷。
卻未及李珩道出那句:“留活口!”那未及斃命的黑衣人,盡皆飲鴆。登時這後院之中滿地的黑衣人盡皆斃命。
“咚咚咚”義寧坊門樓之上那鼓聲響起,坊門大開,早起的商肆,便已亮起了燈燭,開始了這一日的忙碌,街道上便也零零星星多了些行人。
這義寧坊與其餘各坊間並無二致,無非是這鼓聲自宮城傳來之時更早了那麼一些罷了。街上這行人見這大理寺門前滿是血漬,登時便圍了起來。這行人是越聚越多,閑雜之聲是越來越鬧,饒是門前幾千牛衛驅離,亦是未見其效。
大理寺院內,千牛衛往後院之中搬陳黑衣人屍首,其餘人等除蘇落衡,葯羅葛牟羽及裴童卿三人傷勢頗重,白辰海為三人包紮了傷口,上了金創,方才折返大堂中,自然那程檀睿也未在堂中,只是眼下也不知何處去尋,只得先聚於堂中。
堂中喬凌菲眼中淚水未乾,看着跪於堂前遭范無咎捆縛的馮鶴遠與朱通二人。李珩面色凝重,並不看那二人只是看向白辰海問道:“傷勢如何。”
白辰海聞言長嘆一聲道:“落落腹部刀傷略重,其餘刀傷未傷及筋骨,葯羅羅腿傷怕是”
李珩冷眼看向馮鶴遠與朱通二人冷聲道:“腿傷如何?”
白辰海看向李珩低沉道:“怕是要落下腿疾,”頓了頓又道:“童卿傷勢較重,那丫頭本就不通武藝,這一刀不過暫無性命之憂。”
李珩驟然將手中茶盞捏碎,砸向堂下所跪二人,那破碎茶盞鋒利無比,登時將馮鶴遠臉側劃出一道血痕。朱通亦是未得好過,那碎片緊擦着眉側而過登時流下血來。二人隨即垂頭不語。
李珩又看向范無咎問道:“為何會如此!”
喬凌菲說道:“自二人將那青鳥衛押來之時,我便起疑,這青鳥衛來的太巧,只是並未料及這二人竟然早已逆叛!加之你又與那青鳥衛以暗語相對,確認了身份,這才將心頭疑惑放下。”
范無咎看向喬凌菲說道:“正如少卿所言,待我趕至這苑中之時,並未覺不妥,朱通這廝與我將那薩摩雅娜藏身於側院之中,便往後院中趕去協助牟羽,”范無咎說著便從腰間取出一塊腰牌遞與喬凌菲說道:“一黑衣人將此牌亮出,無咎一時不解,並未在意,不料那朱通竟叢從身後向范某襲來。”言之此處不由握了握受傷的右肩。
李多祚隨即說道:“閣老臨行之前差羅都尉知會我等,夜間往這大理寺走一遭。只是這千牛衛常司看守宮門,不得輕易出宮城。待至輪值之時,方才率眾兄弟換了着裝偷出宮城,待行至大理寺時正見這馮鶴遠同蘇兄弟自大理寺突圍而出,隨即便隨二人殺至院內。”
李多祚上前幾步將拾來腰牌陳於案台之上繼續道:“正與眾黑衣人纏鬥之際,亦是見這黑衣人取出這腰牌,隨即便抽刀將那人手臂砍下,那手臂滾落至馮鶴遠腳側之時,這廝竟然頓住動作,愣在原地,多祚便喚他一聲,未料及這廝竟抽刀直刺向蘇兄弟后心,多祚隨即提腿將那刀刃壓下,饒是如此,仍是重創蘇兄弟。”
喬凌菲將那兩枚腰牌取來,但見那腰牌之上赫然雕刻着“凡遇司職,懸此牌,出入王府不用,魏王客。”喬凌菲隨即將兩枚腰牌遞與李珩,怒目看向堂下二人。
忽的聽聞坊間門樓鼓聲響起。
李多祚隨即向堂內眾人行禮道:“已及解禁,多祚不便久留,便先行告辭。”
喬凌菲等人起身將李多祚送出大堂道:“此番有勞李都尉費心”
李多祚回禮道:“多祚慚愧,未及護衛周全,還望見諒。”
“都尉無需自責,趕來相助,便已是感激涕零。”喬凌菲回禮說道:“李都尉,請。”
李多祚行了幾步,見門前已然圍滿了人群,隨即喝道:“將眾人驅離!折返皇城!”
門前眾千牛衛聞言立即持刃,將門前眾人驅散開來。
待李多祚率眾千牛衛往皇城行去之後,門前驅離的人群便又聚攏了來。
喬凌菲命方鶴臨掩了大門。隨即便一同折返往大堂之中。
喬凌菲入得堂內之後,便同李珩道:“這二人如何處置?”
“此事須得報於閣老定奪,不知少卿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若是這二人叛逆,此事必然非同小可,當是須由閣老定奪。先將二人押入地牢!童卿取筆紙.”
堂內登時沉默,方鶴臨雙拳緊握咯吱作響,隨即一拳砸向案台之上,站起身來,一腳將那馮鶴遠踢翻在地,馮鶴遠登時口吐鮮血。
李珩正要起身阻攔,卻被喬凌菲一把拉住道:“押下去,莫失了分寸。”
方鶴臨與白辰海二人便將二人押往地牢去了。
本是悲傷之時,林笑愚亦是滿腔怒怨,只是見喬凌菲將李珩手臂拉下之時,心裏酸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