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長足發展

鄉里的空地上，三百漢兵正在瘋狂殺戮着，這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哪裏是凶神惡煞的清兵對手，在他們的砍殺之下，一個個都倒在血泊之中。

實際上，若按照平日裏這些漢兵或者八旗兵屠村的套路，肯定不是上來就直接殺，而是先將青壯全部殺死，把女眷全部拖出去享用一番，到第二天再跟剩下的人一起殺死。可今日不同，在來之前，八旗兵就已經偵知這裏是搖黃十三家經常活動的區域，所以此次，漢軍八旗是有目的地突襲萬春鄉，他們就是要看看，會不會有搖黃十三家的兵馬來救。

果然，當漫山遍野的喊殺聲出現的時候，漢軍八旗的士兵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放下手中還沒死的百姓，掉頭撒丫子就跑。

“快！快撤！都給老子撤！”領頭的牛錄章京撥轉馬頭，帶人就要跑路。

“狗賊休走！把命留下！”身後，追兵的頭領大喊道。這支兵馬總兵力大約在一千多人，只不過後面還有兩百多人的輜重隊伍，因為速度較慢，所以跟前面這支作戰部隊拉開了一些距離，目前出現在萬春鄉的隊伍具體來說應該在八百餘人。

這些搖黃十三家的將士們，家裏多多少少都跟建虜有仇，建虜南下之後，燒殺搶掠，摧毀了不少村落，殺了不少人，更是讓百姓民不聊生。沒了土地、沒了家園的人們自發組織在一起，在當地豪強袁韜等人的帶領下成立了搖黃十三家。

這所謂十三家，其實也是個虛數，當然，也能從這個名稱中看出這支隊伍的性質，也就是由很多大小地主豪強自發組織起來的隊伍，十三家只是當中勢力比較大的有十三個人，除了這十三家之外，還有大大小小數十支隊伍一起混編在搖黃十三家之中。

整個義軍大約兩萬多人，在川東地區一直比較活躍，南明軍對他們沒什麼興趣，但是李過的大順軍殘部，還有李定國的大西軍殘部，甚至是秦良玉的土司軍都對他們伸出過橄欖枝，畢竟是一支兩萬多人的力量，在這個時代，兵馬就是一切，誰能收編這支軍隊，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大助力。

只不過袁韜此人頗有想法，婉拒了這幾路人馬的收編，目前還是處於獨立發展的狀態。但豪格殺無赦的命令已經下達，這就註定了，這支隊伍往後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

八百多士兵雖然裝備老舊，衣着破爛，但是戰鬥熱情高漲，尤其是漢軍只有三百多人，兵力比他們少了很多，又是野戰，沒理由怕他們。更何況，漢兵看見搖黃十三家大隊人馬殺出來之後扭頭就跑，足見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鼠輩。

漢軍在前面猛跑，義軍跟在後面猛追，順便還留下了幾十人照看還活着的鄉親們。一個小頭目安慰眾人道：“鄉親們，這些人投降了建虜，早就已經是漢奸，跟他們講道理是講不明白的，咱們要用這個跟他們說話。”

小頭目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這一看就是明軍制式的雁翎刀，搖黃十三家起兵之後，除了戰場繳獲之外，就是從各地的官倉之中收羅明軍衛所兵遺留的兵器，腰刀、長槍什麼的自然就成了標配。

活下來的百姓們紛紛跪地磕頭道：“多謝軍爺，多謝軍爺。”小頭目正要命人將鄉親們都扶起來。猛然，前方追擊的部隊發出一陣吶喊，軍陣很明顯騷動了起來。

小頭目和起身的百姓們都有些不明所以，留下的士兵們更是回頭朝着追兵的方向張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下一刻，駭人的一幕出現在每個人的眼前，小頭目的瞳孔猛然一縮，他分明看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殺出來的大隊騎兵掀起了滾滾塵土，數千隻馬蹄敲打地面，發出了轟隆轟隆的震動聲。

原先還士氣高漲、憤怒無比的義軍隊伍頃刻間被騎兵衝撞得支離破碎。

“關寧鐵騎！”

“天下無敵！”

那小頭目分明聽見前方的騎兵喊出了這樣的口號。跟建虜在四川打了這麼多次仗，搖黃十三家多少對西路軍的構成有了解，這種了解還算是比較深入。以至於小頭目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不好，是吳三桂的人！”

關寧鐵騎的名頭他當然聽說過，吳三桂當了漢奸之後，關寧鐵騎自然也就成了建虜的馬前卒、狗腿子。那小頭目一跺腳大罵道：“他媽的，今天是背到家了，怎麼碰到這群狗日的。”

對關寧鐵騎，他們自然沒有好感，但是對騎兵的戰鬥力，他們可沒有過絲毫懷疑，騎兵打步兵，那就是碾壓，除非是碰到興華軍這樣的鐵血戰士。可是興華軍這種軍隊，這世上就那麼一支，總不能指望搖黃十三家這種草莽好漢也有興華軍那樣的組織度和戰鬥力吧。

“殺！踩死這幫螞蟻！”一員頂盔摜甲的大將手持鳳嘴大刀，沖在隊伍的最前方，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號稱跟吳三桂有手足之情的漢軍十大戰將之首王輔臣，此人比吳三桂略小一些，今年三十餘歲，但有萬夫不當之勇。不僅如此，還武藝高強，手中一桿鳳嘴大刀虎虎生威，等閑百十人近不了身，死在他這桿鳳嘴大刀之下的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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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待此人猶如親弟弟一般，跟劉備諸葛亮卧榻同眠有的一拼。所以王輔臣對吳三桂非常中心，吳三桂自然也將關寧軍中最能打的關寧鐵騎交給他帶領。

今日，王輔臣帶領機動部隊當中關寧鐵騎一個甲喇，一千五百名騎兵，就跟在前面那個步兵牛錄的後面，目的就是引蛇出洞，他們埋伏在後方，只要有搖黃十三家的隊伍敢去萬春鄉救援，他們就圍點打援，殺出來滅了義軍。

果然，還真有這麼一支部隊上當了，王輔臣早就看見了他們，雖然只有數百人，但能殺一個是一個，所以前面的牛錄假裝敗退，等將義軍引到指定地點之後，王輔臣帶隊立刻殺出，一千五百騎兵吶喊着，衝殺進了義軍隊伍。

大刀劈砍、弓箭齊射、戰馬衝撞，幾乎是一瞬間，義軍就變成了一盤散沙。

王輔臣手中大刀舞的風車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劈飛數個人頭，鮮血濺了他一臉一身，他用手一抹，舔了舔嘴唇，獰笑道：“哈哈哈，殺得好，殺得好，看老子再殺你個七進七出。”隨即猛地一夾馬腹，再次一馬當先，衝進了義軍隊伍中大砍大殺。

小頭目和數十名手下以及剛剛死裏逃生的殘存百姓們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眼睜睜看着渾身是血，如同殺神下凡的王輔臣帶着如狼似虎的騎兵朝他們沖了過來。

“呵呵，大帥，看樣子，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這一套拳法下來，若是還沒好利索，是不能做出這些動作的。”

“軍師，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算算日子，也三個多月了，應該無礙了，就是這陰雨天的時候，肩膀還有點疼，估計這毛病要是好不了，就要伴隨我一輩子了。”

八月，天氣異常炎熱，大樹上，知了的叫聲一刻不停，讓人心煩意亂，興許這些小蟲子也感覺到了天氣的反常，用鳴叫聲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後世，人們都知道，明朝滅亡除了人禍之外還有天災的因素，天災人禍加在一起才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所謂天災就反應在小冰河期氣候異常，洪災旱災不斷上面。縱然是安南這種雨水充沛的地方，在公元一六四七年的盛夏，還是感覺到了熱浪滾滾。

今日一早，高衡就起床在統帥部的院子裏打拳了。這一套軍體拳當然是後世我軍的拳法，雖然沒什麼戰鬥力，但是用來強身健體還是不錯的，除了受傷的這段時間，高衡是雷打不動每天都要早起練拳的，也許他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不練一下，渾身都不舒服。

成子龍年紀大了，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每日早晨幾乎是和高衡同時起來，兩人在院子裏相遇，總會打招呼。今日，成子龍看到高衡的動作迅猛，就知道，他的傷基本上應該痊癒了。高衡本來就是武將，身體素質過硬，加上統帥部一日三餐都保證他的營養，醫護營那邊，葛蕊芳時不時過來查看，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照料，已經是恢復如初了。

幾個月以來，高衡在休養不假，可興華軍的事業一刻都沒有停止過。首先是五府的接收，明廷捏着鼻子認了之後，興華軍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立刻多路駐軍，將五府之地完全控制在了興華軍的手裏。

因為緊鄰諒山府，以製造總局帶頭，興華軍的製造業和商業立刻對五府進行輻射，比如，在五府開設一些簡單的加工工坊，給製造總局提供簡單加工的原材料。再比如面向五府招收工匠或者是工坊的工人，亦或是將興華軍的櫃坊、商店於五府開設分號等等。這些措施看起來無關痛癢，實際上就是對五府進行全方位的滲透，等到五府的居民已經習慣了這種綁定，再讓他們解綁可就不行了。

不僅如此，陸濤帶隊回來之後，雖然這一仗打得不錯，但是他也深刻反思了情報工作中不足的地方，並對情報工作進行加強。在這一點上，他要跟鑾儀衛學習，別看阿昌阿這傢伙被他們打得如同喪家之犬，但是鑾儀衛在情報工作上確實有兩把刷子。

所以情報軍這一次先從官府開始滲透，這次興華軍接收五府，是以建立緩衝區的名義進行接收，並沒有對原來的明廷官府進行驅逐。一方面是這些官府當中還有可用之才，比如左斌，比如黃昆，這些都是親興華軍的人，都是可以吸收進興華軍的人，如果對官府進行驅逐，會寒了有識之士的心。另一方面，這些明廷官府在，也不一定是壞事，從明廷轉變到興華軍控制，畢竟有一個過程，需要一個過渡期。

畢竟，這五府跟興華軍其他的地方不一樣，其他的府都是通過血戰打下來的，興華軍上來當然能實施強力統治，但五府跟瓊崖的性質差不多，和平接收，既然是和平接收，那就要有過渡期，讓百姓們更容易接受一些。

所以目前就是興華軍負責防務，政務方面是兩家共管。但過渡期是有限的，陸濤正是要發揮情報軍的作用，將官府之中的一些人變成興華軍的人，從而將小朝廷的官府給慢慢替換掉。

五府這邊如此操作，瓊崖那邊可是接連帶來了好消息，首先是工匠的運輸，在瓊崖休養生息幾個月之後，艦隊開始起程，運送從佛山救出來的工匠，先期的三千人已經在上個月抵達，後面每個月都會有人陸續到達，按照這個進度，在明年春節之前，工匠就能全部就位。

大批的工匠到來，讓卜彌格、南懷仁等人欣喜若狂，製造總局要發展，缺的就是人，特別是熟手，這王奇一下子給他們送來了這麼多熟手，簡直是天上掉餡餅，製造工坊的產能迅速進行擴大，每天都有新的廠房和生產線開工建設，未來，興華軍的所有產能實現兩倍、五倍，甚至是十倍的跨越都不是難事。

與此同時，宋應升更是來信，壕鏡那邊竟然被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給談下來了，成子龍和統帥部一干贊畫那是額手相慶，三步走戰略剛提出來沒多久，竟然就走了兩步，這是何等功績。

高衡甚至在考慮，宋應升這種大才，是不是應該調回統帥部工作，這樣的人才他實在不能浪費。不僅如此，瓊崖水師之中人才輩出，當時被高衡俘獲的陳永素，經過瞿罕的說情和引薦，特意被王奇給發掘了出來，此人經歷過跟興華軍水師的實戰，大家也都知道他不缺勇氣和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