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奉旨陪玩
六年後。
羅氏影視七樓。
八點零五分。
阮意歡在心裏倒數：五、四、三、二、一！
電梯門應聲打開。
電梯裏邁出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身穿正裝，領帶一絲不苟地繫着，而且今天星期四，必然是條紋領帶。
這就是阮意歡的頂頭上司，叫羅亦晟，是個連幾分幾秒該喝水、幾分幾秒該“排水”都有跡可循的工作狂。
他抬眸看了阮意歡一眼，聲音冷峻又刻板：“送審的文件、明年的策劃、今年的報表，統統送上來。”
阮意歡早就做好了準備，她緊跟着羅亦晟的腳步進入辦公室，麻利地將羅亦晟要的東西有序地擺開。
她拿出行程表給羅亦晟念行程：“boss，早上是要開季度總結會議，會議前半小時星月傳媒的張總會來拜訪，然後今天中午你沒有安排。”
這本來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早上，不正常的事情卻發生在她彙報完畢后。
因為羅亦晟在聽完阮意歡的彙報后居然提了一件阮意歡怎麼都沒想到的事情：“中午幫我在我的電腦裏面裝上《自由》。”
阮意歡不確定，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自由？”
羅亦晟的表情像是在說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我休息時要上去看看。”
阮意歡很快恢復正常，語氣非常正經：“好的，我中午會馬上把它裝上。”
羅亦晟說：“聽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玩這個，阮秘書你玩過嗎？”
阮意歡堅定地搖搖頭。
羅亦晟敲敲桌子，對她說：“去玩，以後我在遊戲上的事情也許要你去處理。”
阮意歡說：“這個……”
阮意歡當羅亦晟秘書已經兩年了，羅亦晟很清楚阮意歡最愛的是什麼。
他使出殺手鐧來了個一錘定音：“遊戲裏的時間給你算加班費。”
阮意歡眼睛發亮：“我這就去學學怎麼玩，謝謝boss！”
阮意歡效率很高，早上的工作結束后就給羅亦晟把《自由》裝上。
她有些好奇，畢竟羅亦晟這人絕對是娛樂活動絕緣體，像他這種恨不得把一秒鐘掰成兩秒來花的工作狂，絕對不可能把時間花在遊戲上面！
阮意歡破天荒地跟羅亦晟說起了公事以外的話：“boss你要不要現在就建號？”
羅亦晟也沒別人可諮詢，所以點開遊戲界面進入建立角色頁面，問起阮意歡的意見：“在遊戲裏起個什麼名字比較不引人矚目？”
阮意歡說：“不引人矚目的話……叫低調路人？”
羅亦晟依言輸入“低調路人”四個字，建立新角色。
他進入界面走了幾步就看到聊天框裏面有人刷代練信息。
代練這詞挺好懂的，羅亦晟轉頭對阮意歡說：“你幫我找個代練，把等級練上去，再買點兒好裝備和用得上的道具，我能接受十萬以內的價位。你先去了解一下，到時候給我個定案，我會按照你的預算把錢打到你卡上。”
阮意歡：“……”
一進遊戲就猛砸錢哪裏低調路人了！
哪裏低調！
哪裏路人！
土豪快跟我做朋友！！！
第二天阮意歡就知道了羅亦晟打算玩《自由》的原因。
因為她看見他的寶貝弟弟羅小胖正在《自由》裏一擲千金，頭上頂着的名字還非常牛氣：霸氣外露。
這就解釋得通了，因為羅亦晟這個工作狂唯一上心的就是羅小胖這個弟弟，羅小胖開始玩《自由》，羅亦晟想進去看看也是理所當然的。
阮意歡相當鎮定地給羅小胖送上零食和飲料。
羅小胖一直很喜歡對自己照料有加的阮意歡，拉着阮意歡說話：“意歡姐姐我跟你說，我碰上個很好的賣家，他叫自由散商，交易時可有耐心了，賣的東西又多又好！我已經加了他好友，如果意歡姐姐你要玩《自由》的話我就把他介紹給你！”
阮意歡笑眯眯：“那好，我先謝謝你。”
羅小胖拉着阮意歡的手說：“我準備在遊戲裏建個大幫會，意歡姐姐你來當我的幫主夫人好不好！”他越想越覺得靠譜，“意歡姐姐這麼漂亮這麼溫柔，非把那些混球氣死不可！”
這是有原因的，羅小胖還沒到變聲期，一到語音的時候就被群嘲為“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
羅小胖抓住阮意歡的手搖啊搖：“意歡姐姐，你來當我的幫主夫人好不好？”
阮意歡還沒回答，羅亦晟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什麼幫主夫人？”
羅小胖噤聲。
羅亦晟抱着手臂看着羅小胖：“今天我查了你的賬戶，這個月你的零花錢已經超了，所以想要繼續花錢就得按照老規矩了。”
羅小胖的臉皺成了苦瓜。
老規矩就是自己花錢自己賺，接下來想要再拿零花錢就得在公司里當童工賺錢，而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拿地拖給羅亦晟這個樓層拖地、去檔案室做資料歸類、幫忙將資料輸進電腦……總之都是些乏味到極點的工作！
可羅小胖向來對羅亦晟又敬又愛，聞言只能耷拉着腦袋：“那好吧。”
羅亦晟揉揉他的腦袋瓜：“跟你意歡姐姐去找事做。”他看向阮意歡。
阮意歡會意，對羅小胖說：“走，我帶你過去。”
她歡將羅小胖帶到檔案室那邊交待好檔案室的負責人，轉回羅亦晟那邊復命。
羅亦晟見她回來，問道：“他聽話吧？”
阮意歡說：“他很乖。”
羅亦晟綳起臉說：“回頭你找機會答應小胖的要求。”
阮意歡一時沒轉過彎來：“什麼要求？”
“去當小胖的‘幫主夫人’，”羅亦晟想到自己這個弟弟有點難搞，慷慨地給阮意歡提升待遇：“陪玩時間同樣算加班費，而且翻倍。”
阮意歡兩眼發亮。
叮，交易成功！
在哄羅小胖這件事上面讓阮意歡很有經驗。
第二天羅小胖就樂滋滋地帶着阮意歡新開的小號“秋水伊人”升級，還把阮意歡加進了他的“幫會”群里。
群主就是牛氣的“霸氣外露”。
阮意歡一進群就看到了這樣的對話：
【幫主】霸氣外露：我老婆來了！快出來歡迎幫主夫人！
【副幫】節操恆久遠：歡迎幫主夫人！
下面是一溜的排隊。
當然，裏頭也有不一樣的聲音：
【幫眾】摸你卡：幫主夫人男的還是女的？
【幫眾】好人卡：我壓男的！就像前面兩個一樣！
【副幫】天王蓋地鋪：從幫主的年齡來分析，適合的對象年齡應該在十歲到十五歲左右，這個年齡的小女孩最愛用的名字通常是以下幾種：第一，帶有雪、櫻、淚、殤等字眼，或者天使惡魔公主王子之類的稱謂；第二，帶有各種意味不明的符號以及繁體字；第三，直接使用流行的短句或者人物名字，比如憂傷是糖甜到哀傷、巴拉拉小魔仙等等……綜上所述，這名字太正常了，應該是人妖騙子。
【幫主夫人】秋水伊人：……
【幫眾】摸你卡：幫主夫人發話了！瞧這內涵深刻的六個點，每一個都表達了幫主夫人寬廣幽深的內心！
【幫眾】長腿妹妹：歡迎幫主夫人(*^__^*)嘻嘻……
【副幫】天王蓋地鋪：上面這位就是典型的人妖號。
【幫眾】長腿妹妹：天王哥哥不要這樣子嘛~人家會難過的~雖然人家不能跟幫主在一起，但人家pk還行啊！
【副幫】節操恆久遠：……你們別把人嚇壞了，都收斂點！
【幫主夫人】秋水伊人：……
羅小胖到哪找來這群人才的？
阮意歡還沒着急，羅小胖已經急了。
就是因為前兩次都被人妖給騙了，他才央求阮意歡來當自己老婆！
他在私聊里猛戳阮意歡：“意歡姐姐，你能不能語音？你到我們頻道說說話，讓他們以後都住口！”
阮意歡說：“你們用什麼軟件？”
羅小胖說：“我給你發一個，要不要我遠程幫你裝一下？”
阮意歡說：“我是你哥的秘書。”
羅小胖不解：“啊？”
阮意歡說：“如果我裝軟件都不會你哥還請我當秘書，你哥真是錢多到沒地方花的土豪嗎？”
羅小胖：“……”
阮意歡很快就註冊了一個新號，名字也是“秋水伊人”，問羅小胖要了頻道號碼點了進去。
頻道里每個人的名字前面都頂着件小衣服當馬甲，按照權限不同馬甲會有不同的顏色，阮意歡很快就被套上了橙色馬甲，成為了整個頻道的總管理。
其他人已經蹲在裏頭了，人數不多，也就三十幾個，其中還有很多是掛機給頻道維持人氣的小號。
一注意到阮意歡的加入和嶄新的橙色馬甲，麥上頂着長腿妹妹名字的馬甲就亮了綠燈：“幫主你好偏心，一來就給橙馬！當初你跟我山盟海誓過，也沒有這個待遇啊！”
阮意歡不是新手，當然知道誰的燈亮就代表誰在說話。
長腿妹妹的音色很漂亮，就是聽起來有些微的不對味，明顯是調整過的。
再想到羅小胖對自己倒的苦水，阮意歡可以確定這傢伙是人妖無疑。
在人妖面前自然不好用軟件變聲，阮意歡琢磨着也沒什麼人會認出自己的聲音，按下了發言鍵跟其他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秋水伊人。”
頻道里安靜了一瞬間，摸你卡的綠燈立刻就亮了：“沒想到真的是女的！”
摸你卡倒是個真正的女孩子，就是她的名字太奔放，性格也太熱情外放，羅小胖一直沒敢打她的主意。
天王蓋地鋪也說話了：“居然判斷錯誤了，我道歉。”
這是個男的。
羅小胖得意洋洋：“就說了我老婆是女的。”
說話之餘他再次猛戳阮意歡私聊：“意歡姐姐，你可不能把你是哥哥秘書的事告訴他們。”
阮意歡回復：“當然。”
羅小胖找了這麼個“老婆”，感覺倍兒有面子，異常積極地帶阮意歡升級。
樂極生悲的是他一不小心玩過了頭，羅亦晟回來了都沒發現。
羅小胖正繞着“秋水伊人”轉圈兒，猛喊“老婆老婆你還在不在”，羅亦晟就站在他身後幽幽地說話：“現在幾點了？”
羅小胖：“……”
羅亦晟瞅着他沒說話。
羅小胖雙手離開鍵盤，乖乖地說：“我這就去睡覺！”
羅亦晟說：“明天多跑一圈。”
羅小胖點頭如搗蒜。
他正要把退出遊戲關掉電腦，卻被羅亦晟阻止了：“不用關了，你去睡吧。”
羅小胖委屈：“留在野外會被殺掉的。”
羅亦晟定定地瞧着他。
羅小胖一溜煙地跑回房，只差沒給自己用個潛行！
羅亦晟坐到電腦前看着屏幕上的兩個小人兒，一個是霸氣外露，另一個則叫秋水伊人。再翻翻前面的對話，這個秋水伊人明顯就是阮意歡了。
羅亦晟在思考阮意歡是不是故意拉着羅小胖玩這麼久遊戲，好多賺點加班費——以他那個秘書愛錢的性格，指不定還真的會幹這種事。
沒等他跟阮意歡深入地探討這個問題，秋水伊人就發來私聊信息：“剛剛去倒了杯水，離開了一下。不過這麼晚了你該睡了，要不然長不高，而且你哥哥也快回來了，趕緊下線。”
羅亦晟聽她提起自己，突然就有點好奇阮意歡跟羅小胖是怎麼聊起自己的。他認真地研究了一下聊天框，切換到私聊頻道跟阮意歡說話：“你覺得我哥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