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雪上加霜
蘇眠驚愕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洲,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她喃喃自語道。
沈洲似乎失去了耐心,不耐煩地開口說道:”想要回家,就趕緊把這些飯菜吃得乾乾淨淨。”
蘇眠終於回過神來,她明白了沈洲的意圖,沈洲是故意為難自己的。
一時間,蘇眠心中卻充滿了委屈和無奈,她低聲嘟囔着:”我,我不餓,你……”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洲粗暴地打斷。
”叫你吃就吃,哪來那麼多廢話?”
沈洲怒聲吼道,眼中閃爍着怒火的看着蘇眠。
”難道你不想回去了嗎?”
蘇眠嚇得渾身一顫,連忙坐到桌前,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她不敢哭出聲,只能默默地將苦澀咽下肚去。
沈洲拉開她對面的椅子,穩穩噹噹地坐下,然後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
蘇眠被他如此直白熾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羞澀之情湧上心頭,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張嘴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但每次與沈洲那冰冷如霜的眼眸相對時,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沈洲看着蘇眠風捲殘雲般進食的模樣,不禁皺起眉頭,面露鄙夷之色:“幾輩子沒吃肉了?”
聽到這話,蘇眠手中夾着排骨的動作猛地一滯,隨即將排骨輕輕放回自己碗中,低着頭默默咀嚼起來。
這一次,她吃得格外緩慢,而沈洲也並未再出言譏諷。
蘇眠吃了一部分,放下筷子:“我,我吃飽了。”
沈洲看着桌上的菜就動了幾筷子,不由地蹙眉:“吃完。”
蘇眠不想吃了,可是再對上沈洲冷厲的視線后,還是乖乖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一次,蘇眠吃得乾乾淨淨,就連那一小鍋鯽魚湯都全喝完了。
蘇眠緩緩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畢竟是自己吃掉了沈洲的晚餐,如果不幫忙收拾一下,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沈洲依舊靜靜地坐在桌前,目光緊隨着蘇眠忙碌的身影,卻始終一言不發。
自從邵景出事後,他們已經許久未曾像這般同桌共餐,這樣的場景還是發生在去年,那時候的蘇眠,總會千方百計地取悅於他。
沈洲不禁心想,那段時光着實算得上自己此生最為幸福愉悅之時了。
本應如此繼續美滿下去,但橫在他倆之間的卻是其弟與整個沈家。
倘若邵景未曾遭遇意外,想必自己定當忤逆家族旨意也要將她娶進門吧。
“蘇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沈洲低聲呢喃着。
蘇眠聞言,手中所持的碗筷瞬間滑落墜地,摔得粉碎。
她驚慌失措地蹲下身來收拾地上的陶瓷碗碎片。
沈洲眼見這一幕,突然怒聲吼道:“不準動!”
蘇眠冷不丁聽到他突然傳來的吼聲,身體猛地一顫,手中原本拿着的陶瓷碎片也因這一抖而失去控制,鋒利的邊緣瞬間劃過她的食指。
剎那間,一股刺痛襲來,但緊接着便是溫熱的液體順着傷口流淌而出。
此刻,蘇眠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手上的傷勢,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助。
結結巴巴地說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話音未落,只見沈洲邁着大步朝她走來,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當看到她指尖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時,他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沉。
”連洗碗這種小事都會讓自己受傷,真是出息!”
沈洲的語氣帶着些許責備與嘲諷。
蘇眠聽后更顯局促不安,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著,她試圖縮回自己的手,然而沈洲卻牢牢地握住不放,並順勢拉起她正在滴血的手伸向水龍頭下方,擰開水龍頭,清澈的水流嘩嘩而下,沖刷着傷口。
”就這樣別動。”
沈洲低聲命令道。
蘇眠緊張地點點頭,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沈洲拿起放在一旁的掃帚,動作熟練地將滿地的陶瓷碎片清掃到一起,然後用簸箕倒入垃圾桶內。
接着,他又仔細地擦拭了洗碗池檯面,確保沒有殘留任何水漬或雜物。
完成這些后,沈洲回頭看向仍然呆站在原地的蘇眠。
只見她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彷彿被定住一般。
沈洲不禁皺起眉頭,心裏暗自嘀咕:這個傻瓜,怎麼還一動不動的?
他走上前,伸手一把將水龍頭關閉,並順便瞥了一眼蘇眠手指上的傷口。
發現血已經止住,不再流淌后,他一句話也沒說,默默轉過身朝客廳走去。
進入客廳,沈洲迅速找到醫藥箱,然後隨手扔在茶几上,冷漠地說道:“自己消毒處理一下。”
蘇眠輕輕擺了擺手,表示拒絕:“不用了,已經不流血了,謝謝你啊。”
沈洲的臉色並不好看,他避開蘇眠的目光,淡淡地回應道:“隨你便。”
蘇眠顯得有些拘謹,她緊張地看着沈洲,遲疑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沈先生,那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我爸爸還在家裏等着我呢。”
蘇眠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洲神色淡漠地嗯了一聲,沒在說話。
蘇眠見狀,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彷彿得到了特赦令一般。
她迫不及待地轉身,腳步匆匆地朝着門口走去,只想儘快離開這個讓她感到壓抑的地方。
剛剛登上公交車,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蘇眠有些疑惑地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您好。”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是蘇眠嗎?”
”我是,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蘇眠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對方語氣嚴肅地說道:”我們這裏是**警局的,你爸爸現在在我們這邊,你現在過來一趟。”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蘇眠瞬間呆住了,但是還是保持着一定的理智:“您好,我能聽聽我爸爸的聲音嗎?”
那邊淡淡道:“等一下。”
沒一會兒,蘇父帶着哭腔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閨女,你來接我回家。”
在聽到父親的聲音后,蘇眠大腦一片空白。
“爸,你別怕,我馬上過去,”
蘇眠不敢多耽擱,直接在下一個站台下公交車,打車去了警局。
蘇眠心急如焚地趕到警局,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淤青、鼻子紅腫的蘇父正獃獃地坐在那裏。
她的心瞬間揪緊,急忙飛奔過去。
”爸!您……您這是怎麼回事啊?”
蘇眠聲音顫抖着問道,眼中滿是關切和驚慌。
蘇父一見到蘇眠,立刻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蘇眠心裏明白,父親的病情又發作了。
她連忙輕聲安慰着父親,過了好久,蘇父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這時,一旁的警察向蘇眠解釋道:”這位女士,您父親剛才試圖搶走別人家的孩子,結果被孩子的父親當場抓住並打了一頓。
我們把他帶到警局后,經過一番審訊,發現他的精神狀況有些異常,於是在他身上找到了您的聯繫方式,這才給您打了電話。”
蘇眠聽完,連忙搖頭擺手解釋:”不可能的,我爸爸絕對不是人販子!他只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這只是誤會。”
然而,孩子的父母卻不依不饒,怒氣沖沖地罵道:”有精神病就該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治療,別放出來到處害人!”
蘇眠感到既委屈又無奈,她一邊向孩子的父母道歉,一邊努力解釋着父親的病情。
可是對方根本不聽,仍然不停地指責和謾罵。
面對這樣的局面,蘇眠滿臉羞慚,內心充滿了懊悔和自責。
她不斷地向孩子的父母彎腰鞠躬,表示誠摯的歉意,但對方顯然並不打算輕易罷休。
他們毫不客氣地向蘇眠索取高額的精神損失費,如果不滿足要求,就要將蘇父送進監獄。
面對如此無理的要求,蘇眠感到十分無助。
儘管心中萬般不願,但為了不讓父親遭受牢獄之災,她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下來。
她拿出銀行卡,將裏面僅剩的數千元全部賠償給了對方,這才使得事情得以平息。
解決完問題后,蘇眠心情沉重地走到走廊坐下,目光凝視着一旁沉默不語的蘇父。
憤怒與無奈交織在心頭,她忍不住質問:“爸爸,您為什麼要跑出去呢?您明明答應過我會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的啊!”
話音未落,淚水便如決堤般湧出眼眶,順着臉頰滑落。
蘇父望着女兒哭泣的模樣,頓時慌了神。
他手足無措地拉住蘇眠的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閨……閨女,對……對不起,爸爸……爸爸只是想見你一面,想接你回家,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生爸爸的氣,爸爸以後再也不亂跑了,一定會乖乖待在家裏等你回來。”
聽到父親的話,蘇眠的心如刀絞一般疼痛。
她伸出雙臂緊緊抱住父親,將頭埋進他的懷抱里,放聲大哭起來。
那哭聲中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傷心和無奈。
蘇父一個勁地和她道歉,蘇眠穩定好自己的情緒后,安慰他道:“爸,我們回家吧。”
說著牽着蘇父的手走出警局,當他們踏出警局大門時,那位好心的警察熱心地給出了建議。
“如果您實在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親自在家照料病人,或許將他送入療養院會更好些。”
蘇眠感激地向警察道謝之後,緊緊握着蘇父的手離開。
當他們抵達公寓時,時針早已悄然劃過午夜時分。
此刻的蘇父彷彿變成了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般,眼神充滿不安與愧疚,戰戰兢兢地凝視着蘇眠。
蘇眠無奈地嘆息一聲,溫柔地安撫道:“爸爸,以後您別再獨自外出了好嗎?倘若您想要出去走走,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陪着您一起出去的。”
聽到這話,蘇父像個乖巧聽話的孩子連忙點頭應道:“好的,閨女,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亂跑了,我會乖乖聽你話的。”
蘇眠聞此,心中一陣酸楚,眼眶瞬間濕潤,但她迅速轉移目光,不願讓父親瞧見自己落淚的模樣。
此時此刻,她不禁暗自懊悔,如果今日未曾前往沈洲那裏,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然而,正如警察所言,她無法分分秒秒守在父親身旁。
如今家裏僅存的錢也已賠付給受害者,她迫切需要趕緊找到一份工作,並儘快將父親送進療養院得到專業的照護。
這一晚,蘇眠坐在電腦前,打開搜尋引擎,輸入”京都療養院”幾個字。
頁面跳轉后,她仔細瀏覽着每一條結果,但當目光落在每月費用那一欄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最便宜的療養院竟然也要兩萬一個月!
這個數字對蘇眠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她瞪大眼睛盯着屏幕,心中一片茫然。
兩萬塊錢,就像一堵無法逾越的高牆,徹底擋住了她前進的道路。
接下來的兩天裏,沈洲注意到每次蘇眠來給他做飯時總是顯得心不在焉。
起初,他以為只是偶爾的疏忽,但當蘇眠又一次把鹽當成糖放進菜里時,沈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蘇眠,你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沈洲的聲音,蘇眠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她低頭看向手中的勺子,發現裏面裝的竟然是糖,頓時臉色漲得通紅,連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洲皺起眉頭,直直地注視着蘇眠,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內心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你這兩天一直這樣魂不守舍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沈洲的質問,蘇眠顯得有些緊張。
她垂下眼帘,不敢與他對視,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攪動着衣角。
沉默片刻后,蘇眠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低聲說道:”沈先生,我想問一下,我來給您做保姆,您每個月會給我多少工資?”
這兩天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思考着尋找一份工作,但現實卻讓她陷入兩難境地。
一方面,沈洲需要她每日準備三餐,根本就走不開;另一方面,家中年邁體弱的老父親也離不開人照料。
於是乎,她只能每日摸黑起身,匆匆趕到沈洲這裏做完早飯,然後又急忙趕回照顧自家老人。
幸運的是,近兩日蘇父表現得異常乖巧,不再四處亂跑,而是安靜地待在家中等候她歸來。
然而,儘管如此,蘇眠仍不敢有絲毫鬆懈,心中暗自盤算着必須將父親送進療養院才能安心。
無奈之下,她只得硬着頭皮向沈洲討要工錢。
聽到蘇眠要錢,沈洲不禁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原來你是想要錢啊?”
蘇眠對上了他毫不掩飾的嘲意,心臟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有些慌不擇言:“對不起,我,我……”
蘇眠話未說完便被沈洲打斷:“五萬夠嗎?還是說需要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