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我有人了
“聽說你現在生意做的不錯,和蘇聯人日本人都做起生意了。”
身後有半島酒店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好在沒有人過來打擾,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很好的談話空間。
當然了,這側面體現了半島酒店管理的優秀,陳東覺得應該送玲子來看看,她這個人有些護短,導致夜東京的人員有時候沒什麼分寸。
陳東聽到雪芝的稱讚,看了看她的臉,似乎是真的為他驕傲。
“我想一出是一出,這邊打打那邊鬧鬧,主要還是看哪裏有機會。”
“所以現在又來香港,除了看哥哥,是不是還有什麼商機?”雪芝跟着問道,不過她並不好奇,只是順着陳東的話往下聊。
“隨便看看,不過暫時還沒想好要不要在香港投資,我在香港也不認識什麼人,我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做,要是在這裏做生意的話,我在上海有些鞭長莫及,我又不能一直在這邊獃著。”
陳東說的倒是實話,要是他真打算跑來香港發展,別人不說,至少浦東新區的區長是要瘋了。
雪芝對陳東說的這些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在她心裏兩個人已經漸行漸遠了。
雪芝沒接話,陳東便繼續問道:“你上次回來不是說你在香港開公司嗎?怎麼會在這裏?”
陳東這個問題讓雪芝有些難堪,不過她的自尊心早就破碎不堪,很快就調整過來,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道:“開過,不過沒成功,沒有你運道好。”
“運道?”陳東笑了,雪芝講運道?
阿寶是因為運道好嗎?
陳東自己是因為運道好嗎?
原劇中的玲子一直覺得阿寶借走了她的運道,其他人也覺得阿寶能成功都是因為那個日本寺廟求來的運氣符。
這不是扯淡?
要是那個運氣符真的好用,那現在的日本股民也就不用咒罵政府了,政府也不用主動刺穿泡沫,想盡辦法救世,直接去寺廟裏辦公,辦公之前先求個好運符,一人帶一個,那買下美國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所以陳東這樣的成功商人自己可以說自己運氣好,別人要是也覺得人家只是運氣好,那就是分不清主次了。
自助者天助之。
無論是阿寶還是陳東,每個人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阿寶為了第一筆試單,不會游泳的他去救跳水的小寧波,差點淹死。
陳東為了通過國庫券積累財富,在前往安徽、東北的路上,遇到過多少次危險,都是自己一路硬拼過來的,有什麼運道可言?
像跟着陳東一起在國庫券上發家致富的楊百萬,他是運氣好嗎?
人家一年訂七十多種報紙研究市場,真以為是頭腦一熱就去買了?
陳東嗤之以鼻道:“做生意是最不講運道的,講的是市場,講的是政策,講的是獨到的眼光和對危險的感知,唯獨不是講運氣,那是賭博,不是做生意。”
雪芝語塞,她一個上海售票員,現在的半島酒店服務員,跟陳東這樣的巨商聊怎麼做生意?
這已經不是自取其辱可以形容的了。
“是,你說的對,不是我運道不好,是我不自量力。”雪芝直接承認道:“我看到那麼多人都做生意發財了,以為自己也行,沒想到……”
陳東直接打斷道:“做生意好歹要看在什麼地方,要是在內地,你隨便投點錢做點小生意怎麼著都不至於虧得血本無歸,你偏偏在香港這種商業發展日趨完善的地方做生意,你一無人脈,二沒有市場認知,別人隨隨便便就能把你這個上海人騙的破產。”
雪芝那冷白的臉龐倏地多了幾分慍怒,當年她拿着幾萬塊,覺得日化生意好做,帶着決心帶着錢,唯獨忘了帶腦子,被招來的經理把錢騙光跑路。
那個經理原本還讓她貸款,說能拿下舒膚佳的代理,好在雪芝比較謹慎,覺得貸款不安全,要不然她現在恐怕連半島酒店的服務員都當不上,直接被討債的賣去三溫暖了。
陳東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只能說雪芝這人雖然有點聰明,英語學的也不錯,但是做生意真的是一個莽夫,
一個好漢三個幫,她一個人就敢在香港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做生意,真是蠢出天際。
陳東那個時候好歹還有陶陶,有爺叔呢。
陳東沒有再刺激她,不然雪芝得暴走了。
雖然陳東也想看看雪芝這樣的清冷美人暴走是什麼樣子。
“吃一塹長一智,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當年你說要和我看看誰更成功,現在……”
陳東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拿支筆過來。”
雪芝怔然,問道:“要筆做什麼?”
“給我就是。”
雪芝從西服內兜拿出寫字筆,陳東接過,從自己的西裝胸帶撤出白色方巾,鋪在旁邊的大理石檯子上,揮手寫了一串漂亮的數字。
前面是2,後面是一串看得眼花的0、
雪芝的心臟一下被攥緊,她知道陳東要做什麼了。
下一刻,陳東合上筆,兩隻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拈起方巾,將上面的數字展示在胸前。
雪芝看向方巾,腦子裏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掉了。
“個、十、百、千、萬……”
一直數到最後一個0.
兩千萬。
陳東溫柔的笑着,補充道:“美金。”
雪芝只覺得一向穿的舒適的高跟鞋似乎有些老化,撐不住她那顆沉重苦澀的心了。
陳東右手一提,將方巾和簽字筆一起握在手中遞給雪芝道:“麻煩你幫我清洗一下,我們的交情,讓你做件這樣的小事應該不成問題吧?”
雪芝扯了扯嘴角,還是沒笑出來。
她默默地接過方巾和筆,眼神直直的盯着皺起來的方巾上露出的幾個“0”,心裏的滋味或許比黃連還要苦。
“今天是第一次見我哥哥,可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那邊,我走了,洗好了來找我。”
陳東笑着說道,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阿寶。”雪芝突然在身後叫道。
她咬着嘴唇,紅色的唇瓣被咬破了都不知道,看着陳東的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問伱,你有人了嗎?”
雪芝的話音如此的不淡定,顫抖着問出了這句話,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陳東微微偏過頭,讓雪芝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側臉。
“我有了,你呢?”
雪芝只覺得彷彿站在沼澤中,全身的力氣消散后,這句話便像是一記重鎚,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彷彿生了一場大病的人。
“我還是一個人。”雪芝的心臟怦怦跳動,眼角濕潤。
“蠻好。”
陳東的皮鞋鞋跟在地板上發出悅耳的碰撞聲,身影消失在雪芝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