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羅浮危局
牛謀和胡廟二人,在山門外送別了掌門和多寶以及那條自願成為掌門侍女的小白蛇。
牛謀這才嘆息的坐在以前村口的那棵黃角樹下。
他望着天邊遠去的掌門身影,忽生嘆息:
“哎,連掌門都親自出馬了,定是弘義此番遇見的情況甚危啊。”
胡廟背負着雙手,嗓門依舊粗大道:
“老弟,你不是不怕嗎?怎麼這會子倒是畏懼起來了?”
“呵呵,沒在怕孩子會死,只是怕仙緣會........”
“住口!你這老混賬,說話倒是全然不必忌諱了?有你這麼說自家兒孫的?着實該打!”
胡廟伸出去的手就要觸碰在牛謀那張,滿是斑紋的老臉前忽然止住。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是自己和老妻被胡家和蘇家以及朝廷中人追殺至此前的記憶。
當年的牛謀還是個年輕小子,遇見那群手持法寶乘坐飛舟的兇悍之人時,說的第一句話卻不是逃。
而是說:
“好厲害,他們就是仙師老爺嗎?原來這個世上真有仙師老爺,大哥,大嫂,他們是來追殺你們的”
“那麼你們也是仙師老爺咯?我要是救了你們,你們是不是就能帶着我一起做神仙?”
自己當年以一句會幫助他這個在山中伐木的匠人,成為仙師為引。
於是在還不是村長的牛謀帶領下,他帶着老妻、大兒入了這三國的禁忌之地。
恍恍惚惚四十多年過去,牛謀卻比自己還要老上幾分。
即便是後來知道了自家不可能讓他們成為仙師,牛謀也並未多說什麼。
直是常說“仙緣難求,也罷也罷!”
但他胡廟又何嘗不知,他牛謀亦或者說是牛家雖然嘴上說算了,但其實一直在等着所謂的仙緣呢?
眼見牛謀看見掌門離去,心中擔憂的不僅是孫兒性命,更加擔心的是他家仙緣一事。
着實讓他不知如何能勸解,畢竟他知道牛家數代人的執着和等待。
“哎,弘義他定會平安無事的。”
.......
羅袖臣身穿一襲淡青染血單衣,跪在地上。
他感受着來自赤龍沙漠的凜冽寒風如刀割劍腕一般打在自己的蒼老臉龐。
他一手抹掉了被眼前的幾名持劍道人吐在頭髮上的老痰,譏諷道:
“當年敗在我羅浮山手中的一群狗崽,如今卻又殺了回來,怎麼?是來看你青山劍派老祖劍無涯的屍骨嗎?”
沖虛老道想起三百餘年前的事情,就止不住眼眶突出,怒氣難消。
還是空虛道人拉着他,他這才沒有上前將這老賊一劍捅個對穿。
“道兄,你我兩人已有三百年沒見面了,再提當年事的話.........”
沖虛老道忽然抵近了羅袖臣,像是看着一條喪家之犬一般,亦是一臉輕蔑:
“我會讓你也像他一樣死的。”
就在沖虛道人話音剛落的瞬間,那邊一臉兇相的太虛老道,已是一柄利劍從羅浮山的一名弟子的天靈中穿過。
最後從其氣海穿出來,劍尖上頂出來的卻是一枚滿是血污的神骨。
“你們........你們.......”
羅袖臣看着自家最喜歡的弟子,被這群青山劍派的道人一劍刺死,眼眶再次變紅。
淚水也不禁從他滿是血污的臉上留下來,血水滲透進了他的眼睛。
這讓他在一片模糊中,想起了那一年。
當年的羅浮山宗主還在世的時候,因為符籙之道參透天原秘境出來的符經,而修為直入金丹時,也曾是帶領宗門傲立大源西南境的。
他記得父親羅道衡得成金丹后,更加執着於開拓宗門領地。
盛極時別說勢力直接到了赤龍沙漠深處,就連青山劍派這等屹立了數千年的劍修宗門也都匍匐在自家腳下。
他永遠記得父親帶着自己殺入青山劍派主峰,只是用了一道陰煞符,就將青山劍陣給燒了個對穿。
擊殺了幾乎所有敢於反抗的青山門人,甚至有些青山弟子的寶劍都還沒拔出來,就亡於自家的符籙之威下。
那一年,父親羅道衡活捉了那景陽真人和青山五虛返回羅浮山時的,意氣風發、
那一年,也是在這羅浮山上,跪在地上的全是青山劍派之人,而笑看風聲的則是他羅浮山!
是他羅道恆和其子羅袖臣!
“青山劍派?你我兩家本屬不同勢力,你家是鎮西侯下,我家是鎮南侯下,生死存亡本就是應有之局,本宗主奉了侯爺命令,要你宗割讓西南土地五百里於我宗,劃歸南境治下,你等要是不願道統滅絕,速速交出山河印來!”
那年,只有築基後期修為的前任青山劍派掌門人,以及青山五虛們可都只是自家腳下的泥土,哪裏會想到自父親死後自家羅浮山就衰落至此?
他記得父親一道靈符打出,就將那景陽真人的神骨攝了出來。
彼時,一臉譏諷道:“你們幾個小狗也不必如此看着本尊,成王敗寇你家此番輸在我的手裏自然生死由我決定,當然下一次,輪到你宗這般對我宗的時候,我宗亦無悔,此乃天道循環之因果報應也!”
當年的羅袖臣跟在自家父親身後,將青山劍派的財物席捲一空,只是讓他們再把山河印上的地界圖分割自家后,父親又放了他們離去。
那時,羅袖臣很不服氣。
“父親修為既已通玄何不直接剷除了這青山劍派?此時尾大不掉,實乃錯誤!”
可是父親也是一臉陰沉道:
“侯爺的命令只是如此,他只是想要赤龍沙漠更加靠北的那截領土,自然只是再讓我羅浮山分割那塊地方。”
至於為什麼只要靠近赤龍沙漠的地方,父親並沒告訴自己。
可是羅袖臣知道後來,父親和鎮南侯府的交往愈發密切起來。
再過了十年後他們已是準備好了龐大飛船浩浩蕩蕩的朝着赤龍沙漠裏尋去,至於尋些什麼,他自然不知。
又過了二十年,父親有一天忽然帶着滿身傷痕迴轉山門。
回來時卻被人一拳打碎了氣海,金丹消失,神骨亦是空空。
父親躺在羅浮山的大殿前匍匐吐血,等到自己滿眼通紅的扶着父親時,父親卻噴着血強笑道:
“兒啊,他們都被為父耍了!”
“天原秘境?呵呵呵哪裏是在赤龍沙漠!呵呵呵他們被為父耍了!”
“想要為父匍匐在這大源腳下,也不問問為父的血脈答不答應!”
“為父本姓可是斷木!”
亦是從兩百八十多年前起,隨着金丹修為的父親忽然逝去。
只有鍊氣修為的自己卻是匆匆接過了掌門之位后,宗門地位江河日下。
羅浮山的輝煌故事也隨着他老人家墳頭上年年新增夯土,亦是緩緩落幕。
“不!不!不可能!我羅浮山八百多年基業何以毀在我手中?”
“待我去了九幽之地,父親如何看待我這兒子?”
腦中這個念頭越來越瘋狂,也越來越不甘,他忽然抬頭死死看着那群青山劍修。
旋即殘忍一笑,飛快從懷中掏出一塊古樸石頭來。
幾名青山劍修害怕有詐,急忙往後飛遁!
他們眼睛死死看着山頂上那老者,想瞧瞧其還要耍什麼花樣!
那邊。
還在和青山劍派顫抖不休的孫長老、錦恆長老和元秦幾人,在看着那枚石頭臉色頓變!
“宗主!不可!”
“宗主!那是前任掌門從天原秘境帶出的符石,不可用啊!”
“符石乃是我宗承接符經的基石,不能毀他化為符陣啊!”
他們的話剛說出,那塊石頭就已經在羅袖臣手中被捏碎!
一道無以輪比的狂暴符文,以羅浮主峰齊蘭山為中心,忽然爆裂開來!
強行就那些攻入山頂的青山弟子挪移到了山門外。
有的弟子手中還舉着寶劍,此刻刺空一陣愣神。
再往那座齊蘭山看去,只見整個羅浮山宗門,已被密密麻麻的符文法列包裹起來!
即便是築基修士,也休想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