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招養魚
“一階靈獸，成了！”
念雲派主山，暗河之中。
年輕俊朗的修士，目不轉睛盯着眼前半尺青魚。
魚身下的測靈台，跳躍着象徵一階靈獸的螢綠。
修士識海中，一卷古樸經書同樣在散發微光。
書名《致富經》，翻開的那頁，講述的是地下暗河環境中，癟目魚雜交選育之法。
趙山河出身小鎮普通家庭，卷贏同齡人考入全國頂級學府。
因為信息不對稱，錯選涉農專業，畢業后紮根鄉村從事三農工作。
加班晚歸遭遇車禍，偶然穿越到修仙世界。
這一世，他單靈根單本命，算得上頂好的修行資質。
可惜所在的念雲派一窮二白，財侶法地樣樣不佔，出身再次拖了天賦後腿。
找不到合用同參，異鄉二十餘載，境界堪堪練氣五層。
屢屢受挫之際，趙山河在門派後山散心，於廢棄的荒山附近發現了一本經書殘卷。
殘卷化作青光進入識海，凝化為《致富經》。
《致富經》內容包羅萬象，靈獸、靈植、靈材、百藝無所不有，堪稱此界百科全書。
探究一陣之後，趙山河索性利用《致富經》，干起產業脫貧的老本行。
癟目魚是暗河中的野生魚，味道鮮美，但靈蘊稀薄，因此上不得檯面。
按照《致富經》的法門，趙山河買來各種血統接近的一階靈魚，開始埋頭試驗。
采卵、取精、授精、孵化，皆是前世駕輕就熟的操作。
失敗數次后，終於選育出適合暗河環境的完美品類，將口感和品階同時優選下來！
如今有了親魚，只需對暗河稍加改造，擴大養殖規模，門派經濟狀況定能有所好轉。
“到哪山，砍哪材。”
“既然穿越到修仙界，不得長生，終是螻蟻。”
“此地資源匱乏，沒有出路可言。等安置好靈魚，給門派留下一處穩定財源，再幫師父找到延壽丹藥，償還完師門恩情，我也該去外面真正的修真界，追尋自己的大道了。”
趙山河將靈魚提在手中，走出暗河，內心暗自盤算。
此時，遠處山下傳來嘈雜的聲音。
“趙老東西呢，欠道爺的錢什麼時候還？”
“念雲派的賴子們都給老子滾出來！”
“滾出來！”
“滾出來！”
“......”
趙山河趕忙下山，看到同門正和一群不速之客爭吵。
挑頭的是念雲派的債主，加上助拳的散修，居然有幾十人之多。
念雲派不過十餘位修士，顯得勢單力薄。
雙方隔着界碑對峙，討債者反覆挑撥試探，卻不敢真地跨過界碑。
跨過界線意味着攻山，和念雲派成為死敵。
領頭圍山的錦衣老者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念雲派在西奈沙漠也算有點顏面，我們不想動粗，請老掌門出來一敘。”
他叫蔡北漁，念雲派的債主之一。
作為宗門大庫奉行，趙山河比誰都清楚，念雲派如今家徒四壁，掌門更是指望不上。
掌門師父年輕時曾遭人暗算，導致道基受損，結丹無望。
晚年修為再無寸進之後，他痴迷上了命理學。
不惜變賣宗門祖產，又多方拆借籌集巨資，購買了二階上品推衍法器。
師父壽元本就無多，妄窺天道更是折壽之舉。
門下弟子苦苦規勸，但他一意孤行，到後來誰也不見，一個人在暗室窮究命理。
如今都火燒眉毛了，老頭子還在沉迷推衍。
躲進小樓成一統，風雨不動安如山。
念雲派這邊，老成持重的禮典奉行趙老出來拱手道：
“蔡家主、諸位道友，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念雲派如今遇到難處，靈石不湊手，能否念在積年鄉黨情分，寬限些時日？”
蔡北漁身旁，一位疤臉修士怪笑道：
“情分？我只跟靈石有情分！沒錢可以拿資產抵債嘛。我看你們這座山頭就不錯，二階中品靈地，着實讓人羨慕得緊啊。”
“痴心妄想！”
趙老忿忿道：“合計欠你們區區五百枚二階靈石，就想吞下我們念雲派？也不怕崩掉你的大牙！”
疤臉訕笑：“呵呵，說得輕巧，你倒是拿出來啊！早聽說你們姓趙的自上到下全是騙子，門風不正。”
五百枚二階靈石，幾乎相當於念雲派一年的收入，確實一下子拿不出來。
趙老啞口無言，滿臉通紅：
“豎子膽敢辱我趙氏！若是早些年月，豈容爾等撒野！”
疤臉練氣後期修為，是左近臭名昭彰的歹人。
念雲派當然不可能跟這種人借錢，他純粹是來藉機生事的。
接連被欺辱，念雲派弟子怒不可遏，紛紛祭出本命法器，債主們也針鋒相對，一時間劍拔弩張。
“住手！”
眼見局勢惡化，趙山河出聲喝止，一人向對面走去。
見此情形，趙老萬分焦急:“山河快退下，現在不是你小子逞能的時候！”
又有討債者調笑道:“趙山河，憑你手上那條魚是抵不了債的，再抓個十隻八隻的還差不多。”
笑聲一片。
趙山河無視嘈雜聲，上前不卑不亢道：
“各位道友，據我所知，債務還有一年多才到期，我念雲派並不曾違約，為何提前上門相逼？”
蔡北漁還算講理，答道：
“本來嘛，念雲派掌門出身尊貴，我們自是信得過的。可是現在盛傳老掌門時日無多，要是將來新掌門不認舊賬，大夥找誰去？”
明白了前因後果，趙山河道：“諸位且寬心，本門剛培育出一階中品的靈獸問道魚，能年產千尾。等靈魚收穫，定按時將諸位的欠款連本帶利還上。”
“哈哈哈！”
聽到趙山河的話，債主們笑得更加開心，前仰後合。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現在的小年輕說話都這麼沒譜嗎？”
“原諒他吧，他年紀太小，當然不知道，早在幾十年前，御獸門大師多方勘探后，就曾下過論斷：西奈沙漠無法產出靈魚。”
“要不怎麼說念雲派都是騙子呢，老騙子帶出來一幫小騙子。”
俗話說，無魚不成宴。
然縱觀整個西奈沙漠，卻沒有能拿上宴席的靈魚。
西奈沙漠有一湖泊，名曰半月湖，湖中出產的細鱗紅鯉沒有品級，僅蘊少量靈氣。
即使是這種偽靈獸，就已經是各家仙門重要宴會的標配。
可想而知，真正的一階靈魚有多珍貴！
御獸門的高人早有定論，趙山河一個小年輕，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能力？
蔡北漁本是養魚高手，對趙山河口中的靈魚產生幾分感興趣，不解道：
“為何叫問道魚？”
趙山河不理會旁人的冷嘲熱諷，朗聲道：
“此魚生於暗河，長於寒淵，目不能視，身不由己。卻一生溯流而上，不畏險阻。豈不正如吾輩修士，生於天地，囿於囹圄。唯有道心堅定，逆天而行，方能問道千萬里，長生九億年。”
“好！好！好！”
債主蔡北漁連說三個好字，撫須頷首讚賞道:
“小子好志向！這魚的寓意也頂好。”
小師妹青喜聽到讚賞，樂得噗笑出來。
她身邊的秀美女孩余槿疑惑道：
“小師妹何故發笑？”
“我笑這老頭被師兄戲耍而不自知。師兄曾說，暗河裏的癟目魚滋味雖美，卻因名字粗鄙，賣不上價錢。若想推廣出去，只能改個好名字。癟目魚瞎，問道魚盲，都是一個意思，換湯不換藥。但世人多愚昧，只要故事講得好，自有冤大頭願意買賬。”
余槿家學淵博，稍加思索，便領會了機鋒，不禁莞爾：
“好一個問道於盲，山河師兄你也太壞了！”
旋即她又秀眉微蹙擔憂起來：
“說到底，野生癟目魚也只是偽靈獸，就算暫時將他們騙走，一年之後，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