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舅舅
“舅舅！”
卡爾推門走出房間，朝着身材肥碩、小眼眯起的葛吉爾打了聲招呼。
視線又落在對方身邊的少女身上，聲音微緩：
“伊溫妮，你也來了。”
“表哥。”
表妹伊溫妮一如既往的羞澀。
今天的她身着華麗裙裝，上面堆砌了許多蕾絲、蝴蝶結、緞帶花朵等，雖然漂亮卻也有些過於浮誇，並不適合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房東女兒詹妮也在，正招呼這對父女，見他出來急忙找借口回了房間。
“卡爾。”
葛吉爾上前一步，有些激動的握住卡爾雙手，小眼裏擠出幾滴淚來：
“我聽說了你父親的事，真是想不到……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你今天去繼承爵位了？”
“嗯。”卡爾面無表情：
“舅舅的消息真及時。”
父親去世已經有段時間，對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
可真是……
及時！
“嘿嘿……”葛吉爾乾笑兩聲，雙手搓了搓道：
“卡爾，有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你父親以前跟我提過你的婚事。”
“他想讓你娶伊溫妮，我當時也答應了。”
說著，推了推身邊小臉通紅、眼神羞澀的伊溫妮，示意她說點什麼。
“卡爾表哥。”
伊溫妮低着頭，手指纏着裙紗，聲音勉強提了提，不至於讓人聽不見。
“她就是這性格。”葛吉爾笑着開口：
“卡爾你也知道的，不過沒有關係，等你們結了婚、熟悉了就好了。”
“舅舅！”
卡爾皺眉，倒是明白過來為什麼伊溫妮打扮的這麼華麗，原來是提親事，隨即開口：
“我今天是去申請繼承爵位了，只不過在神父那裏並未得到批准。”
“嗯？”
“啊！”
驚訝聲響起。
不過一個是擔憂，一個是詫異。
“沒有得到批准？”葛吉爾下意識把女兒往後拉了拉，小眼閃爍：
“為什麼？”
雖說‘公、侯、伯、子、男’中的男爵爵位在法理上並沒有繼承一說，但幾百年來一直都是父承子繼。
除非有什麼特殊原因。
如果卡爾不是男爵的話，自己可不能把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嫁過去。
“我正要去找舅舅。”
卡爾深吸一口氣，面上露出急切神色：
“神父要三十枚金幣來證明貝格曼家族對神靈的虔誠，我手裏沒那麼多，不知道舅舅能不能借我一些？”
“啊！”
提及借錢，葛吉爾面色大變，拉着女兒再次後退一步，隨口問道：
“你想借多少？”
“我身上只有一枚金幣。”卡爾苦笑：
“剩下的要全靠舅舅了，不過舅舅請放心，等我繼承了男爵爵位，掙了錢一定還你。”
“二十九枚金幣！”葛吉爾氣急跳腳，指着卡爾大叫：
“我瘋了才會借給你！”
“不借？”卡爾面色一沉：
“沒有錢的話，我就不能繼承爵位，沒有爵位怕也不能籌辦和表妹的婚禮。”
“哼！”葛吉爾冷哼：
“沒錢沒爵位，你還想娶我女兒？”
“唔……”
他眼神閃了閃，突然又道：
“不過想要錢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嗯？
卡爾挑眉。
他很清楚自己這位舅舅的性格，吝嗇堪比葛朗台，這次竟然沒有把人嚇走反而鬆了口，可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卡爾。”
葛吉爾湊到近前，小聲開口：
“你沒錢，也沒辦法得到男爵爵位，與其白白浪費，不如把爵位賣給我。”
“舅舅！”
卡爾無語：
“爵位是能買賣的嗎”
“怎麼不能？”葛吉爾聲音一提：
“我出五十……四十枚金幣，拿其中的三十枚買來爵位，剩下的都歸你自己。”
“剩下？”卡爾面泛譏諷：
“親愛的舅舅，你竟然還願意給我剩下十枚金幣，可真是有心了。”
“那當然。”葛吉爾笑道：
“你先繼承爵位，然後和伊溫妮成婚，成婚後把爵位轉給我女兒。”
“最後，再轉給我。”
卡爾一愣。
別說。
這麼一來還真有一定的可行性。
剛多王國不乏女王，也曾授予不少女性爵位，女兒、妻子乃至父母同樣也能繼承爵位。
“呵……”
卡爾苦笑搖頭，一股無力感浮上心頭。
與自己這位舅舅打交道，對他而言甚至比應對半死生物還要耗費精力。
“你走吧，爵位我是不會出售的。”
“別啊！”葛吉爾急忙道：
“你要是覺的價錢不合適，我們可以再談，四十枚不行那就五十枚。”
“滾！”
卡爾突然大吼。
好似炸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葛吉爾踉蹌後退，待看到卡爾猙獰表情心中更是一突。
火燎之後的疤痕在憤怒之下，就像是在臉上扭動的蜈蚣，讓人心頭狂跳。
健壯的體型，更是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走就走，你吼什麼啊！”
後退一步，葛吉爾不敢直視卡爾的眼睛，拉着有些不舍的伊溫妮朝外走去，路上更是小聲嘀咕：
“跟你爹一個脾氣，繼承不了爵位，我倒要看你以後怎麼樣生活？”
“……”
卡爾陰沉着臉，直至外門關閉再也看不到葛吉爾的背影才長吐一口濁氣。
“吱……”
側邊房門打開一道縫隙，露出詹妮有些擔憂的表情：
“卡爾，你……沒事吧？”
“沒事。”
卡爾搖頭，穩了穩情緒：
“我今天可能還要出去一趟，如果再有人找我的話，直接拒絕就好。”
“嗯。”
詹妮點了點頭，張口想要問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沒有繼承爵位？
那以後卡爾的生活怎麼辦？
*
*
*
來到街上，卡爾正準備叫住一輛馬車，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奔來。
“伊溫妮？”
“卡爾表哥。”
伊溫妮額頭冒汗、氣喘吁吁，裙擺更是沾染了不少泥土，顯然來的十分匆忙。
她朝後看了一眼，然後把一枚玉佩塞進卡爾手裏，低着頭小聲道：
“我沒有別的東西，這是父親給我的生日禮物，聽說值不少錢。”
“伊溫妮。”卡爾一愣：
“沒必要……”
“我走了，不能讓父親發現。”不等他說完，伊溫妮就急急擺手：
“卡爾表哥，下次見。”
她應該是偷偷跑回來的，送了東西就轉身離去。
目送伊溫妮遠離，卡爾輕輕搖頭，這份心意十分難得，但東西並不值錢。
就算是對自己的女兒，葛吉爾同樣吝嗇。
手上的玉佩不單單用的劣質玉器，連雕工都十分粗糙，像是練手的玩具。
擦拭掉上面的灰塵，卡爾把玉佩小心翼翼收進懷裏，叫住一輛馬車。
“去魯昂大街！”
“四個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