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獨走

“張德興，朝廷感謝你父子對大明的貢獻，你父在大明曆233年入倭國，你在大明曆265年完成任務，期間一共33年。按照你百戶的職位及對應軍銜，月俸86兩4錢，33年一共34214兩4錢，這是大明新寶鈔，你可以回國後到任意銀行兌換等值白銀，也可以直接花。”

“盧千戶，這太多了，太多了！”

“不多，每個為大明做貢獻的錦衣衛密探都有。”盧劍星制止張德興要送錢的手，“陛下登基，大明與以往不同，尤其在軍中，以後千萬別來這一套，否則害人害己。”

“真好，大明真好。”張德興好不容易從巨額嘉獎中恢復神智，問道，“千戶，我兒能繼承我百戶之職嗎？不是那個倭人繼子，是我親生的。”

“這……恐怕不行，不管是親子還是繼子，都不能繼承你的職位。軍中規矩改了，無論你我官職多高，子孫都要從小兵一點點升上來，除非努力讀書，從軍校畢業，可以從小旗做起。”

“這……”

“你不要憂慮，以你的功績，回國后嘉獎幾個勳章不成問題，有了勳章，你孩子考試時可以加分。”盧劍星說道，“你回國后可以得到一百畝良田賞賜，以後你多生幾個孩子，總有一個聰明的。”

“謝千戶解惑，恩情不敢忘。”

張德興又有些遲疑問道：“我那繼子……”

“伱要覺得過意不去，可以留點錢給他。至於他以後如何，要看他自己的選擇。”

“唉……”

張德興也沒想到繼子鐵郎如此孝順，一個人借了一艘小船從鹿兒島劃到了琉球，要不是半路遇到海軍巡邏，差點死在海上。

張德興父子雖然出身朝鮮，已算大明人，可以一視同仁，鐵郎就不同了，他既沒有功績又是日本人。

李安家巡邏時救了鐵郎，得知他的身份，王滿倉和盧劍星讓他負責安頓鐵郎，潛台詞就是搜刮鐵郎腦中的情報，等沒了利用價值，任其自生自滅。

鐵郎這邊見到了明軍，印證張德興的話，歡喜非常，很自然把自己當成明軍一份子，當李安家叫他張鐵郎的時候，鐵郎更是極度興奮。

在古代日本，普通百姓是沒有姓的，只有武士才有，為了躋身武士階層，鐵郎瘋狂學習張德興教給他的漢字，這也是鐵郎孝順忠心張德興的原因之一，張德興不但給他吃喝，還教給他貴族才能學習的知識。

就因為鐵郎懂漢字和一些漢語，人也機靈，得到了島津忠恆兒子島津光久的賞識，承諾繼承家督之位後晉升鐵郎為武士。

鐵郎知道這個武士也不過是最低等的武士，拿着50石的所謂封地，必須要自己種地，如果讓別人種只能拿到三十石左右。

鐵郎向李安家詢問：“我是否能夠擔任足輕大將，我父親現在何處？”

“足輕大將？”李安家想了想不久前收集的情報，反應過來，“百戶啊，那可不是這麼容易擔任的，需要立功。至於你父親，他需要彙報這些年的事，回國內了。”

李安家又拿出張德興給鐵郎的四千兩寶鈔，鐵郎得知寶鈔價值（能買八千石大米）和來源后，對張德興愈發感激（並不知道張德興拿了三萬兩，還以為所有錢都給了他）。

這份感激很快被鐵郎壓在心底，顯然他更注重足輕大將的身份，為此頻繁詢問李安家。李安家被他問煩了，索性說，除非抓住島津忠恆，讓明軍佔領薩摩藩。

李安家的本意息了鐵郎的念頭，沒想到鐵郎還真把李安家的話當真了。誰叫明軍的待遇那麼好，百戶的86.4兩月俸換算到日本這邊（配合軍中低價商店賣的糧食），等於一個三千五百石的武士，這已經算是幕府高級官僚的標準。

就算是一個普通士兵，也超過一百石，高級武士標準。所以鐵郎不願意重新當個普通百姓，他希望抓住這個機會。

鐵郎再怎麼聰明，到底沒有許多見識，只是一介百姓，他只能從有限的認知中尋找辦法。剛開始鐵郎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有什麼辦法能抓住島津忠恆，直到他看到海軍實彈訓練。

這是硝酸銨的缺點，容易吸濕，一旦潮濕就非常不穩定，所以炮彈的儲存時間不夠長。為此朱存楓給全軍換裝了新生產的黑索金炮彈，老炮彈陸續退役，儲存時間快到了就實彈射擊，這種情況在海軍特別明顯，海上濕度大，一次出海就有可能存在一批不好的炮彈。

那威武不凡的火炮，那頃刻間化為碎片的小船，極大刺激了鐵郎的靈感。

“將軍，我提議先進攻江戶，再對薩摩藩動手。”

“直搗黃龍？為什麼？”

“將軍，倭國的軍隊分散在各地，如果我大明先進攻薩摩藩，江戶幕府就有時間調集全國武士反擊。要是我們先突襲江戶，我們的敵人就只有江戶城裏的武士，數量不多。”

“數量不多是多少？”

“幕府說旗本八萬，這算上所有旗本、御家人和陪臣，以及他們的武士，江戶城內的武士應該很少，不超過三萬。”

李安家與鐵郎溝通，明白了德川幕府的運作邏輯，利用這旗本八萬分散全國，監督掌控各地大名。只要德川幕府不出現重大變故，就不可能發生全國大名反叛的情況，只要不是全國反叛，德川幕府就能以多打少。

如果按照王滿倉既定的計劃，步步推進，先攻略薩摩藩，那德川幕府就有可能監督全國大名，逼着這些大名跟幕府一起出兵，那時大明面對的敵人絕對超過十萬。

要是能夠突襲幕府老巢江戶，明軍面對的敵人便只有江戶城內的武士，或許就能像突襲朝鮮那般，直接抓住倭國國王、大將軍。

“將軍，怎麼樣？”

“容我三思。”

李安家知道自己提議突襲江戶，王滿倉肯定不會同意，誰還不知道上司的脾性，朝鮮那次要不是朱存楓直接下令，王滿倉都沒想過突襲這個選項。

“我們自己去。”

“表哥，這是不遵軍令擅自行動，要殺頭的！”

“我們族人下海，哪一次不冒着生命危險。大不了陛下懲處我一個，大家都能陞官、嘉獎，死我一個也值了。”

“表哥，不行啊，不能這樣！”

“讓族人表決，大家同意就干，不同意我去找都督提議。”

“好吧。”

“干，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我們北上，應陛下招，也是在搏命。我們搏贏了，遇上陛下。為了陛下，再搏命一次又怎麼樣！”

“對，幹了！”

“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