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我都被矇騙了,何況您呢?
第549章我都被矇騙了,何況您呢?
天色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霧中,灰藍色的天空下大地上滿是雜亂景象。
泥地中斷裂的盾牌和滿地的箭頭都能看出這裏在幾天前還是一處戰場。
在這片舊戰場上,軍帳錯落有序地分佈着,灰粗布帳篷頂上滿是泥污和塵土,營地中心燃着幾處篝火。
木柴在火堆中發出噼啪的脆響,淡淡的煙霧在空氣中盤旋。
四周是土牆圍起的防禦工事,偶爾能看到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哨位上。
戰馬匹們被拴在木樁上,不時發出低沉的鼻息聲,它們踢打着泥地,焦躁不安。
早晨的雇傭兵們三三兩兩,打着哈欠圍在篝火旁,手持粗糙的木碗喝湯,面色疲倦而蒼白,眼中透着幾分麻木。
直到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他們才警覺地抬起頭,朝着另一個方向眺望。
幾十名騎士,打着拉庫尼奧的旗幟出現在營地邊緣,知道這是孔岱親王老師的哨兵立刻打開關卡迎接。
“拉庫尼奧閣下,我來吧。”一名騎士侍童看到了拉庫尼奧大腿上的箭傷,討好地問道。
“滾開。”拉庫尼奧一記馬鞭就抽在了那侍童的臉上。
自己下了馬,他一瘸一拐地就向著孔岱親王的營帳走去。
兩天前,在維恩出城被刺殺的那天,他就已經帶着兩個敕令連和墨莉雅提的先鋒軍開戰了。
假如孔岱親王在城破之後立刻趕到,那麼隨着雙方後續部隊趕到,這場小型的遭遇戰就可以變成大會戰。
以目前雙方的實力對比,外加維恩投降的消息傳開,運氣好的話,甚至能夠一戰定勝負。
可孔岱親王遲遲不來,甚至墨莉雅提的後續部隊都趕到了,還是不見親王殿下的人影。
支撐了一天後,隨着維恩投降后被刺殺的消息傳出,墨莉雅提當機立斷,帶兵向著高堡撤退。
拉庫尼奧千方百計地阻攔,結果還是讓墨莉雅提跑出了戰場。
現在孔岱親王雖然來了,可時光能不能倒流?豆角能不能燉熟?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但戰況的變化和時間的拉長,並不是拉庫尼奧目前最憂心的事情。
他最憂心的,反而是那個維恩用生命換來的離間計。
孔岱親王耽擱這麼久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因為在崗哨堡附近挖地三尺找那些所謂的“證據”去了。
但在拉庫尼奧看來,這個離間計未免太拙劣。
你作為墨莉雅提的叔父,最不可能投降的人居然投降,本身就不可信了。
其次,貴族們的信件是怎麼到你手裏的?為什麼至今沒有哪怕一份直接證據?最後,那個射死他的人,是一名附近的農夫。
誰說逃跑的士兵就不能拿錢買命了外加配合了,為什麼只能是霍塔姆郡的貴族們買命呢?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拿自己的命換信任,這的確能唬人。
只不過拉庫尼奧和血肉王庭打了多少年的仗,要是識不破這個,那就別當邊境騎士團的團長了。
無奈的地方在於,拉庫尼奧知道,但孔岱親王的性格什麼樣的,他更清楚。
以他的性格,百分百要爆炸,要不是墨莉雅提大敵當前,他估計都跑回去了。他目前唯一希望的就是孔岱親王能保持冷靜,不要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掀開了軍帳的門帘,拉庫尼奧瞪着眼:“夏爾,你怎麼會遲到了兩天?”
“找證據啊。”坐在桌子後頭的孔岱親王口中叼着羊腿,還在茫然地看着闖進來的拉庫尼奧,“放心吧,他們後路斷絕,是跑不掉的。”
見到孔岱親王那張清澈且沒有生氣的臉,拉庫尼奧卻感覺到了不對勁:“關於那些霍塔姆郡貴族的事情,你怎麼看?”
孔岱親王對拉庫尼奧還是相當信任的,輕聲安慰:“您不要太過自責,我知道您也被這些該死的貴族矇騙了,我都被矇騙了,何況您呢?”
臉頰抽搐着,拉庫尼奧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他在戰場上給孔岱親王當保姆當慣了,如此高血壓的場景,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就算過了。
“你準備放過他們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準備戰爭結束后再收拾他們,這是關鍵時候,稍作懲罰即可,我連蓋里農都沒殺,還關着呢。”
孔岱親王放下了油膩膩的羊腿,拿起了杯子,給拉庫尼奧倒了一杯葡萄酒。
這無疑讓拉庫尼奧大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這小子還算是有點長進。
接過葡萄酒杯,拉庫尼奧剛喝了兩口,後知後覺地看着孔岱親王:“你沒有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吧?”
“放心,我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人,這筆賬我們以後慢慢算,現在只是收一筆利息而已。”
孔岱親王一邊大口嚼着烤雞,一邊口齒不清地回應道。
收一筆利息?拉庫尼奧心中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抓着孔岱親王的袖子,居然是厲聲喝問道:“你做了什麼?”
“我已經下令,將桑波利和蓋里農聯合通敵與勾結異端的證據提交教會法庭,讓駐守飛流堡的敕令連出動,即刻將桑波利抓捕並送交審判!”
孔岱親王話音未落,便聽到哐當一聲。
向後退了半步,頭暈眼花的拉庫尼奧手中酒杯已經拿不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數百里之外的霍塔姆郡。
“開門,敕令連!”
“桑波利,我們知道你幹了什麼了!”
在一連串撞擊和叫喊聲中,大門被數十名步行騎士強行撬開,隨後三十來個騎着優良戰馬的敕令連騎士魚貫而出。
在這間堪稱豪華的伯爵宮廷中,此刻填滿了披掛着鎖子甲的士兵,他們肆意用戰斧劈開門板,如同諾恩海盜般沖入一間間房屋之中。
“人呢?抓到了嗎?”那名敕令連連隊長朝着扛着財物來來往往的士兵與騎士們問道。
一個身穿呢絨長袍的教士從士兵們臂膀間擠過來:“沒找到,只有僕人和管家在,財物也在,但桑波利還有他的妻子兒女都不見了。”
“該死的,發佈搜捕令,派衛兵沿着大路去追捕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