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術業有專攻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楚春生其實是認識張強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而且這種【認識】大概率是單方面的。
兩年之後，異族入侵，全球戰亂爆發，張強就被招募進了安全廳技偵口。
憑藉他的手藝。
當然，楚春生與張強並不是直接的同事，兩人分屬不同的廳局，在業務上也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但張強的光輝事迹，整個安全部誰人不知？
畢竟想要躲開死域的天網系統，沒有特製的ID晶片，可謂寸步難行。
整個華國，只有張強可以仿製。
單憑這一手，張強在戰時只用了短短兩年時間，便提了正處。
但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個靠着置辦假證混吃等死的宅男，甚至沒有用自己的黑客技術牟過利。
一聽楚春生說要找自己辦一本外交護照，張強忍不住眼睛都瞪大了幾分，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那貼在頭皮上的油發，連連皺眉。
“我不知道你是聽誰介紹來的，但這種東西可不好做。”
【不好做。】
不是【不能做。】
翻譯過來，就是【要加錢。】
楚春生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拿起了手機道：“我現在只能賒賬，可以打欠條，你不答應，我就報警。”
於是張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窮橫的主兒，嘴都開始哆嗦了。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楚春生便接着道：“就憑你這些年辦的假證數量，三年以上絕對跑不了，你也別想着拉我下水同歸於盡，畢竟再怎麼說，我也還是個未成年，你絕對不划算。”
諜報策反五大利器。
【SMICE】
C所代表的脅迫，可不僅僅只有武力脅迫。
用對方的把柄、弱點進行脅迫，同樣是一個合格情報官的必修課。
只是楚春生並沒有從張強的臉上看到太多的驚恐，相反，對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有道理，證件照帶了嗎？”
楚春生一聳肩：“沒帶，但我相信你這兒應該可以拍。”
這回張強終於有些驚訝了，他非常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然後找來相機，讓楚春生坐在一面白牆前，咔咔給他拍了兩張大頭照。
“把你的要求寫在這裏，什麼名字，哪個國家，還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三天後來拿，到時候別忘了把欠條帶上。”
張強一邊把相機的SD卡取出來插在電腦上，一邊遞給楚春生一張打印紙。
看起來非常自然。
但楚春生卻沒有接，而是伸出手指在他的電腦桌上敲了敲。
“難怪黔州廳會把你招進去，確實是有點兒東西。”
張強一愣：“啊？”
楚春生搖搖頭：“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之後，我要是沒拿到東西，就報警，我也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裏看着你做。”
這下張強整個人都跟吃了蒼蠅般難受，當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懂不懂啊！那可是外交護照！一個小時怎麼可能做得了？你要能做你來！”
隨後他又惱火地揉了揉自己那油頭，再道：“我跟你講，做我們這一行的，那都得慢工出細活兒！三天的質量那是頂配！你要我一個小時做好，那到時候被人看出來可別怨我！”
面對張強的怒懟，楚春生一臉的不在意，他優哉游哉地找來一張椅子坐下，輕輕一笑。
“沒關係，你要是願意砸自己招牌，我也無話可說。”
楚春生想得很明白。
他又不是要拿着這本護照去過海關，只不過糊弄一下普通人，粗糙一點問題也不大。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張強的手藝。
所謂激將法，也可以看做是對【SMICE】最後一項，【Ego】，也就是自負的運用。
於是張強這次是真的有些惱火了。
而楚春生那一臉穩坐釣魚台的模樣，則更叫人不爽。
很明顯。
無論是剛剛張強找楚春生要證件照的話術，還是叫他回去等三天的說辭，都是虛的，為的就是支走楚春生。
楚春生並不知道張強在支走自己之後準備做什麼。
或許是狡兔三窟，或許乾脆就當場跑路。
這些都不重要。
術業有專攻。
他知道張強的造假能力天下第一。
但很可惜，張強並不知道，他此刻面前的這個小屁孩兒，曾經是一名功勛卓著的情報官。
所以他所有的嘗試都被楚春生一眼看破。
信息差，同樣是一種情報。
而且是可以決定勝負的那種。
對此，張強有些氣急敗壞，卻也無可奈何。
而楚春生則笑着補了一句：“哦，拍照的錢我倒是可以先掃給你，對了，你好像一直都沒說過，找你做這本護照要多少錢呢？”
【將軍。】
張強終於明白自己棋差一招，究竟輸在了哪裏。
於是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照片算我送的，護照一本三萬。”
楚春生沒有還價，點點頭道：“三天之內，我就把錢補上。”
……
一個小時之後，楚春生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房門，留下了一張三萬塊的欠條。
他並沒有嘗試直接把張強招入麾下。
因為像這種程度的人才，需要在未來留給國家。
現在的楚春生還沒有摸清【諜影系統】真正的操作模式，但他懂什麼叫蝴蝶效應，萬一在系統的干預下，招募對象的人生軌跡發生改變，可是很麻煩的。
張強對未來那場戰爭實在太過重要，不到萬不得已，絕對動不得。
離開張強那髒亂無比的家中之後，楚春生立刻打車來到了一座高檔小區，【天景灣】。
他的第一個招募對象，應該就在這裏。
但還不等他展開行動，便率先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春生？你在哪兒呢？快回學校！滅絕師太要發瘋了！”
電話那邊是楚春生的同桌郝林，而【滅絕師太】，自然是楚春生給班主任陳紅取的外號。
楚春生倒是淡定。
“發什麼瘋？”
“剛剛下課我準備去教務處問問助學金的事兒，結果就聽到滅絕師太在跟大背頭說要把你開除！你趕緊回來吧！要是他們給叔叔阿姨打電話……”
“我知道了。”楚春生淡淡道：“這事兒你不用管，我有辦法，你先好好上課。”
兩人又瞎扯了幾句，楚春生便掛斷了電話。
他不緊不慢地跟着一名小區業主通過了大門處的門禁，腦中不斷重塑記憶深處的每一處細節。
在這個周末，黔州將會舉辦一場大型活動。
當然不是指黃秉坤的大學講座。
而是港星【蔡小凌】的演唱會巡演。
據說內場票已經被黃牛炒到了五萬一張。
對於黔州這種小城市來說，當然算得上是一場盛事。
但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場演唱會的台前幕後，究竟發生了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
與演唱會本身無關。
而是【蔡小凌】在演唱會前接受了知名媒體【火鳥網】的採訪。
與此同時，國家【使臣部】的那位大人物，也趁着職務之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黔州這座西南小城。
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將在未來給華國帶來無比慘痛的損失。
而現在，他們都成了楚春生為了弄死黃秉坤計劃中的一環。
今天楚春生並不完全是為了蔡小凌來的。
這位唱跳俱佳的新晉甜心教主也並不是楚春生的招募目標。
他心中的目標另有其人。
楚春生對於【天景灣】這座高檔小區很熟，因為前世的他就曾經在這裏買過一棟別墅當安全屋。
所以只是七拐八拐走了不到十分鐘，楚春生便輕車熟路地來到了C區的一座花壇前。
幾乎所有蔡小凌的粉絲都以為她會在周末抵達黔州。
但事實上，此刻這位甜心教主就住在楚春生眼前的這棟別墅里。
楚春生只是一名情報官，他並不是神，更不是神棍，前世的這個時候他還在課堂上跟滅絕師太鬥智斗勇呢，哪裏會知道一位一線女星的行蹤？
有人知道。
並且會在今天晚上將蔡小凌的照片全網發佈。
導致明天一早，天景灣就會被大批蔡小凌的粉絲團團包圍。
楚春生抬起頭，看到一隻青色的小鳥正在四周盤旋，忍不住暗暗皺起了眉頭。
不過這好像也是件好事。
下一刻，他從花壇里撿了一顆石子，默默計算好了青鳥的飛行路線，等到了最佳時機，便毫不猶豫抬手將手裏的石子打了出去！
【咻！】
【啪！】
石子準確命中了青鳥，卻沒有哀鳴。
下一刻，青鳥搖搖晃晃墜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楚春生見狀並沒有上前，而是優哉游哉地點了一根煙，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原地等着。
果不其然，幾分鐘之後，一個戴着棒球帽的小個子男人便火急火燎地沖了過來，一把撿起地上的那隻【青鳥】，滿臉痛惜。
“【魯班科技】第六代仿生無人機，不便宜吧？”
聽到楚春生的聲音，戴棒球帽的男人立刻警惕地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盯着他：“你誰呀！”
“我叫楚春生。”
棒球帽輕哼一聲：“不認識”。隨後轉身便走。
楚春生卻跟了上去：“但我認識你，【周一見】傳媒的金牌狗仔，林旺達。”
聞言，那個叫做林旺達的男人並沒有停步，反而走得更快了些，只是外厲內荏地警告道：“別跟着我！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楚春生不禁笑了：“你拍到了不該拍的東西，要是我把保安招來，你猜誰沒好果子吃？”
說完，不等林旺達反應，楚春生便放聲大喊起來：“快來人啊！這兒有個偷拍狂！別讓他跑了……”
話音未落，林旺達已經一個箭步躥了過來，伸手捂住了楚春生的嘴。
“擦，大哥！有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