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沈丹書愣了一下,“山上氣溫低,我怕把他凍着,就沒把他帶過來。”這個潘副台長才來了不到一個月,連他家裏這點事也知道了,沈丹書有些不自在的挪了下腿。
“也是,小孩子要是凍感冒了很不容易好。”
沈丹書應付的點了點頭,“可不是。”
潘政廉笑笑,身體略為放鬆的向後靠了靠,兩腿稍稍分開了點,一條腿碰到了沈丹書的膝蓋,這種不經意的摩擦沈丹書也不當回事,把腿往回收了收,自然地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雪景,不一會大巴進了一個山洞,洞裏路況不好,有些碎石塊散在路邊,大巴車開的顛顛晃晃,出洞口的時候可能是碾到大石塊,車身往右狠狠地晃了一下,他們坐在後面的這幾個人都被甩得貼在了車窗上,沈丹書也不例外,整個人都擠在車窗上,旁邊的潘政廉一下子栽在了沈丹書身上,一隻手抱住了沈丹書的腰,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兩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在別人眼裏就像是潘政廉把沈丹書抱在懷裏。
沈丹書回過神來立刻坐直了身板,扶了潘政廉一把,頗感厭煩的往一旁挪了挪,從他出生到現在,除了爸爸和蔣輝和,還從沒有跟哪個男人這麼親昵的摟在一塊,這種噁心的感覺不是一般的難忍,扶潘政廉的手上使了點勁,但口頭上還控制着情緒,壓着脾氣道:“領導,沒事吧。”
潘政廉喘了口氣,“這路可真不好走,小沈,沒壓着你吧,不好意思啊。”潘政廉坐正身體,摟着沈丹書腰上的手往回收的時候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按了一下沈丹書的膝蓋,這麼個動作擱在別人身上在普通不過,要是小白對他這麼做,沈丹書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潘政廉這麼動作讓沈丹書彆扭不已,往後撤了撤身體,沒有說話,希望是他敏感了,他只聽說潘政廉喜歡漂亮的女人,還沒聽說他喜歡男人,這樣想想,稍稍鬆了口氣,也許真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
大巴開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了地方已經中午了,住宿的地方是登頂峰山下的一家農家樂,這家農家樂比沈爸爸他們村山下的那一家大了很多,專門蓋了一棟二層小樓用來住宿,有床有炕,後面還有一片果園和池塘,夏天的時候來的話,還能順便釣釣魚摘個水果什麼的,現在什麼東西也沒有。
沈丹書和小白鬍光榮幾個朋友湊在一起,要了一間土炕,房間收拾的挺乾淨,地上鋪着淺色的地磚,牆上為了營造過節的氣氛,掛了好幾幅招財送寶的年畫,這幾年登頂峰開發的景點越來越多,來旅遊的人每年都能突破一個新高,這裏逐漸成為了松原市旅遊休閑的新場所,景區山下的農家樂有好幾家,都是這兩年新開的,競爭非常激烈,每家為了招攬顧客,都是想破了腦袋在自己院裏翻新花樣,有一段時間趕新潮,把地上都鋪上了紅毯,好好地一個農家院弄得不倫不類,來這裏玩的,都是圖着山野人家憨厚純樸的自然景色,把個山下地方弄得這麼華麗高調的,讓人感覺非常彆扭,這樣還不如去住賓館,後來大家發現這樣不行,都把那些花花招式收回去了,現在農家樂都弄得很地道,水井石磨一樣不少,臘肉臘腸,山野菜,棒骨燉酸菜,農家味十足。
院子裏正在給山羊剝皮,等會下鍋燉羊湯,旁邊農家樂的女主人正在給雞拔毛,除了他們這一伙人,還有兩家帶着孩子來旅遊的,都站在院子裏好奇的看屋主人殺雞宰羊,中午吃飯的時候,羊湯管夠喝,還有一大盆的棒骨酸菜和小雞燉蘑菇,山野菜包的菜包子蒸了一大鍋,鮮菇燉土豆,紅燒鯉魚,擺了一大桌,讓沈丹書有一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覺。
大夥都擠在餐廳吃飯,沈丹書喝了好幾碗羊湯,太鮮了,這種山羊是他們這塊的土特產,別的地方見不着,羊肉很嫩很香,加點香菜和蔥花,沈丹書都能當飯吃了,吃完飯又上了一盆糖拌西紅柿,撐的幾個人直叫喚。
吃完飯,沈丹書和拿着相機的小白鬍光榮沿着河邊散步,小白拍了幾張照片,登頂山海拔不是很高,但山體非常陡,群峰環繞,如同一把把拔了刀鞘的利刃,直指天際,他們住的農家樂離景區不遠,湍急的溪流在這裏彙集成一個個小小的湖泊,河邊都是大片大片的碎石沙地,景色非常的秀美,但是現在都結冰了,要是夏天來的話,綠水碧波,山風徐徐,吃完飯在河邊撐起遮陽傘釣魚,一定非常享受,現在只能滑滑冰了。
沈丹書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和小白在冰上滑了兩下,又沿着山路一路瘋跑到山頂,從山下往下看去,白雪皚皚,層巒起伏,如同一幅水墨畫一般鋪展開來,美不勝收。
沈丹書急喘了幾口氣,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沈丹書拿起來一看面不改色的又踹回兜里,過了一會對方又不屈不撓的打了過來,手機一直震動,大有你不接我就打到你翻臉為止的架勢。
小白看了沈丹書一眼,“沈哥,你手機響了你沒聽見啊,我和大鬍子隔這麼遠都聽見了。”
沈丹書無奈的嘆口氣,想關機又怕家裏有事他接不着,男人可真夠執着的。
“有事?”
男人輕笑了一聲,“打擾到你了嗎?聽你喘得這麼急,在跑步?”話是這麼說,可男人腦子聯想到的又是另一幅景象了,少兒不宜,只能自己留着慢慢品味了。
沈丹書呼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淡淡道:“沒有,蔣董打來有事嗎?”蔣輝和簡直就是在明知故問,既然知道可能會打擾到別人,還這麼堅持不懈的打過來,好話都讓他一個人說了。
蔣輝和放下手中的鋼筆,把椅子轉了一圈,面對着落地窗外延綿不斷的雪景,愉快的笑了起來,這是他距離那件事後第一次給沈丹書打電話,在忙了一早上公事後,突然興起了給這人打電話的念頭,莫名的想聽聽這人的聲音,哪怕是這種刻板的對話他依然覺得樂此不疲,微微煩躁的心情慢慢的回歸平靜,他甚至享受的閉上眼睛任陽光打在精緻白皙的臉上,長密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就打過來了,陪我說說話好嗎?”口氣自然而然的放軟,希望這人能多少給自己一點面子。
沈丹書好一會沒說話,跟着小白和胡光榮往山裡走,下完雪後天氣非常冷,呼出來的都是一團團熱氣,耳邊聽着這人溫和低沉的聲音,沈丹書撿了一塊小石子扔了出去,好吧,只是普通朋友,要是自己太較真了的話,還真弄得倆人之間有什麼事似的。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着。”
“嗯,你在哪呢。”
“登頂峰度假區。”
“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弄得我們倆好像老闆和員工彙報工作似的。”那邊的男人好像地地笑了一聲,有點無奈還有那麼點寵溺的意思。
“蔣董,你很閑么?你看我們社會階層不同,我能想到的聊天話題和你這樣的上流人士根本就不搭界,你想聽我說什麼?今天豬肉的價格?還是哪個女明星性感漂亮?”
“哦?”蔣輝和來了興趣,“你們平時就在討論這些東西?聽着還不錯的樣子,你覺得哪個女明星漂亮性感,跟我說說。”
沈丹書翻個白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腳上狠狠的把一塊小石頭踢出老遠,突然想到了什麼,惡質的挑起嘴角,聲音輕快道:“聽說瀧澤妹妹挺不錯的,胸大的能夾住蔣董的一張臉呢。”說著說著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光想想那情景沈丹書簡直笑的停不住,那邊蔣輝和靜默了,沈丹書心情愉快的吹了一聲口哨,男人肯定噁心到了。
“蔣董,你還在嗎,不好意思啊,平時這種帶顏色的笑話說多了,有時候一不注意順口就出來了,怎麼樣,你還要聽嗎?”
“丹書。”男人叫了一聲,“你高興就好,沒事別管我,繼續說吧。”
“蔣輝和你也太沒意思了,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在哄我?我一個大男人可不稀罕這種哄小姑娘的招數,你要是沒事呢,還不如去和你秘書討論討論今天在那吃飯來得實在點,我現在生活的很好,家人朋友一樣不缺,好了,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這裏信號不好,我手都快凍僵了。”
“我沒有在哄你,丹書,我是真的很喜歡這樣高高興興的你,你要是覺得煩,我可以不給你打電話,但是不要拒絕我的親近好嗎,暫時先把我當成普通的朋友,我不會勉強你去做什麼,這樣你還不相信我嗎?”
前面的小白向沈丹書跑了過來,沈丹書皺了皺眉,“好吧,隨你便,我先掛了。”
電話掛斷前,蔣輝和聽那邊有人道:“沈哥,女朋友?”
“以前的老闆,挺不要臉的一個人,好了——”
蔣輝和笑着掛斷電話,這時秘書敲門送了一杯咖啡進來,臨走的時候突然被老闆叫住了。
“明天都有什麼行程。”
“上午八點的例行會議,十點和匯佳房地產的孫董約了在薔薇西海岸餐廳用餐,下午還有一場球局和記者見面會。”
蔣輝和想了想,乾脆道:“下午的行程全部推掉,告訴宋助理,我要到登頂峰溫泉會所去一趟,讓他備好車。”
“可是蔣董,和記者的見面會是一周前就定好的,就這麼推了真的好么?”
蔣輝和翻了幾頁文件頭也不抬道:“按我說的做,對外就說我病了,沒法親自招待他們了,讓程總監代為出面。”
秘書猶豫了一下,老闆的決定不能不從,他有什麼意見還是去跟宋裴說得好,“好的蔣董,我這就去辦。”
在山上跑了一天,快下山的時候還在雪堆里撿到了一條被勒死的灰毛兔子,小白跟撿了寶似的,還跟死兔子合了影,提着走了一段時間又覺得不對勁,顛了一下問沈丹書道:“沈哥,這兔子能吃嗎,不會是葯死的吧。”
“沒事,這是村裡人下的兔子套,他們逮的這些兔子都是賣到野味館去的,乾淨着呢,這條死了還不到一天,你放心吃死不了。”
“艾瑪,純野味紅燒兔子肉,想想都流口水,快點走你們倆,回去讓老闆娘收拾收拾給做一盤。”
晚上還真把那隻撿來的兔子做上了,一共盛了兩盤,給領導那桌上了一盤,他們這桌就有點不夠吃了,小白肉疼的看着有人把一條兔子腿夾到了潘政廉碗裏,低頭狠狠咬了一口兔肉,這可是他撿的,借花獻佛的那位你也太好意思了,沈丹書笑着拐了他一下。
“別看了,回去我送你一條大的,也是純野味的。”
小白立馬露出一口大白牙,“還是沈哥好,我最愛沈哥了。”
“肉不肉麻啊你。”
晚上輪流洗澡,潘政廉也拿着臉盆和毛巾進了洗漱間,沈丹書看見了,借口回房拿東西特意跟潘政廉隔開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無法坦然的跟潘政廉站在一個空間裏坦誠相對,總覺得很彆扭。
第二天大家一起進了風景區遊玩,走着走着就分散開了,山裡大一點的湖泊還沒有結冰,幾個女孩子跑去划船,沈丹書和幾個人跑去寺廟轉了一圈,下山的時候沿着山上的小路慢慢的往回走,順道去姻緣石那裏玩玩,聽說那裏許願挺靈的,小白嚷嚷着要去向月老討個漂亮的女朋友,被胡光榮好一頓嘲笑。
這座主峰非常陡,山上很多路段都用鐵鏈圍上,以防遊客不小心落下山崖,現在下雪了,來玩的遊客都不敢上山,姻緣石在半山腰,一路走過去一個人影也沒有。
回去的時候經過一個小路口的,三個人聽到不遠處好像有人在說話,聽着像吵架似的,小白和胡光榮好奇的往前湊了湊,想聽清楚那一男一女在說什麼,沈丹書走出去一段又折了回來。
“你們倆幹嘛呢?”
小白噓了一聲,“那倆人好像是潘副台長和宋菲菲。”小白眨了眨眼,悄聲道:“有貓膩啊。”
沈丹書也站着聽了一耳朵,太遠了只聽到斷斷續續的講話聲。
這麼遠也聽不到什麼,沈丹書小白他們轉身剛想走,聽到宋菲菲激動地大叫道:“我不幹!”,宋菲菲情緒越來越激動,動手推了潘政廉一把,這一推不要緊,他們倆正好站在一處斷崖旁邊,山路下雪有的地方特別滑,宋菲菲還穿着高跟的靴子,因為反作用的原因向後推了一小步,腳抵在崖邊的石柱邊,堪堪站穩,看她本人好像嚇得不輕的樣子,潘政廉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上前想把宋菲菲拉過來,這時也不知宋菲菲怎麼想的,端着架子不讓潘政廉碰,潘政廉想抓住她,被她一把把手打開。
潘政廉也不耐煩了,剛想說她兩句,就見宋菲菲腳上崴了一下,晃了晃一腳踩空眼瞅着就要掉下去了,多虧潘政廉反應及時,一把抓住了宋菲菲手腕,山崖很陡,半道上長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松柏,崖底飄着一團霧氣,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麼,一旦掉下去想救援都很困難,宋菲菲嚇得魂都快掉了,緊緊地握住潘政廉雙手。
小白和沈丹書仨人一看不好,趕緊跑過去想幫把手,沈丹書和潘政廉一人把住宋菲菲一隻手,宋菲菲也知道使勁,腳夠着一塊突起的石頭,借勁往上一蹬,爬上來的瞬間,沈丹書腳抵着的那塊石柱連根拔起,把還沒收起手勁的沈丹書帶着一塊掉了下去,潘政廉只來得及摸到沈丹書的一片衣角,眼睜睜的看着人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