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化反擊

第54章 生化反擊

“呃啊!我的左臂骨折了……慢點弄……”林峰痛得頭上汗珠直冒,左臂劇烈的疼痛陣陣襲來,如刮骨的利刃一波又一波地衝擊着林峰的意志。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疼痛得昏死過去。

林峰醒來后發覺雖然手臂還是痛,但是已經比剛才那種徹骨的撕扯般的劇痛要溫柔得多得多,左臂上了夾板,包紮的也很專業。

林峰:“這是你包的?”

“是啊,感覺怎麼樣。”烏蘭托雅笑着說道。

林峰:“烏蘭托雅會接骨,還有誰骨頭斷了,可以找她接。”

眾人噤若寒蟬,紛紛拒絕,唯恐避之不及。

蒙古大夫以醫術不高卻膽大妄為、動作粗魯聞名於世。蒙醫是蒙古族的一種獨特醫療系統,傳統的蒙醫多用物理療法,很少用藥且擅長接骨正骨。對於普通頭疼腦熱,蒙古人很少求醫,多依靠自身抵抗力,因此蒙醫在這方面不接診則已,接診就是重病危急,養成了蒙醫為了立竿見影敢於用猛葯的習慣,按照草原下藥的水準給外人醫治,容易出事故。蒙古大夫因此成名。

蒙醫最擅長的專科就是接骨正骨,還有就是跌打損傷。因為沒有麻醉藥,蒙古大夫開的正骨院裏經常是鬼哭狼嚎,有些斷了的骨頭沒有接好,必須打斷重接。蒙古大夫會強令患者打斷自己的斷骨處,其專科特點不免讓病家畏懼三分。

蒙古大夫治療跌打損傷厲害是有原因的,羊經常容易摔傷骨折,長期給羊接骨治傷經驗總結出來的。蒙古大夫其實就是獸醫,在戰爭背景下人獸兼治,除了精通刀傷骨科,其餘諸般樣樣稀鬆。於是蒙古大夫也變成了庸醫的代名詞,令人生畏。

烏蘭托雅最拿手的醫術也受到眾人的質疑,不禁神傷。林峰見她撅起嘴,兩頰嬌艷欲滴,一雙清亮的眼睛含着委屈的淚水,不忍心,便去勸說陳自明讓烏蘭托雅治一治。

陳自明:“大哥,就快排到我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林峰:“烏蘭托雅的手藝不錯,你試試就知道了,就疼一下,過後一點不疼。”

陳自明:“我怕撐不住,丟了大哥的臉啊。“

林峰:“沒事,給哥面子,來吧。讓烏蘭托雅給你看看。“

“啊!啊!……“林峰給烏蘭托雅拉了幾個丁,讓她能發揮自己的專長。整日無所事事,還遭受歧視,她便在這呆不下去。平心而論,烏蘭托雅是一名優秀的骨科大夫,就是手段有些粗暴。

林峰所部傷亡慘重,被撤下城頭休整,呂開陣亡,傷的傷,殘的殘,能戰之士不過數十人,從大龍口帶出的精銳早就打光了。王堅將其殘部編入炮兵營。

釣魚城分內、外城,外城築在懸崖峭壁之上,城牆系條石壘成。建城門八座,分別是始關門、護國門、小東門、東華門、青華門、出奇門、奇勝門和鎮西門。

目前小東門、出奇門、青華門、南面的一字城已被蒙軍佔據。整個釣魚山頂,蒙軍佔去三分有二,呈東西對峙之勢。所幸蒙軍的炮兵無用武之地,整個釣魚山頂都在宋軍炮火覆蓋下,蒙軍的回回炮從山腳下拉上了一門,便摧毀一門,始終行不成戰鬥力。蒙兵也蔽身於城牆裏,宋軍炮火也奈何不得,若用重炮毀傷城牆,便是奪回也難守。

宋軍要奪回失去的城門,把蒙軍從外城擠出去,蒙軍則要鞏固已經佔領的陣地,攻打內城。雙方犬齒,反覆爭奪。每到夜間,王堅組織敢死營奪回城門,白天又被蒙軍奪了去。城門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只要奪回城門,外城內的蒙兵便於外界切斷了聯繫,不難肅清。

外城的每座城門,每一個角落,都發生着戰鬥。血煞城中,鮮血匯成了涓涓細流,血流成河!鮮血將釣魚城都染成了暗紅色。

林峰指揮十門單梢炮,這是一種小炮,可以射遠,是以黃泥為團,每個乾重五斤,輕重一般,打物有準,圓則可以放遠。泥團到地便碎,即不為敵人所用,也不毀傷城牆。雖是泥丸,若中人頭胸面,無不死者,中人手足,無不折骨。黃泥彈丸取之不盡,用之不絕,甚是好用。林峰將炮手分做兩班,日夜不停的發射,散目標用黃泥彈,集群目標使用震天雷,攻城器械使用燃燒彈。

由於釣魚城中半數炮兵死於黑死病,大量七梢炮、五梢炮等重炮無人操作而閑置,後補充進的炮兵都是操作小炮,使用常規彈丸,即使日夜發射,火力密度堪堪壓住蒙軍攻勢,進取不足。敢死營夜夜出襲,收效甚微,進展緩慢。

蒙軍日日發動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伴着號角聲,廝殺聲絡繹不絕,戰事慘烈。兵士們尤見主將身先士卒,個個奮勇。日日鏖戰,釣魚城牆頭上斬千夫長不下十名,斬百夫長更是不計其數。蒙軍牢牢盤據釣魚城中的制高點插旗山,始終佔有全局主動,一次次擊退宋軍夜襲,趁黑夜將重炮拆散后運送上山,匿而不發,只待數量足夠后,雷霆貫頂,居高臨下一舉轟潰釣魚上最後的核心城堡。釣魚城已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岌岌可危。

王堅已察覺蒙軍陰謀,為了搶回插旗山,摧毀蒙軍炮陣,夜夜開城出擊,親率敢死隊亡命衝鋒,插旗山上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無數屍體橫七豎八躺在鮮血和成的紅色泥濘里,無法分清誰是蒙軍誰是宋軍,那些殘肢斷壁已經數不勝數,或被炮彈炸飛,或被刀槍斬下,每一個角落都可見零七八碎的胳膊大腿。

蒙軍的攻城軍隊,因沒有炮火支援,卻也是毫不得力,屢屢攻上城頭,頃刻又被牆上守軍趕下去,作戰行動開展得極為艱難。連續十數日的激烈戰鬥,突擊與反突擊,衝鋒與反衝鋒,兩軍將士的體力消耗已到極限。敢死營傷亡慘重,換了一茬又一茬,王堅也組織不起有效的夜襲反撲。蒙軍的數十門重炮已經拉上插旗山,安置於山背面的炮兵陣地上。釣魚城已經如同熟透了個的果子擺在蒙軍面前。

林峰:“釣魚城危在旦夕,當今之計,唯有啟用黑死炮方可扭轉危局,請大人決斷。”

“請大人速決!”眾將齊聲道。

王堅:“林指揮使,這黑死炮發出去,真的不會再感染城中軍民。”

林峰:“大人放心,前鋒營,敢死營已全部換成了免疫之士,斷無再染疫之理。城中軍民已普查完畢,全部注射防疫血清。”

王堅:“黑死炮發,只怕是城外生靈塗炭,千秋功過,誰能承擔。”

林峰:“大人多慮,蒙軍水土不服,自發瘟疫,大人何過之有。”

張鈺:“蒙軍多行不義,必遭天譴,與我等何干。”

王堅:“那個烏蘭托雅……”

林峰:“大人只要撥些骨科病患給她救治就行了,蒙營中漢軍的生死她不會關心,更不會插手。大人儘管放心。”

王堅:“既然如此,林指揮使就放手干吧。”

林峰:“屬下遵命。”

鼠疫病毒生命力極其強悍,一個黑死病患隨便在陰暗處吐一口痰,地上的痰幹了,但附於地面的病毒只要不直接被陽光暴晒仍可存活十年。因此黑死病患的排泄物,分泌物必須做處理,灑石灰后深埋。還未處理完的,林峰令人用陶罐裝了,泥封謂之黑死炮。易於存儲,便於使用,攻守利器,莫若此炮。

當夜黑死炮呼嘯而出,紛紛落於蒙中陣中碎裂,罐中裝的糞便、口痰、嘔吐物皆為黑色粘稠汁液,臭不可聞,四濺開來。

蒙軍中擔任攻城的原是千夫長董文蔚所率鄧州漢兵,挾雲梯,冒飛石,異常悍勇,履崎嶇以登,是一支擅長山地作戰的精銳步兵團,數次登城與宋軍苦戰。但因所部傷亡慘重暫退。董文蔚陣亡后,其侄董士元代叔父攻城,率所部銳卒並董文蔚殘部登城,與宋軍力戰良久,死戰不退,甚是悍勇。釣魚城亦是大半淪陷於董士元率鄧州漢兵之手。

初遭黑死炮攻擊,蒙將知曉厲害駭然止步。而漢將董士元不已為異,只以為宋軍技窮,彈藥匱乏,以糞汁污穢彌補火藥燃油之不足。次日攻城更加奮勇爭先,暗藏於插旗山後的重炮齊鳴,掩護鄧州漢兵攻城。城頭宋軍亦以黑死炮迎頭猛擊。巨石穿空,金汁飛濺,箭炮弩矢,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內城多處破損,血肉之軀死命往裏填。

血戰一日,釣魚城內精兵源源不斷登上城頭鏖戰死戰,而董士元部數次攻破堅城,呼援不至,終因後援不繼功敗垂成,被擠下城頭,被迫撤還。是夜,董士元軍中疫發,兵士突染惡疾,脖頸腫脹,高燒不退,鐵色鐵青,呼吸短促……許多人熬不到天明便已死去。死者渾身膿瘡,潰爛得像只爛蘋果,傷口處溢出帶血的膿水,眼睛發紅、口腔污穢、耳流黑血,臭不可聞,脈搏變得極為細弱,身子稍微一動就突然斷氣了。

董士元想撤出外城休整,外城門已經被蒙軍封閉了。釣魚城又成了一座封閉的孤城,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黑死病在鄧州兵團中迅速蔓延,成堆死去,營中到處是黑色腐爛的屍體。城中彈盡糧絕,活人飢餓難耐,不惜飲鴆止渴,舉起火把,相互廝打,寧願頭破血流,也要爭搶屍體為食。燃燒着的柴堆發出熊熊的火光,在搏鬥中火星四濺,惡臭的濃煙冉冉升向黑夜的長空。

沒有湯藥,沒有救治,僅僅數天時間,兩萬餘人的鄧州兵團徹底瓦解了。大量兵士被病毒感染,全身顫抖,陣陣寒戰,高燒不退,發狂似地搖晃着腦袋,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紅腫的眼皮底下湧出。為了避免淪為別人口中的食物,勉力支撐,拿起刀槍加入掠食者行列,亂砍亂殺,搶奪分屍,直到徹底喪失意志倒下去,蜷縮一團喘息着,等待着成為別人的食物。

釣魚城中已經成為人間地獄,一些保持清醒的士兵爬過外城牆往下跳。城外迎接他們的是蒙軍發射的密集箭雨,還未走出幾步,便被紛紛釘死在城牆腳下,慘叫聲不絕於耳,鮮血浸透城根。

董士元派出親兵衛試圖阻止士兵食用病屍,械鬥結果,不過是平添更多屍體。陣亡的親兵被飢餓的,紅着眼的士兵啃的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發病的士兵意猶未盡,嚎叫着撲向剩下的親兵,撕咬着,刀槍入肉亦不覺疼痛,每咬一口,便多感染一人。

董士元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令倖存的親兵守住中軍帳。四周已經被染疫癲狂的兵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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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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