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火燒六盤山
蒙元時代，整個六盤山地區森林茂密，河湖眾多，氣候濕潤，被稱為“高原綠島”。但是相對下游南方而言，降雨量還是偏少，畢竟處於隴南甘陝地區。又是初夏時節，連日放晴，陽光暴晒，氣溫回升，風高氣爽。
森林大火被從山腳下人為點起，烈焰騰空，火上風主之音，亦是猛烈無比。只見火光衝天，烈焰滔天，一條條火龍在林地里翻滾，在連綿山體上蔓延。
這時，烈焰升騰的火場又不時颳起了大風，眼前放蕩不羈的火苗藉著風勢，像一條條火舌四處亂竄。火光伴着濃煙映紅了半個天際，奔忙救火的蒙兵稍不留神便被烈焰吞噬了，葬身火海，在火場中哀號，翻滾，漸漸蜷縮成一具具焦炭，最後化為灰炙。
六盤山軍營隨着渾都海領兵一去，指揮系統便癱瘓了，內部意見不統一。蒙軍嫡系少壯軍官大都是蒙哥大汗的鐵杆追隨者，出卑可敦是主母，也是他們尊崇的聖女，執意救王妃為先。其它各族軍官則主張滅火為先，理由是主將渾都海臨走時的軍令就是滅火，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蒙古兵一波波奔赴戰場，異族兵一波波奔赴火場，前仆後繼，慷慨赴死……
三艘飛龍艦沿着六盤山岸邊來回遊弋，殺人無算已是麻木了，也更加沉着冷靜了。不時沖人多處開一炮，或尋找易燃可燃物，便射去一支火箭標槍。燃燒瓶用完了，就把浸透火油的布條綁在標槍上，往山上射，散播火種。大龍口自產的重型三弓床弩炮直射可達四百步，漫射可達七百步。
為了節省穿甲箭矢，雙弓連弩也停止掃射了，狙擊點射從霰彈錐幕下生還的零散目標。霰彈炮的發射頻率也減緩了，低於十人以下的群體目標，水兵炮手們看都懶得看一眼，那是弩手的活，炮手只尋人多處轟，轟他個血肉橫飛，轟他個屍橫遍野。
林峰、陳自亮兩人混在救火隊伍里，蒙軍的彈藥庫為了方便運輸，藏在西北面半山腰上，也在水岸線上最里端，平時是禁區，不讓漢兵靠近。但是此時烈火從山腳往山上猛竄，勢不可擋。蒙兵忙於營救王妃，保護彈藥庫的差使便臨時派給了一部分漢兵去做。林峰、陳自亮便藉機混到了彈藥庫附近，但是漢兵也分三六九等，林峰、陳自亮偽裝的都是低等漢兵，不免遭遇盤查，答不上來，只有來硬的。
林峰、陳自亮身上暗穿冷鋼背心，雙臂冷鋼護套，手戴鐵扳指，扳指上有一根鋼針，長四分，鋼針上淬劇毒氰化鉀，為了預防誤傷，鋼針上包了皮套。不出拳則以，一出拳到肉，皮套質軟受力向後縮，鋼針便破肉而入，收拳皮套複位，鋼針又縮回皮套之中，殺人無形，一拳一殺，挨着死，碰着亡。為了配合毒針鐵扳指的使用，林峰自創了一套暗殺拳法，不求力量，只求速度，平日打沙球練習，一息之間，可出數十拳，快似流星，點到即收。此拳法過於陰毒，只在偵察兵內擇優教習，因毒針刺殺百人後方會失效，因此得名流星百殺拳。
林峰、陳自亮敢深入虎穴，如入無人之境，一憑鋼甲，二憑拳法。在火場濃煙密集處，林峰、陳自亮好似在突煙冒火積極救火，實則頻頻出拳殺人，不留神擦碰一下，一個大活人便迎面撲倒在火場邊緣，隨即被烈焰吞噬。救火者傷亡大了，便不那麼積極了，火勢便是愈發不可收拾了，終於危及到彈藥庫了，越來越多兵力投入進來攔截山火，擴寬防火帶，保護彈藥庫。
“站住，你們是哪個營的。”
“我們是新來的，還沒分到營里。”
“你們不去救火，跑這來幹嘛，我看你們像是細作。”
“軍爺，您看錯了，我們是好人啊！”
哨兵猶疑，寧殺錯，莫放過，兩個身份不明的漢兵死不足惜。
“當！……”刀來臂擋，火星濺起，百殺拳出，一拳一殺。
六盤山遭襲，已經不容易暗襲了，林峰、陳自亮索性硬闖彈藥庫，白日殺哨，十步之內飛刀取，一步之內百殺拳，所向披靡，連破數道哨崗。林峰飛刀斷後，陳自亮飛快地掏出短斧，幾下把鎖砸了，直衝進彈藥庫里。進庫一看，不由得傻眼了，只見裏面推積如山的火油桶，火藥桶。
陳自亮進庫后將幾枚手榴彈用香引了捻線延時，便扔進火藥桶區。
“好了沒，快撐不住了。”林峰手裏的飛刀，用的是登山釘，此刻也是淬了劇毒的，見血封喉。
“好了，撤吧。”陳自亮總算出來了。
怎麼撤，庫房門口早就被聞訊趕來的蒙兵堵死了。
“要爆炸了，快逃命啊，彈藥庫着火了。”
“快跑啊！要爆炸了！”
林峰和陳自亮瘋了一樣向著蒙兵群里扎了進去，刀槍從甲葉劃過，百殺亂拳揮舞，一步殺一人。
蒙兵初時有些發夢，以為來襲多少人馬，待看到僅僅兩人，還是徒手，輕敵失了先手，近身肉搏戰中，連連撲地，被對手拳鋒挨着身既亡，硬是在人堆里殺出兩條道來，擠出門來。
蒙兵齊聲吶喊，振奮精神，舉起刀槍圍上來，密密麻麻寒光耀眼，望不盡眼的長槍短刀殺來，把林峰和陳自亮又逼回庫房，外衣已被刺划的千瘡百孔，形如破絮。若非有冷鋼戰甲護身，只怕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林峰飛刀連連出手，借門口之狹將敵攔在十步之外，敵莫敢上前，可也是殺不出去了。
“大哥，要不要把香先滅了，快爆炸了。”陳自亮也是急得渾身冒冷汗。
“不必，你去推一桶油到門口來，再把油庫點了。”
陳自亮照辦了，林峰把點燃的油桶一腳揣出去，蒙兵紛紛後退，讓出一條道來。林峰二人再度沖了出去，不用喊了，蒙兵已經看到油庫起火了，那便意味着彈藥庫即將爆炸了。
趁着蒙兵愣神，又有兩人中了百殺拳，林峰，陳自明又擠入蒙兵群中，肘撞拳擊，死命往前殺去，霎那間又擊倒數人。蒙兵密集處，長短兵器一多半倒要防着被自己人誤傷，施展不開，反不如拳術靈巧。林峰帶着陳自亮專往人多處殺……
“快跑啊！要爆炸了！”
“要爆炸了，快逃命啊，彈藥庫着火了。”這回是蒙兵自己喊的。
“轟隆……”第一聲爆炸傳來，庫頂已經炸開了，烈焰騰空，熱浪襲來……
蒙兵如潮水般涌去，紛紛逃命，林峰，陳自亮雜入了逃兵中狂奔……
“轟隆……轟隆……轟隆……”間歇性劇烈爆炸，一次比一次規模大，衝天火焰，一次比一次高。
“轟隆隆……”最後一聲大爆炸，升起衝天的蘑菇雲，地顫山搖，那場景相當壯觀，場面尤為宏大，巨大的衝擊波，把半個山坡削平。蒙軍為南征而積攢數年的火油火藥蕩然無存，火油四溢從坡腰四溢流出，滿山遍野，如同火山爆發，熔岩噴涌，腿腳不快者灰飛煙滅，正在開挖放火帶的蒙兵成片成片被火海湮滅。
六盤山西北坡已經完了，武庫，糧庫，草料場都完了，蒙兵已經徹底喪失了滅火的信念，各逃性命，這場山火已非人力可挽救，燒到哪裏算哪裏，眼下只能期待老天爺降雨救世了。
林峰和陳自亮被最後一次大爆炸的熱浪衝擊波掀飛出去，后胸如被鐵鎚重擊，不禁氣短，爬起后踉蹌幾步，連噴幾口鮮血，已是深受內傷。兩人攙扶，撿起刀槍柱地而行，尋路到岸邊，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蒙古兵發起的地對艦攻擊，一次次被瓦解，如同飛蛾撲火，徒勞無功，便退而思良策，隨着彈藥庫大爆炸，亦是震憾恐懼，知是細作所為，暗中加強內衛。見有兩人蹣跚往岸邊行去，便來抓捕詢問，飛龍艦亦向這邊駛來。
林峰趁着最後一絲神智將自己和陳自亮的鋼針指套褪了，扔到江里。飛龍艦炮口轟鳴，連弩齊射，距離偏遠，蒙軍付出巨大傷亡后，搶先俘獲了林峰和陳自亮。
聖女被從桅杆上解下，鐘不欺提議雙方在江灘換人，蒙軍亦是非常願意，求之不得，生怕變卦。當下雙方各退出百步，陳自明以羊皮筏將聖女送上岸，將林峰和陳自亮換回。剛一退到安全處，雙方便交火了，蒙軍萬箭齊發，早已預備的弩炮也推上了江灘，衝著飛龍艦猛烈射擊。
飛龍艦隊挨了十數支重箭，彈藥也不多了，此次戰鬥目標皆已完成，再打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擴大不了什麼戰果，便返航了。
蒙古兵齊聲歡呼，雖付出慘重傷亡，但畢竟是救回了聖女，打退了敵軍，也算是有個交代，多少挽回一點顏面。渾都海去光頭山剿匪，把報信者先殺了，所持有宮廷內衣為信，以蒙軍一貫作為，可以想像這意味着什麼。渾都海不敢耽擱，快馬奔襲，日行三百里，牛刀殺雞平了光頭山，找不到聖女，心如死灰。返程途中，遭遇探馬，知曉六盤山遭襲，軍需輜重盡毀，總計折兵約六、七千人，森林大火還在蔓延燃燒。值得慶幸的是聖女總算救回來了，敵軍殺退了，只能想心思在軍報上做文章了，派出部隊沿途追擊，看能否積點軍功撿回條性命。渾都海此刻亦是心驚宋軍何時變得如此驍勇酣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同鬼魅來去無蹤，不禁一股寒氣從心底湧出。
郡主丟了，蒙古將士只見到出卑可敦，為出卑可敦赴死血戰，大都不知郡主亦被擄走了，有知道的也選擇性遺忘，郡主和聖女比起來身份差距大了，他們沒有談條件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