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以直報怨
天雲書院外。
數十名儒生聚集,圍繞着陳靜安說出各種誇讚之聲。
“陳兄方才辯經,當真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啊,堂堂七品儒生,被陳兄辯的無言以對。”
“哈哈哈,你們剛才看見沒,七品儒生,竟啞口無言,這等水平還敢來執教當學,當真可笑。”
“一府之地的學院,竟如此不堪,陳師兄,師弟真為你打抱不平,您如此才華,被院長安排文斗這些書院,當真是屈才了。”
幾人誇讚,各種奉承之言脫口而出。
只是人群之中,陳靜安沒有絲毫喜色,或許在他看來,一個天雲書院確實算不得什麼。
突兀之間,陳靜安止步,他抬手喚出天機閣,也不知道再看什麼,大約片刻后,陳靜安收起天機閣,語氣平靜道。
“諸位,院長有令,景盛帝駕崩,需加快速度,給予大景文壇最後一擊。”
“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了,加快些速度,直至大景書院匯合,此次機會千載難逢,吞併景國儒道氣運,往後我琅琊書院註定氣運綿長,為天下第一書院。”
陳靜安開口,說出方才發生了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大喜,這天下第一書院還是令人心動。
只不過,有儒生不由皺眉開口:“師兄,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惹上麻煩?”
“如今大景帝王駕崩,我們文斗挑戰,到時候文道崩塌,只怕又會涉及百萬蒼生,這莫大的因果。”
有人開口,倒不是良心過不去,只是擔心因果加持。
“王朝崩塌,不是我等有意為之,終究還是景國自身問題。”
“再者,盛極而衰,這天下本身就沒有不朽的王朝,至於蒼生百姓,只能說是他們自己的命運,出生在景國,就是他們的命。”
陳靜安語氣冷漠,說完這話,直接朝着山下走去,其餘人也沒有廢話,跟隨身後。
他們本就不是大景子民,再者都是權貴出身,蒼生百姓?掛在嘴巴上的說辭罷了。
如此,半個時辰后。
雲華府,城門之外,伴隨着數輛馬車緩緩出現,引來不少目光。
顧家的馬車奢華無比,對於平民百姓而言,還是能帶來巨大的視覺衝擊。
“輕舟,到了。”
此時,隨着二叔聲音響起,顧輕舟自馬車內走下,連續幾日坐在車內,確實苦悶乏味。
如今走下馬車,心神不由感到一陣舒暢。
輕踩地面,顧輕舟微眯着眼,望着雲華府城。
古老的城牆,堅固穩定,細細望去曾經的刀劍痕迹還能捕捉部分,有一種歷史就在眼前的感覺,對比前世一些所謂的古城,要真實太多了。
城門之外,更是車水馬龍,府城乃是周圍幾十個縣的中心之地,往來的百姓商賈自然極多。
而城門口有四道門,最左邊是軍需道,但凡重大軍事情報,可以直接飛馳而過,不需要任何通報,不過自從天機閣出現之後,荒廢許多。
隨後便是官道,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走這條通道入城,第三道便是專門給修士通行的,這也算是一種福利,最後便是尋常百姓商賈的通道。
“連着幾日奔波,總算可以好好歇息幾天,輕舟,這雲華府二叔來過兩趟,玩的不多,吃的不少,叔帶你好好品嘗品嘗。”
望着古城,二叔笑着開口。
這話說完,讓顧輕舟有些好奇,玩的不多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還是有點玩的?
玩什麼啊?叔,我這人就貪玩,你帶帶我吧。
顧輕舟很想要說一聲,實話實說,都穿越了,誰不想長長見識啊。
可就在此時,問南天向前一步道:“我先去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你們進去,不用管我。”
他很冷酷,說完這話,直接朝着遠處走去,不跟眾人一起進城。
問南天的性格一向如此,眾人也沒什麼相勸的,目送他離開后,便朝着城內走去。
“顧兄,我在雲華府有些好友,要是顧兄不介意的話,許某約他們過來相見,正好可以探討儒道之學。”
許雲鏡忽然開口。
“好。”顧輕舟點了點頭,出門在外多交點朋友不算什麼。
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引起眾人看去。
“許雲鏡。”
城門口,十幾道身影聚集,為首之人穿着儒袍,上面綉着‘琅琊’二字
“陳靜安。”
許雲鏡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陳靜安,不過當看到陳靜安之後,許雲鏡的神色明顯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顧兄,這就是琅琊士子,號稱琅琊十傑,儒家五境。”
許雲鏡壓着聲音告知顧輕舟對方身份。
“琅琊十傑。”
顧輕舟將目光看去,後者似乎感受到了顧輕舟的目光,當即也看去。
只是一眼,陳靜安不由皺緊眉頭。
倒不是知道顧輕舟的身份,完全是因為顧輕舟的賣相過於不凡,一眼望去,便讓人感覺與眾不同。
“陳兄怎麼好端端出現在雲華府?按理說青州大會結束,不應該回中洲報喜嗎?”
許雲鏡皮笑肉不笑,看向對方。
“區區青州文會算不得什麼,此番我等琅琊士子不遠萬里,也不僅僅只是為了一場青州文會。”
陳靜安微笑道,收回了目光,看向許雲鏡。
“哦?敢問陳兄,還為什麼?”
許雲鏡笑道。
“都說景國之地,才子如雲,如今萬里而來,自然要好好領略領略,也算是一種磨礪,許兄覺得如何?”
陳靜安開口,一番話說的謙虛,可暗藏諷刺。
“呵...,那就希望陳兄能好好領略領略了,許某還有要事,就不逗留了。”許雲鏡不太想與對方糾纏,沒有必要,再者口舌之利也毫無意義。
此番陪同顧輕舟入世,他也不想太過於高調,安全第一。
“許兄放心,方才已經領教了天雲書院,陳某也要趕路,奔赴星翼府。”
“哦,聽說星翼府是許兄老家,對吧?”
陳靜安笑道。
聽到星翼府三個字,許雲鏡臉色微微一變,他想要說什麼,可最終深吸一口氣,看向陳靜安。
“陳兄。”
“如今我景國突發變故,青州文會你們已經贏了,何故一再下去?”
“當真要看到我景國崩塌,百姓流離失所你們才願意嗎?”
許雲鏡話語之間帶着一些怒意。
景盛帝剛剛駕崩,這幫人挑戰完了天雲書院,又連着去星翼府,這不就是趁人病要人命嗎?
“許兄!”
陳靜安臉色一冷,望向對方。
“只是文斗而已,百姓流離失所,這是景國之衰。”
“再者,僅是一個琅琊書院,不至於讓景王朝落得如此,有時候找找自身原因,比栽贓要好數倍。”
“告辭。”
陳靜安開口,說完這話,直接帶着琅琊士子離開,只不過臨走時額外看了一眼顧輕舟。
兩人的爭鋒,顧輕舟沒有插手,二叔也站在一旁看戲,至於定意從頭到尾都是那種不理世俗的感覺。
等到陳靜安徹底離開,許雲鏡有些心悶。
“顧兄,方才為何不說兩句?”
許雲鏡有些難受,雖然與顧輕舟沒有認識多久,可也算是朋友,自己吃虧都不幫一下,着實讓他有些難受啊。
“許兄,落後就要挨打,技不如人這是實話,看開一點。”
顧輕舟顯得隨意,口舌之爭有什麼意思?去吵嗎?去鬧嗎?不過是徒增一縷笑話。
“可我心意難平啊。”
許雲境忍不住攥緊拳頭,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唉。”
“許兄,未來還長,笑到最後才是贏家,再者當真心意難平,也不是沒有辦法。”
顧輕舟知道對方心情不太好,故而安慰。
“不是沒有辦法?哦,我明白了,多謝顧兄賜教,許某定會好好讀書,今日之事,銘記於心。”
許雲鏡攥緊拳頭回答。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到許雲鏡如此回答,顧輕舟搖了搖頭。
“那顧兄是?”
許雲鏡有些好奇了。
“找個人打他們一頓啊,反正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禮義廉恥,打了再說。”
顧輕舟壓着聲音開口,神色格外認真。
許雲鏡:“.......”
“別這樣看着我。”
“許兄,有道是以直報怨,景國都這個樣子了,他們都不放過,咱們還在乎什麼禮道。”
“再說了,禮道是對客人用的,對敵人,就是得用拳頭對待。”
“二叔,你說是吧?”
顧輕舟很隨意,這話他覺得一點毛病都沒有,你要說以前,大景王朝畢竟是天下五大王朝之一,還要點臉面。
可現在一個又一個事情接着,馬上可能都要滅國了,還扯什麼禮儀。
說到底還是儒家思想害了人,這要是擱前世某個國家來執政。
大可來一句,天下不要大景,大景亦不要天下。
來嘛,光着腳還怕你們穿鞋的?
當然這話發發牢騷可以,想要施行起來還是很難,畢竟涉及太多利益,就算你真想同歸於盡,下面人也不答應。
只不過,揍幾個讀書人一頓,這不算什麼問題吧?
什麼?你要告狀?堂下何人,竟敢狀告本府?
“我覺得可以。”
顧耀祖點了點頭,同意顧輕舟這個觀點。
話說到這裏,許雲鏡頓時激動起來了:“好,有顧前輩還有顧兄這話,許某懂了。”
說完這話,許雲鏡直接走了,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兇狠。
看樣子是真被氣的不行了。
望着離開的許雲鏡,顧輕舟也不啰嗦,朝着城內走去。
只不過,通過方才的事情,顧輕舟十分清楚景國真的麻煩了。
窺一斑而知全豹,琅琊書院僅是中洲排名前三的書院,卻敢在大景王朝如此肆無忌憚的發起文斗。
那其他地方呢?
難以想像。
確實,同一時刻,大景皇宮內,一則則軍機情報出現在養心殿內。
“報!西北邊境,遭遇蠻族入侵,三十二村,六千七百戶百姓無一生還,火山營六百將士遭蠻族圍困而亡。”
“報!東南邊境遭遇阿圖魯部落血洗,軍機傳信,傷亡已過五千,守城將士被俘八百。”
“報!兩江之地,良田再毀百萬,千萬難民自上而下,引發各地恐慌,十六府城主送來急文公報,懇請聖上裁決,是否開城?”
“報!淮北之洪,致使千萬百姓流離失所,災禍即將牽連淮北二十四府,請求聖上火速裁決。”
隨着一封封情報送入養心殿內。
使得還未完成登記大殿的大景新帝沉默不語。
碩大的養心殿內,這位大景新帝發不出一字之聲。
良久之後,響起的聲音充滿苦澀。
“速傳內閣學士,六部尚書,百官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