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朱元璋的高興!
“夫子請起。”
方孝孺不為所動,“讓吾,多行禮片刻!”
作為禮法集大成者,方孝孺在明初的成就,絲毫不亞於孔家,他的影響力,也和劉三吾不相上下!
方孝孺就那麼埋頭見禮,久久不起,心中的震撼,波濤洶湧,久經不衰!
他的鮮血,因為朱雄英這一番言論,在炙熱的流淌着!
……
謹身殿內。
朱元璋端着濃濃的茶水呷了一口,古波不驚的臉上,泛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這個臭小子!”
“咱讓你狂妄點,你倒是聽話。”
朱元璋喝口茶,再次搖頭笑笑:“呵!想怎麼輸?這小子口氣挺大啊!”
要知道老四給他大兒子,可找了不少名師教導。
你小子未免太猖獗了!
不過也對,你可是咱爹教導,比老四他家兒子教導的名師好多了。
朱元璋莞爾一笑,不過朱雄英越是這樣,越是有這股子勁,朱元璋就越是喜歡。
“繼續說下去!”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站在朱元璋一旁,便繼續朝下說。
朱元璋早已經在梅園,佈控滿了錦衣衛。
今日這番聚會,不僅僅是針對朱雄英,培養朱雄英!
更多的是….
今年,朱元璋準備動刀了!
最近查了許久,
誰當初殺死的大孫,他已經暫時有些眉目了。
那些阻擋着他大孫登基的人,他都準備給砍掉了!
所以他得讓錦衣衛去觀察梅園的外戚、勛貴等臣僚,看看,那些是需要動刀的!
那些和朱棣走的很近的,首當其衝的便是中山王徐府,朱元璋也準備動手了!
這些擺不上枱面的事,朱元璋不會讓朱雄英和朱標去參與,直接給他們鋪好路,惡名他一人來背!
蔣瓛繼續平靜的朝下說去,臉色沒有什麼起伏。
朱元璋端着茶水,認真的聽着。
蔣瓛的話很多,不過說出來的話,竟和朱雄英說的分毫不差!
錦衣衛的力量究竟多強大,可見一斑。
聽到朱雄英這一句句,邏輯精密高屋建瓴的分析之後,朱元璋緩緩有些沉默下來。
端着水杯的手,徐徐有些顫了顫,滾燙的熱水潑在手背上,竟絲毫不覺得疼。
老爺子麵皮漸漸由平靜開始變的興奮,變的激動,變的高傲!
當聽到蔣瑊說到那句:一代人中,總會出現那些挽天傾的男人,譬如屠殺十萬胡人的武悼天王,譬如先天下之憂的范仲淹,譬如書生提劍的辛棄疾,又譬如……親手推翻暴元的洪武聖上……的時候。
朱元璋已經拍案而起,茶水打翻一地,面色紅潤,激動的喝道:“說的好!說的漂亮!”
“句句直刺人心,話話在理!”
“有本事的人,猖獗是自信,是桀驁!小子口氣大,是有資本的!”
朱元璋心花怒放!
可惜,蔣瓛就是個工具人,此時要是有幾個文官在這裏,該多好,馬匹肯定蜂擁而上。
朱元璋坐下,繼續對蔣瓛道:“你繼續說。”
蔣瓛點頭,繼續平靜的說著:這是一代代祖宗將我們漢人的禮樂給流傳下來,站在他們的肩膀上,我們已經組建成了一個知廉恥懂榮辱的漢人大家庭。
朱元璋握着拳,臉上已經大笑不止:“這小子,幾乎將一個必死之局給破了,而且破的還這麼令人心服口服,令人頭皮發麻!”
“老四家的兒子再優秀,在咱大孫面前,也變的不堪一擊咯!”
朱元璋笑容更甚,聽到這裏,他就知道,他沒必要聽下去了,這一場辯證治國論,朱雄英已經完完全全的碾壓了朱高熾!
好囂張的小子!
咱都踏馬的,低估了你的本事!
這些日子,這小子總在埋頭苦學,朱元璋都看在眼裏。
雖然朱元璋一直在教朱懷的本事,但能取得多大的成就,歸根結柢其實還是在那小子自己本身。
強大的人,有了引導,是如虎添翼。
軟弱的人,你的引導,反而會成為他的依賴。
這小子一直自強不息,將漢人克制、領悟、鑽研等美德都貫穿在生活細節中。
懂得思考,敢於實踐,有勇有謀,他能在今天放出那般囂張的話,朱元璋此時到也釋然了。
他理當有這份自信!
梅園的中廳院落內。
桃花朵朵,美不勝收。
喜人的桃花顏色,總會引來文人騷客的陣陣感慨,便是粗獷的武人,見了這份美景,怕都會來一句:卧槽!好美!
然而現在的梅園,卻靜止了一般。
安靜的落針可聞。
沒有人有時間去欣賞梅花,文人如此,武如亦如是。
方孝孺的出現,以及那久久不願起身的禮儀,都在無聲訴說著,這群人對中廳中間,那桀驁少年的濃濃尊敬!
朱雄英虛扶方孝孺:“方夫子請起,小子擔不起。”
方孝孺抬頭起身,篤定的道:“不,汝當得起!男兒當如松!大丈夫莫不如是也!”
這份極高的評價出自方孝孺之口,代表了方孝孺對朱雄英的認同,甚至是佩服。
朱高熾臉上微笑漸漸流失,臉頰也稍稍有些僵硬。
不過他還是釋然的對朱雄英行禮:“多謝朱公子解惑,吾懂了。”
雖然很不甘心。
但敗了就是敗了,朱高熾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況且朱雄英這些話,確實將他征服了。
只是這一幕,落入到了徐家三兄弟眼中,卻變的愈加詭異。
三兄弟本就在朱雄英的出現之時,震撼的不輕。
如今聽到朱雄英這不卑不亢的演講,以及那些條理清晰的言語,更是被震撼的不知該說什麼。
“二哥,這個小子……似乎不是底層階級啊!”
徐增壽麵皮抽了抽,低聲對徐膺緒咬着耳朵。
徐膺緒嘴角咧了咧,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是的……吧。”
這聲音,有些發顫。
他突然發現,他的思想高度,已經被朱雄英甩出了幾條街!
他們總是拿着階層去說事,可殊不知朱雄英已經站在了國家角度,站在了一個他們仰頭都看不到的高度,去高屋建瓴的說這番話了。
“哥!”
徐增壽兩股顫顫的道:“你說那時候,咱在羞辱朱雄英的時候,他是咋想的?會不會覺得咋兩可笑至極?”
徐膺緒臉頰抽着,狠狠剜了一眼徐增壽:“就你聰明!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徐增壽有些無奈,道:“哥,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我心裏真開始不安了起來,我總感覺這朱雄英不簡單。”
“你說,哪有一個下層階級,需要考慮到這些層面的事啊?”
“還有,當時咱說啥圈不同不相容……額啊,現在咱們好似是融不進去他的圈子了啊!他在和燕王他們正面交鋒,咱只能幹眼看着……”
徐膺緒低聲喝道:“閉嘴!不說話你會死嗎?”
幾家歡喜幾家愁。
要說歡喜激動的,那肯定是淮西勛貴集團!
這群人前不久還提心弔膽!
現在看到方孝孺、朱高熾都對朱雄英頂禮膜拜,各個臉上洋溢着激動的表情。
他們中許多人,還不甚理解朱雄英這些話,但他們會看臉色。
看到朱棣在沉默,甚至面色有些發黑;看到朱高熾對朱雄英心悅誠服的行禮;又看到周圍許多人那深思的模樣。
即便是個傻子,恐怕都知道朱雄英現在是出盡了風頭!
於是乎,一群人激動的暗暗握拳,看着周圍人的目光,都變的更加桀驁!
藍玉更是哈哈大笑的對朱高熾道:“你小子,下次有啥不懂的,就直接問他,他指定都能回答你。”
“要是真喜學問,也可留在應天嘛,就別回北平了,你們兄弟多交流交流,沒什麼不好的。”
朱棣聽了這話,恨不得捅死藍玉這缺德鬼!
已經將張輔給留下來當做籌碼了,現在還妄想留下咱兒子?
不要太過分!
朱棣帶着笑容道:“大可不必,這小子不成器侯,學問不精,回去本王會好好找老師教育的,不勞涼國公關心了。”
說著,朱棣目光凜然的看着朱雄英,微笑道:“你小子學問不小,有吞吐天下之志,本王佩服。”
朱雄英笑着道:“不敢,燕王抬舉了,我也沒什麼吞吐天下之志,我想正常讀過幾本書,多想想,都能總結出來的。”
這話說出來,朱棣臉色又黑了幾分。
這臭小子,話里話外不是就說我兒無能?
不過,朱棣還是帶着笑容:“有理!”
朱雄英默默的看着他,心裏更帶了幾分警惕,暗道:受人之辱,不動於色;察人之過,不揚於眾;覺人之詐,不憤於言;這樣的人,對朱懷來說,無疑是最可怕的人!
在朱棣身旁。
秦晉二王若有所思的看着朱雄英。
兩人對視一眼,稍稍和朱棣又拉開幾分距離,小聲道:“二哥,這小子,簡直是怪物!”
秦王頻頻點頭:“比他老子還怪物!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這小子不動則已,真正做到了一鳴驚人!”
晉王淺淺笑着:“是啊,是啊。就是不知道哪路高人,教導出如此可怕的少年。”
集會沒有就此結束。
朱高熾面帶不甘的退出來之後,朱高煦見到大哥受辱,便憤憤的走了出來。
眾人還在心思各異的時候,朱高煦已經開口。
“大明尚武,天下洪武,大丈夫馳騁沙場,提三尺劍,建不世功!”
“朱公子對武備可有了解?”
朱高煦這攻擊性很強的話說出來,藍玉和常茂就有點拉下臉了。
兩人自然不會和一個後輩孩子,去計較什麼。
藍玉開口問朱棣道:“燕王殿下,呵呵,這是左右開弓,文武皆來啊?”
“你家這孩子在北平跟着你上陣殺敵,武力不弱,這不是欺負人嘛?”
朱棣含笑點頭:“確實是欺負人,朱高煦,滾回來!有你這麼和旁人說話的?道歉!”
朱高煦一臉不甘,抱拳對朱雄英道:“朱……”
朱雄英抬手,“沒事,不要行禮,我會讓着你的,說罷,你又想怎麼輸?”
此言一出,四下鼎沸!
藍玉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常茂張開嘴巴,更以為朱雄英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整個淮西勛貴都有些驚愕。
沒有人認為朱雄英,會挑戰敢挑戰朱高煦!
和朱雄英接觸這麼久,他們都知道朱懷是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那種。
他根本不懂武啊!
好么,就算老爺子培養過他一招一式,可這能和長期在邊疆上陣殺敵的朱高煦比么?
術業有專攻,哪有人文武兼備的?
朱雄英這話,讓朱高煦都微微有些發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怔的抬頭看着朱雄英。
“你讓……我?哈哈哈!”
仿若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朱高煦仰天大笑:“好!朱公子真風趣!不愧是咱大明的漢子!”
“君子有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五射曰: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也!”
“我長居邊塞,時常開弓射胡,射術不低,朱公子需要我怎麼讓你?”
朱雄英搖頭:“不必了,你會輸的。”
“好!朱公子一如既往的狂傲,那我便期待着!”
朱棣見狀,揮手對左右道:“去準備!”
趁此空隙。
朱雄英被藍玉等人拉過來。
“小子,你莫不是瘋了啊!你和他比啥射術?尋常那般沉穩的性子,今天咋就穩不住了?”
“知道你想給燕王展現實力,但也沒必要如此,萬事量力而行!”
常茂也急道:“就是啊!剛才已經足夠驚艷了,何須在節外生枝啊你?”
其餘淮西勛貴則道:“好了,你兩也莫說孩子了,事已至此,該怎麼辦?”
再怎麼說,此事已經定了下來,再想反悔,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間,方孝孺走了過來,眾人警惕的緘默。
方孝孺對朱雄英行禮,微笑着道:“朱公子毋需擔憂,便是輸了,也輸的體面,有吾在,此事黑的也能成白的。”
朱雄英淡淡看了他一眼。
方孝孺道:“燕王此子常在北疆禦敵,箭術比你高明,那也再正常不過罷了,君子五射,可沒要求五射必須出類拔萃,諸位也毋需過多擔憂,朱公子的名諱毀不掉,吾保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