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騎士們的坑
第4章給騎士們的坑
作為貫穿全國的大道,國王大道修築水平參差不齊,不同地區之間差異很大,還由於時間的影響,一些大道已經年久失修,差不多變成泥路。
而胡戈選定的戰場,正是這樣的泥路。
在用老麻雀的力量肅清了隊伍內潛在不安分勢力之後,胡戈便帶着隊伍開至早已選定的戰場,這裏的地形微微凹陷,國王大道從這裏橫穿過去,大道旁不遠處是河間地隨處可見的灌木與森林。
胡戈的隊伍就是在國王大道上紮營佈陣,在到達位置之後,眾人便開始按計劃施工佈置戰場,而在他們等待了差不多兩天之後,獅子的軍隊也到了。
“很好,非常好。”
抓起面前的一把泥土,胡戈十分滿意的說道。
這個時候的胡戈,身上穿着一件遍佈磨痕的板甲,胸板之上的痕迹無言說明着胡戈曾經經歷過的戰鬥。
他的腦袋上扣着一面開面盔,如此當然有被一箭正中面門的危險,但比起對戰場的觀察,這根本不重要。
有人牽來了戰馬,胡戈卻搖了搖手,表示用不着,他踩踏着鬆軟的泥土,走到了正在準備戰鬥的眾人面前。
剛剛下了一場小雨,空氣很是潮濕,呼吸着也讓人感覺神清氣爽,連帶着胡戈的精神也清醒了許多。
比起前面衣甲鮮明的獅子們,胡戈隊伍里的眾人實在是慘不忍睹,大部分人都裹着布衣與粗製的毛皮,手中拿着斧頭、鐮刀與長矛。為數不多的甲士充當指揮官,因此胡戈聚集起來的精銳預備隊被迫數量更少。
“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胡戈老大。”
健壯的“農夫長”斯諾說道,這個樸素的農夫戴着一頂鍋盔,穿着一套鎖子甲,手上還有一雙鎖子手套。
“斯諾,你做得很好,接下來馬上就要開始戰鬥了,你緊張嗎?還有下面情緒如何?”
胡戈與農夫長說道,他也是胡戈的心腹,管理着武裝農夫們。
“有什麼緊張呢?俺這條命都是您給得,若不是您,俺早就在古柏克伯爵戰敗那時就丟掉性命了。您還在徒利的混蛋來劫掠俺們的村莊時幫了俺們一把,不知道多少人都承着您的恩,大家當然願意為了您而死。”
“別和我這樣的套話,斯諾,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種奉承。”
胡戈看到老麻雀在列陣的眾人面前禱頌着《七星聖經》裏的段落,看着許多人虔誠的跪在那裏,想要得到七神的保佑。
跪在那裏的多是農夫,他們大多很是消瘦,想要渡過這幾年艱難的時光,免不了肚子與身體要受到一些折磨。
胡戈明白,農夫們里肯定有真正是來償命報恩的,比如斯諾。但大多數還是因為他的神眷者名聲而來,這個名聲讓農夫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想要藉此從戰場上發財補貼家用,甚至是階級躍升。
當然,讓那麼多農夫到來的最大原因還是,篡奪者戰爭的一半都是在冬季進行的,冬天加上戰爭,使得無數人死去。
現在哪怕是冬天與戰爭都過去,河間地也遍地在溫飽線上掙扎的民眾,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老實巴交的農夫,也需要出來搏一搏。
不過嘛,名聲與環境也並不能讓他們死戰,到事不可為時,他們還是會跑得飛快,所以勝利的關鍵還是他的計劃。
“俺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您放心,在您的那些佈置之後,許多人對勝利也更有信心了。”
斯諾自信的說道,這也代表了部分他的想法,在見到胡戈的佈置之前,他認為自己多半得死戰,看到之後,他認為勝利乃是必然。
“那就去農夫們身邊吧,你在那裏,他們信心也更足,也不至於那麼驚慌失措。”
按胡戈的命令,斯諾也走了過去,站在了他的同鄉們身邊,他還不忘鼓舞士氣,說些振奮人心的話。
看着農夫長的行為,胡戈臨戰緊張的心態也舒緩了一些,有這樣的部下就是讓人省心。
“卡納提爾,預備隊都準備好了嗎?”
接下來,胡戈轉向了自己另一個部下,臉有刀疤的沉默黑髮男人卡納提爾。
卡納提爾身形修長,腰間掛着一柄黑鞘的劍,人們因此叫他“黑刃”,其臉上刀疤很是駭人,似乎也是因此,他很沉默寡言。
對於他的過去,胡戈的隊伍里沒人知道,不過也沒有人在乎,混在河間這個混亂之地的,誰管你有怎麼樣的過去。
在加入胡戈之後,他負責管理駁船手,說是駁船手,實際上就是活動於河流之間的水匪——河間地水系發達,自然給此類人提供了活動空間。
和平時期他們載客過活,偶爾發現好目標在河中進行搶劫與殺戮,戰爭時期則徹底變成劫掠的水匪,是個亦民亦匪的群體。這樣一群桀驁不馴之人自然需要狠人馴服,而卡納提爾用他的黑劍讓這群人老實了下來。
“隨時可以出擊,胡戈大人。”
卡納提爾說完這句話,就繼續沉默着,胡戈明白他的性格,所以也只是點點頭,
接着,完成了佈道的老麻雀轉身走了過來,在看到胡戈時,那雙泥巴色的雙眼裏第一時間浮現了恭敬的神色。
“胡戈大人,眾將士已經蓄勢待發,隨時都可以出擊,在七神照耀之下,我們必然會獲得勝利。”
比如平日那副赤足修士的模樣,現在的老麻雀套着老舊的鎖子甲,穿着鐵靴,還不忘在甲胄外面套上七芒星的罩衣,而手上拿着的則是一把釘頭錘。
“獅子的軍隊有什麼變化嗎?你的線人有發現河間領主加入嗎?”
胡戈沒有搭理他那些吉祥話,他更在意有沒有什麼變化,雖然這個事情他已經問過,但多問一次終究會讓他心安一些。
“沒有,胡戈大人,河間領主們依然按兵不動。”
得到已經知曉的回答讓胡戈心頭的壓力消散了些許,然後他繼續看向了獅子那全副武裝,讓胡戈的隊伍看起來就像是乞丐的軍隊。
胡戈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他知道,接下來就是一場苦戰。
“所有人都聽着,戰鬥開始后,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誰敢盲動,我就會就地處決誰!只要按照我的計劃,在七神的庇佑之下,我們必將獲得勝利!”
胡戈對所有人大吼道,而眾人也是呼喊着回應胡戈的命令,還有一些人對胡戈跪下,希望獲得胡戈的祝福,胡戈自然也要回應他們,他的神眷者名號,在這一戰里非常重要。
“他們在幹什麼?”
看着在國王大道上鬧騰的胡戈軍,提蓋特有些疑惑的說道。
在提蓋特都身側,是正在喘息的蘭尼斯特步兵,方才吉利安擅自加快馬隊的速度,步兵們不得不穿着盔甲小跑前進,這讓他們的體力消耗了不少。
雖不至於影響戰鬥,但這終究還是讓提蓋特更加不安,而且面前的土匪隊伍比起他預料中有章法多了。
“土匪頭子在鼓動他的部下罷了,提蓋特,我上了!我要用一場漂亮的擊潰,來堵住那些說我們家族只會事後撿便宜傢伙的嘴!”
換上了騎士甲胄的吉利安興奮的說道,臨戰的感覺讓這頭本就活躍的獅子變得更加積極,丟下這句話,他就策馬招呼着蘭尼斯特的重騎兵開始衝擊。
屬於蘭尼斯特家族的騎士與騎兵也十分躁動,在他們看來,這場戰鬥一開始就應該只讓他們騎兵解決,而不是跟着那麼多累贅一樣的步兵一起行動,到達戰場后還得等着這些慢吞吞的傢伙。
看着騎士們捲起滾滾煙塵向著敵人而去,提蓋特也只能嘆氣,自己率領步兵跟上,然後在內心祈禱着,自己那些不妙的想法都是多餘的。
“都跟上。”
提蓋特說道,招呼着步兵上前,跟上騎兵的節奏。
在另一邊,胡戈正站在所有人面前,看着蘭尼斯特的騎兵奔馳而來,隨着騎兵距離越來越近,地面已經可以感覺到因馬蹄而產生的微微顫抖,胡戈看到有人開始恐懼。
“穩住,穩住,七神正看着我們。”
胡戈一手持劍,一手舉起鎮定的說道,首領的動作讓不少人都安定了一些,然後他看到獅子的騎兵沖入那些難以差距的泥地,看到他們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一些——但也只是慢了一些,這小小的泥地並不能讓騎兵直接陷進去,只是讓戰馬拔出馬蹄時更加費力。
而率軍衝擊的吉利安也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為什麼土匪不放箭?難道他們的倚仗,就是這個連困住馬蹄都無法做到的泥地?
吉利安雖然看起來很粗獷,但他卻是一個注意力敏銳的人,只不過敏銳注意力意識到的細節,往往很快就被絕對的自信所掩蓋。
他擔心什麼,擔心土匪可以擋住騎士嗎?吉利安啊吉利安,你想得太多了,你應該像是泰溫說得那樣,專註於手上的工作。
而在騎兵們越來越接近土匪時,吉利安聽到為首那個拿着七芒星盾牌的土匪頭子大吼了“行動”,接着土匪們就立即向著左側的國王大道跑去。
隨着他們跑去,一排壕溝就出現在了吉利安面前,壕溝裏面插滿了削減的木刺,看着彷彿是怪物的噬人血口。
“七神在上,該死的,都停住!”
吉利安下意識用最大聲音吼道,只是已經到了這裏,騎兵的速度已經停不下了,就像是歸巢的乳燕般撞向了為他們準備的壕溝。
沖在最前面的騎兵自己翻倒在壕溝里,連帶戰馬被木刺捅成了篩子,在付出了近十人馬損失之後,獅子們才勉強停了下來。
但雪上加霜的是,壕溝後面準備已久的土匪從地上拿起了四米的長槍與削尖淬火的木槍,對被迫停下的騎兵不斷捅刺,還有人則是在不停的拍打。
獅子們現在面前的是退又不能退,進又不能進的窘迫境地,在長槍攢刺之下,不少人只能靠着盔甲硬抗,不時就有人被刺中了咽喉而倒下,還有人在長矛的拍打之中狼狽滾下了戰馬,同時三四桿長矛砸在身上,很難有人還能穩在戰馬上,而最多的是戰馬在被刺傷受驚之後,騎手被顛下來摔了個七葷八素。
還有十來個弩手在近距離狙擊騎士們,也許他們手上的弩很劣質,但在這個距離上也無所謂,這足以洞穿甲胄。
而面前的土匪不止長槍攢刺一招,在製造了一定混亂之後,立即就有手持斧頭、連枷與鉤子的七芒星瘋子沖了上去。
他們用鉤子把騎士從馬上拖下來,接着對騎士瘋狂招呼,在混戰中,只要騎士倒下,那他迎接的就只有死亡或俘虜。
在這樣的情況下,戰鬥陷入了混戰之中,騎士們的高頭大馬,在此刻變成了他們的催命死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