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百個心眼子
依然在百畝靈田處，直到夕陽西下。
田裏的蜱蠹，終於被消除乾淨了，村裏的雞鴨鵝們，吃的是肚子溜圓，卻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四處找尋着食物。
地里全是家禽的爪印。
村民們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歡喜自然是因為這些蜱蠹終於被消滅了！
心疼的則是因為蜱蠹雖然被消滅，但各家靈田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傷。
大部分是蜱蠹先前糟蹋掉的，小部分則是因為放雞鴨鵝進靈田的原因，這些家禽一飲一啄之間難免誤傷靈谷。
“可惜啊。”
老族長蘇一堅見此情景，也忍不住長嘆一口氣道：“這批靈谷雖然保住了，但已經損傷的部分修復起來不容易啊，只能後續好生照料了，就算如此，回頭收靈米的時候肯定有所減產，品質也要比上批要差些咯。”
哎。
村民們同樣嘆息，對此也很無奈。
蘇白微微挑眉，其實他有辦法可以修復這批靈谷的損傷，但今晚自己已經出過一次風頭，實在沒必要再引起更多關注了。
就先這樣吧。
蘇白高聲道：“各位長輩，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得先回家給弟弟妹妹做飯去了。”
“行！”
“去吧去吧！”
“多虧白哥兒啊。”
“這孩子真的不錯！”
村民們自然是好一番感謝和誇獎，都嚷嚷着今晚就把說好的報酬送上門，畢竟是族長親自發了話的事情，村裡沒人會事後賴賬，更沒人敢賴賬。
“白哥兒等一下。”
蘇一堅突然喊住蘇白，“你之前說過，這些家禽吃了蜱蠹，過不了兩天會死，那死掉的家禽我們怎麼處理比較合適？”
“太爺爺放心。”
蘇白笑着道：“等這些家禽都咽了氣，大家就去掉這些家禽肚子裏的髒東西，清洗乾淨便可以放心吃肉了。
“另外也不是所有家禽都會死。
“普通家禽若是不小心吃下了靈蟲之類，雖然大概率會被靈氣撐死，但或許有極少的家禽會因禍得福，不但死不掉，還會成為靈類生物，當然這種概率非常低，大家不要抱什麼期望，因為這種情況比較罕見……”
還有這說法？
村民們聽的是連連點頭，大家現在已經不再質疑蘇白所說的話，所有人內心不禁生出一絲感慨：
白哥兒懂的東西真多！
以前大家總覺得族長便是村裡最有見識的人了，可今天蘇白卻解決了族長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也是書上看的？”
蘇一堅那略顯渾濁的眼睛看着蘇白。
蘇白點點頭，為了以後行事更加方便，先在村民和族長面前凹了個學霸人設，“我從小就喜歡看各種各樣的雜書，記性又比較好，所以懂的東西就稍微多了點。”
“不錯！”
蘇一堅讚許的點了點頭，聲音透着一抹笑意。
這時，蘇有田突然提着兩隻鵝走了過來，“白哥兒，這兩隻鵝是我家的，死掉你就吃肉，能活下去你就接着養吧。”
“啊！大鵝！謝謝有田叔！”
蘇白還沒有說話，蘇朗已經興奮的應了下來，他很喜歡這兩隻鵝，剛剛在田裏一起玩耍了半天。
“好吧。”
見弟弟這麼喜歡蘇白也就沒有再拒絕，“謝謝有田叔，既然你給了我兩隻鵝，那報酬就少……”
“沒這說法啊。”
蘇有田知道蘇白想說什麼，直接打斷道：“鵝是我另送的，報酬我說多少還是多少，先帶你弟弟妹妹回去吃飯吧。”
……
蘇白左右手各提着一隻鵝回到了家中，他估摸着接下來幾天，可以美美吃上幾頓鵝肉大餐了！
將大鵝放在院子裏。
蘇白開始給孩子做飯。
蘇妗主動幫忙淘米，忽然有些不解的問道：“二哥今天為什麼不趁機多收一些報酬呢？以村民們對於靈谷的重視程度，咱們就算多收取兩倍的報酬也是沒問題的，反正他們保住靈谷能賺更多……”
“你說的對。”
蘇白一邊切菜一邊解釋道：
“但小妗你要明白，雖然我是消滅了蜱蠹的功臣，但在村民們眼中其實我並沒有真的付出什麼。
“毒漿葉是村民們自己去摘的吧，那些家禽也都是村民們自家出的吧，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從頭到尾只是提供了一個信息罷了。
“當然你可能會說，這信息價值千金！
“可這樣的道理很多人並不會明白，所以就這連事後想要收取報酬，我都只能讓你這個孩子來旁敲側擊的和族長提出來。”
沒錯。
在蘇白說出解決蜱蟲的方法前，妹妹蘇妗突然開口問族長，如果從外面請靈植夫過來幫忙要花多少晶石——
這其實是蘇白的主意。
也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吧，蘇妗真的很聰明，演技也不錯，她非常自然的配合了二哥，並成功換來了族長關於報酬的承諾。
至於蘇白為什麼要兜這麼大圈子？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如蘇有田一般有格局。
在大多數村民的眼中，蘇白這個消滅蜱蠹的大功臣只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便賺了幾十顆晶石。
已經夠多的了！
如果蘇白當時敢要更多的報酬，村民們固然也會給，畢竟被靈谷的安危給拿捏住了，但事後肯定有怨氣，產生心理上的不平衡。
很多鎖匠應該會碰到類似情況。
有人家裏的門鎖壞了，花一百塊請鎖匠開鎖。
結果鎖匠只用了一分鐘就輕鬆打開了門鎖，於是花錢的人就會覺得：
靠！原來開鎖這麼簡單的嘛！丫隨便搗鼓幾下問題就解決了，自己虧大發了啊！
這是人性。
而蘇白今天就是那個鎖匠。
對別人來說無解的問題對他來說卻很簡單。
他如果收費太高，村民們的心理就會不平衡，這對蘇白來說可不是好事兒。
哪能像現在。
就連報酬的事兒，都是族長開口提的。
蘇白一句話沒說，既能收到幾十顆晶石的報酬，又能收穫村民們的感激！
“我明白了。”
蘇妗若有所思道：“原本我以為二哥只是不忍心，沒想到二哥其實是有八百個心眼子。”
“有你這麼編排二哥的么。”
蘇白笑道：“小妗你記住，錢沒了可以再掙，良心要是沒了，可以賺的更多。”
頓了頓。
蘇白聲音幽幽道：“但我們如果沒有良心，就會失去人心……”
“嗯！”
蘇妗用力的點點頭，畢竟還年幼的她終究還是忘了思考，自己的二哥要人心做什麼？
便在此時。
外面響起敲門聲。
正在院子裏和兩隻大鵝追逐的蘇朗跑過去開門，喊了聲：“三叔好！”
“嗯，白哥兒。”
三叔進門后，直接取出兩顆晶石道：“這些你拿着，今天如果沒有你，我們家的靈谷就毀了。”
“別別別。”
蘇白拒絕道：“旁人也就算了，三叔的晶石我不能收，這些年你已經照顧了我們很多，今天這事兒就當是侄子的一點回報吧。”
倒不是客套，蘇白真不想收三叔的報酬。
不過三叔這人性子執拗，說什麼也不聽，直接把晶石放在了桌上道：
“既然已經做上飯，我就不招呼你們去三叔家吃了，白哥兒你很好，今天的表現，讓三叔也跟着臉上沾光了！”
“三叔客氣了。”
蘇白不喜歡這樣推來推去，乾脆不再拒絕，道：“那三叔留下一起吃個飯吧。”
三叔擺擺手道：“你三嬸也在做飯，我回去吃了，還是那句話，你需要三叔幫什麼忙就開口。”
“好。”
就這樣和弟弟妹妹吃完飯，蘇妗剛收拾完碗筷沒多久，家裏又來人了，而且是一個接着一個！
“叔叔！”
“嬸嬸！”
“小伯娘！”
“王奶奶！”
“請進請進！”
蘇白帶着弟弟妹妹站在門口迎接着，村民們絡繹不絕的前來，幾乎踏破家中的門檻，全都是為今天的靈谷之事，專門登門來送報酬的！
“好多人。”
蘇朗一臉的懵懵懂懂。
蘇妗看着不斷招呼客人的二哥，心裏忽然一酸。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這個家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