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書生與妖魔
“道長請留步......”
身後，一道粗獷嗓門傳來，在耳邊炸響。
聽着這熟悉的話語，徐長青心臟猛地一跳，背後滲出冷汗，丹田的真炁法力暗自運轉，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但隨着來人靠近，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法力卻是仍舊蓄勢待發。
徐長青駐足停步，轉身望向來人，冷淡道：“有事？”
“咳咳，沒想到道長如此年輕。”
來人咳嗽一聲，用粗獷的嗓音道：“倒也沒別的事，就是這荒郊野嶺，常有大蟲出沒，看道長孤零零的，正好某家也一個人，便想結個伴，也好互相照應。”
他相貌與嗓音十分相配，同樣的粗獷豪放，臉上長着一圈絡腮鬍，膀大腰圓，眼睛湛亮有神，腰胯長刀，僅一眼便能看出是個走江湖的好手。
徐長青原本想拒絕，卻又忽然心中一動，點頭答應：“貧道道號長清，敢問施主如何稱呼？”
“某家燕飛天，武陵人士，江湖人送外號：百里狂刀！”
燕飛天拍了拍胸膛，自來熟地與徐長青嘮上了：“長清道長是哪座道觀的？可曾習得武藝？”
“貧道雲遊之士，四海為家，至於武藝，只能說略通拳腳，對付幾個蟊賊尚可，面對劫匪大蟲，卻是力有未逮。”
徐長青語氣平和謙遜，頗有道門清修的風範。
燕飛天暗自點頭，他方才在徐長青身後，見其腳步輕盈，以為是哪位武林同道。
但細觀之下，又不像是蘊含深厚內力，倒與對方所言的“略通拳腳”吻合。
“方才施主說，此地有大蟲出沒......”
徐長青好不容易碰到個人，自然不會錯過套話的機會。
燕飛天擺了擺手，道：“前段時間在上洋縣，遇到一夥兒行商，說是途經這黑雁山，聽附近的村民說的，不過他們隊伍倒是沒遭遇大蟲。”
“想來是因為隊伍里人多，其中還有鼎鼎大名的奔雷碎骨手華同風這樣的江湖好漢，大蟲見到也不敢招惹。”
提起“奔雷碎骨手華同風”，燕飛天面色顯露幾分欽佩。
他不久前才剛之搭了把手，尚未正式切磋，便分出了高下。
雖說他的功夫都在刀上，真正出手，未必會輕易敗北，但內力的比拼，卻已經是落入明顯下風。
徐長青對於這些江湖客，並不熟悉，也不好搭話，以免露餡。
他將話題岔開，問道：“燕大俠對江湖之事了解很深？”
“江湖之事，就沒有某家不清楚的！”
燕飛天拍着胸膛，頗為自豪。
尤其是徐長青改口施主為“燕大俠”，更令他受用。
江湖人士，誰不想被人稱一聲大俠！
“那燕大俠可曾聽聞清靈觀？”
徐長青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眼神卻暗暗盯緊燕飛天的臉色。
“清靈觀？這倒未曾聽聞，可是江湖門派？”
燕飛天搖了搖頭，有些疑惑。
“沒有說謊......”
徐長青收回視線，心中暗暗道：“猜測又近了幾分。”
清靈觀在三楚之地，鼎鼎大名，即便世俗凡人，也幾乎無人不知，那些江湖武者，更是將之視為聖地。
燕飛天不知清靈觀，證明此地顯然並非三楚之地。
接下來，他通過套話得知，自己身處的國度為大虞，進一步確定，此地並非記憶中的三楚之地。
而是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國度。
至於是否仍然處於大豐域，就暫時不得而知。
兩人邊聊邊趕路，徐長青也看出，燕飛天並無惡意，真的只是純粹的江湖武者，恰好與自己相遇。
在徐長青刻意的引導下，燕飛天不經意間透露出許多有用的信息。
甚至，燕飛天還提及了妖魔，說得天花亂墜，甚至吹噓，自己曾經斬殺過好幾頭妖魔，尋常妖魔見到自己，無不聞風喪膽。
“妖魔？這個世界居然也有妖魔......”
徐長青沒有詢問，但心中卻越發好奇。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妖魔實力怎樣，與攻打清靈觀的妖魔，是否相同。
“妖魔輕易間不會遇到，嘿，某家倒想再找幾頭妖魔殺了，好壯我江湖威名......”
燕飛天哈哈大笑，神情豪邁。
“救命啊！有妖魔！有妖魔——”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嚎，令燕飛天笑聲戛然而止，表情僵硬在原地。
徐長青面色古怪地看向燕飛天。
“竟真的有妖魔......”
燕飛天訕訕一笑，表情有些不自然。
兩人目光望向前方，只見，一位書生模樣的青年，跌跌撞撞，朝着這邊狂奔而來，其衣衫襤褸，頭髮凌亂，狼狽不堪。
書生面色慘白如紙，狂奔間連滾帶爬，面色慌張驚懼。
當他看到徐長青兩人時，頓時眼睛一亮，像是發現救兵一般，朝兩人大喊救命。
燕飛天二話不說，快步向前，將書生扶起。
“妖、有妖......就在前方的破廟中......”
書生喘着粗氣，急促地說完，一邊說一邊不停回頭，好似生怕那妖魔追趕而至。
“快，快扶我一起逃！”
書生髮現燕飛天沒有任何動靜，急的滿頭是汗：“那妖物是一頭蜘蛛，兇殘無比，殺了好幾個樵夫，咱們快點逃，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燕飛天卻不為所動，眼神中反而透露一股興奮：“果真有妖魔，道長且停步，待某家去斬了它！”
說完，他抽出長刀，昂首挺胸，大步流星朝着前方的破廟而去。
書生傻眼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看向徐長青，焦急地道：“道長，快、快攔住他！！”
他眼神驚恐中透着焦急，一會兒看向徐長青，一會兒又看向大步邁向破廟的燕飛天，左右為難。
眼看燕飛天已經快踏入破廟，而徐長青卻無動於衷，書生狠狠一跺腳：“不行，我不能讓他去送死！”
說完，不顧徐長青，轉身又要朝着破廟而去。
然而，他還未邁步，卻忽然被一隻大手按住了肩膀。
“演的倒是挺逼真。”
平淡的聲音，在書生耳邊響起，卻好似悶雷炸開。
書生瞳孔收縮，臉色僵硬，腳步也停住，但很快，便換上一張茫然的面容，轉頭看向徐長青，不解的問道：“演、演啥？道長，您的同伴已經進破廟裏了，我們還是快去幫忙......”
徐長青聲音冷了下來：“雕蟲小技，騙騙凡夫俗子尚可，在我面前，還不夠看！”
書生面色一變，知曉無法繼續演下去，用力想要掙脫徐長青的手。
卻駭然發現，對方的大手竟像是鐵鉗一般，死死鉗住他的肩膀，任憑他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