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江牧看此人沒有多說的意思,便不再問,只是小心的記住了從進門以後路線,因為這個人抱着他左拐右拐,讓人頭暈眼花。原來,這座宅子裏面佈滿了機關,都是根據五行八卦而設置,所以才會這麼麻煩,但是對於擅闖的人,卻絕不會有好下場。江牧這些五行之術是從棋音處學到的,所以當這個藍衣人轉來轉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庭院的機關佈置是什麼規矩了,心裏一邊盤算着怎麼逃出去,一邊還在想這個人是不是想以自己威脅長樂王來。很快,這個藍衣人便抱着江牧到了後院,在一處庭院停下后,裏面迎出來了兩個人,一個長相溫順,頭戴書生帽,衣着行頭也是書生打扮,青衣墨袍,手中還拿着一支粗大的毛筆,另一個人長相兇惡,手中一把大刀,看起來極為桀驁不馴,但是看到藍衣人後,恭敬的抱拳叫了聲“主公”。藍衣人這才把江牧放下,抱拳回敬,然後才說道:“進屋說話。”然後款步走進屋中,那兩個人對江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江牧心裏沒底,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裝模作樣的也大步跟上。進到屋中,那藍衣人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那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和拿着大刀的漢子也分別坐到了下手。這時馬上有一個身着粉色長裙的侍女進來倒茶。那婀娜的步伐倒像是宮中的經過訓練的侍女一樣。江牧仔細打量左右,屋內陳設很簡單,但是陳設的幾幅字畫都是真跡。
“江牧,餓了吧?”那個藍衣人面帶笑意的問道。“嗯,都快餓死了。”江牧這才想到經過一晚上的折磨,五臟廟早已經咕咕作響了。“小雨,帶着他去吃點東西。”藍衣人對進來上茶的侍女吩咐道。“是,主公。”女子恭敬的回答,然後上前來牽江牧的手。江牧抬頭看這個女子,就像在長樂王府中的侍女馨兒和阿九一樣,看起來很是善良,跟着這個侍女走了出去。看着小雨領着江牧漸漸走遠,那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問道:“主公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藍衣人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意味深長的說:“要讓她傾力相助,就必須讓她心甘情願。”
“主公有什麼好擔心的,江牧與君無邪什麼關係自然不用我們多說,如今他已經在我們手中了,不怕她夜闌心不從。”那個拿刀的漢子說道。藍衣男子淡淡的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朱三哥此言差矣,她是個個性那麼強的女人,我又怎麼能逼她呢,何況我是真心想要她,我必須要讓她心甘情願。”藍衣男子眼中閃出言出必行的堅定。幾人正說著,突然聽外面傳來侍女小雨的聲音:“主公,不好了,小公子逃走了。”一邊喊叫着一邊匆忙向這邊跑來。聽到聲音,藍衣人快步走了出來,看到小雨慌慌張張的樣子,沉下臉來問道:“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小雨一邊大口喘着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我帶小公子去廚房給他做吃的,他說他肚子不舒服要去茅廁,我便帶他去茅廁,他說不用讓我一直在外面等他,讓我先回去給他繼續做吃的,我想一個小孩子,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於是便先回去了,誰知湯麵已經做好了,還不見他回來,於是便又去找他,誰知……誰知,小公子已經不再裏面了……”小雨說著竟然輕聲哽咽起來,因為她知道這個孩子對於主公有多重要,心知自己已經犯下了大錯,心下不禁自責起來。“哼,連個小孩子都看不好,能做什麼!”被稱作朱三哥的拿大刀的漢子沖小雨喝到。“哎,三哥,你就別在發脾氣了,也許是小孩子貪玩,在庄中走失迷路了也是極有可能的,吩咐下去全莊上下開始尋找小公子。”中年書生說道,一邊開始向守在門口的兩個守衛部署。藍衣人沉着臉沒有說話,轉身又走進屋中,少頃,才從嘴中擠出幾個字:“挖地三尺,也要把江牧給我找到。”“主公放心!”中年書生和大刀漢子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飛快的走出房間也加入了尋找行列。藍衣人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茶,他倒是不擔心江牧會逃出去,他的這個山莊叫做千機山莊,就是因為山莊裏面按照五行之術佈滿了機關,一般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出入自由的,所以江牧是絕對不會出去的,但是他只擔心江牧萬一失足落入機關陷阱,身遭不測,那麼他的計劃就全部落空了。再說江牧,他看到這個藍衣人把他帶到這麼個插翅難飛的地方,就開始懷疑他的動機,既然他說了王爺會來找他,那麼此人便極有可能想利用自己來要挾王爺,雖然他只是猜測,但是他也不想落入此人手中后讓王爺處處受制於人。於是他才在趁小雨做飯的時候說自己肚子疼想上茅廁,然後又支開小雨,自己偷偷的溜了出來。五行之術,他懂一些,但是若想旁若無人的闖出這個千機山莊,也絕非易事,五行之術可以幻化出九九八十一中變換,而每一種,又可以做出不同的改變,江牧只是略懂一些,又怎麼會詳細的知道這個千機山莊的機關佈置呢,所以他也只是在千機山莊中誤打誤撞,憑着自己的進來時的記憶慢慢的往外摸索。但是隨着前行,他才發現院中各處的佈置都差不多,房屋庭院的建造業相差無幾,發現自己轉來轉去,竟然只是在一個小圈子裏不停的繞來繞去,並沒有真正的前行。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人聲鼎沸,遠處的火把也漸漸多了起來,心想大概是尋找自己的人,一時玩性大氣,心想乾脆和你們玩捉迷藏了,這麼多人找我一個,也不賴,一定很好玩。聽到有腳步聲朝這邊傳來,江牧連忙退進身後的一個庭院,這個庭院裏竟然只有一間房子,江牧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也顧不得許多,忙推開門閃身躲進了房中。趴在窗上,看着兩個人正舉着火把東張西望。“我剛才好像看到了有個影子晃動。”其中一個說著。另一個看了看庭院,說道:“可是這是主公的丹藥室,除了主公,其他人不得踏進一步。”“那怎麼辦?如果小公子真的躲到了裏面怎麼辦?”那個人的聲音很是焦急:“總不能眼看着立功的機會就這麼溜走吧。”“那,不然這樣,我在這裏守着,這間房間只有這一個門,我守在這裏,你去請示主公。”“也好。”那人說著飛快跑開了。江牧一聽有些焦急,當下在房間轉了一圈,果然沒有別的出口,甚至連窗子都沒有。但是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正小心翼翼的盯着門口,看見那個人手裏明晃晃的刀,江牧心裏有些擔憂,心想,既然是什麼丹藥室,哼,讓我出不去,我就禍害你的丹藥。江牧自己原本就是個大夫,他深知煉丹的艱辛,但是現在惡作劇的開始把房中的一些丹藥胡亂的混在一起,或者往裏面加入一些不知名的液體,或者把那些已經練好的丹藥投入爐子上的煉丹爐里。玩了一通,眼看房中的丹藥大半已經被自己禍害,江牧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得意,但是抬頭卻看到架子上最頂端放着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麼,江牧的好奇心頓時膨脹。江牧搬過一張椅子,然後站到上面,踮着腳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夠那個精緻的小盒子。只見盒子裏面只有一粒黃色的丹藥。聞起來清香清爽,江牧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仔細擺弄小盒子,只見盒子側面龍飛鳳舞的寫着“九轉回魂丹”五個大字。江牧知道這種丹藥,強身健體,功力大增的靈丹妙藥,但是據說要提煉這個丹藥是十分不易的,沒想到此時居然能被自己碰到,而且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伸手倒出幾顆便吃了下去。
頓時,江牧感覺五臟六腑都開始翻滾,一股火熱灼燙的感覺自體內傳來,江牧覺得體內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自小腹開始往上傳來,但是似乎在傳輸過程中受阻,這個熱源便在體內橫衝直撞,讓人好生難受。江牧不知道,這枚丹藥的主人為了練這顆九轉回魂丹費了多大的力氣,這個丹藥已經不僅僅是他聽說的九轉回魂丹那樣只是前身健體功力大增的效用了。練就這顆九轉回魂丹的人為了讓丹藥具有神奇的效用,曾經用九個至剛至陽的年輕壯漢煉丹,也就是說這顆丹藥飽含着九個人的生命。所以這枚丹藥此時在江牧體內發揮着異常的效用,它所散發出的純陽之氣自然是江牧一個五歲小孩所不能承受的。江牧渾身發燙,覺得自己快要被燒死了,但是同時他又覺得這股灼熱的熱源像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支撐着自己,江牧頓時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氣力,可是他現在燒的難受,只想跳進一個冰窟去降降溫,想到外面好像有一個清泉,江牧再也顧不上外面是不是有人把守,便毅然決然的往外闖去。門外守着的那個人早就聽到了裏面的動靜,但是礙於這是主公的煉丹室,早就有命令閑雜人等不許進入,所以他才一直在外面守着,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小孩會自己跑出來。只是當他看清楚江牧的神情后才意識到什麼不對。只見江牧小臉通紅,步伐紊亂,但是目光如炬,正朝他撲來。那人不知為何,看到江牧凌厲的眼神,竟然心頭有些懼意,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小男孩竟然有如此氣場,有如此震懾力,只是一個勁往後退,竟然不敢上前捉住江牧。江牧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身蠻力,往前跳去,然後用力一推,那個人竟然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推開一樣。江牧火急火燎的往那個清泉方向跑去,誰知攔路又殺出三個人來,原來是尋找江牧的人中有人聽到這邊的聲音聞訊趕來。江牧像一隻被困的小獸,怒視着攔着他去路的人,眼光中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身上燥熱難當,可是眼前又有人攔路,江牧怒吼一聲,就朝一個前來捉他的人揮出一拳,江牧只是跟隨君無邪學過一套簡單的拳法,原本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耍出這套拳法也決計傷不了人,但是江牧現在體內一股股的真氣無處可去,便隨着拳風揮灑出來。所以江牧那粉嫩的小拳頭所到之處,都有一股強勁的力道。漸漸的,聞聲前來的人越來越多,江牧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他並不想和這些人打鬥,他只是體內燥熱難當,想儘快跳進那個清泉而已,只是這些人卻把他團團圍住,讓他根本沖不出去。藍衣人趕到的時候看到江牧的反常,心知不妙,當下令那個中年書生前去制服江牧,但是不許傷害他,自己則一個箭步躍入他的煉丹室。看到煉丹室里一片狼藉的樣子,藍衣人的眼中竟然飄過一絲殺氣,但是轉瞬即逝,可是當他看到架子上他精心保存的那枚就轉還魂丹已經不知去向,又聯想到江牧的表現,心中已經略知一二,他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從別人手中得來的丹藥自己還未捨得服下,竟然先被這個小子給搶先一步了,但是看到自己往日用心煉製的丹藥都被毀於一旦,心中又萬分心痛。但是考慮到自己的長遠大計,藍衣人強壓下心頭怒火,走出房間,看到一條白色的影子和一個紅的似一團火的小孩纏鬥在一起。這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名喚于丹青,和那個手持大刀的朱三橋都是藍衣人的家臣。這個于丹青手中的一雙判官筆使得出神入化,原本抓住小江牧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此時江牧身影被一團強大的力道所罩住,他竟然有些近身不得,同時主人有令,不得傷害這個孩子,所以竟然三十餘招還沒有把這個八歲的小孩制服。那個藍衣人暗暗感嘆九轉還魂丹的力量,遺憾自己先到卻未能先得,但是轉念又想也許是天意吧,當下縱身一躍,飛到江牧背後,一隻手牢牢的制住江牧的肩膀,但是頓時順着江牧的肩膀,一股熱流傳來,而且像是要把自己彈開一樣。江牧會的招式本來就不多,先前只是憑着蠻力打翻了許多人,此時遇到兩個高手那些招式也再無用武之處,肩膀被人制住,自己便亂動不得,而于丹青趁勢一招,判官筆輕輕的落在了江牧的穴道上,頓時動彈不得。于丹青剛剛制住江牧的穴道,頓時耳後生風,只覺得一道強勁的力道朝自己襲來,轉身判官筆一揮,擊落朝自己飛來的一枚暗器,當下喊道:“不知何方高手大駕光臨,請現出身來,何必在背後透施暗算,簡直是小人之舉。”語氣理直氣壯,但是但他看清楚那所謂的暗器竟然只是一片樹葉的時候頓時心下大驚,來着武功不弱,而來着用樹葉做暗器,已經是手下留了。“哼,你們這麼多成年壯漢對付一個小娃娃,就不是小人之舉了么?我看你們才是卑鄙無恥!”聲音中透着七分憤怒。而聽見聲音后,江牧倒是高興的叫了起來“爺救我。”只是身體還是動彈不得,而且藍衣人已經擋道了自己的前面。原來來着正是夜闌心。夜闌心自和君無邪他們一起出的別院尋找江牧,找到一個小攤之前有人前來在她耳邊輕聲說:“江牧在我們府上,請夜姑娘跟我走一趟。”夜闌心打量來人,三十上下的年紀,相貌平平,但是說話的聲音卻鏗鏘有力,夜闌心便知是個練家子,當下正色問道:“你們捉了江牧居心何在?”那人卻笑了笑,接著說:“非也,江牧並不是我們所抓,擄走江牧的另有其人,我家主子已經救下了他,他此時正完好無損的在山莊玩耍呢,我家主子差我前來請夜姑娘走一趟。”夜闌心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你家主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為何不好人做到底把江牧還來?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夜姑娘但請放心,我家主子只是傾慕夜姑娘,想請姑娘前去喝杯茶而已,並無惡意,如果姑娘實在不願意,那麼我這就回去稟告我家主子。不過至於江牧,我家主子打算怎麼處置就不知道了。”那人仍是一副笑面,但是語句中卻已經無形的威脅了夜闌心。“好,我便跟你們走一遭,看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招。”夜闌心說完便跟着來人前往。待得進入千機山莊,跟着來人在裏面轉的百轉千回,夜闌心心道,這個山莊真是五行之術的最好體現,她一向自詡精通無形千機之術,但是看到這個千機山莊,心中也不禁為之一振,進了這個山莊的人,若是不由山莊中人送出,恐怕真的是走不出去。同時夜闌心腦中開始開始搜索當今有如此才能的千機匠,可是她想到的那些人卻沒有一個人能有如此造詣。就在轉出前院到達後院的時候,夜闌心才發現院內有很多人手執火把像是在搜尋什麼,那個與她同來的漢子攔住了一個,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們找尋的是江牧。“哼,這麼多人陪一個小孩子玩捉迷藏,令莊主還真是有心了。”夜闌心瞪了那人一眼后說道。那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得知江牧已經被找到,就在莊主的煉丹室,當下也只好硬着頭皮帶夜闌心去煉丹室,好讓她知道江牧確實是在千機山莊。夜闌心走近的時候卻看到一條藍影和一個書生正和江牧纏鬥在一起,眼見那個藍影制住了江牧的肩膀,那個書生揮動手中判官筆點住了江牧的穴道,雖然她也正奇怪為什麼江牧看起來像一團火,而且從那兩個人的伸手來看都是高手,江牧怎麼能逼得兩個高手同時出手。聽到夜闌心的那番話,于丹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對付一個小孩子已經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了,但是迫不得已讓自己和主子同時向這個小孩出手,雖然這個孩子此時擁有強大的內力,但是被夜闌心一番教訓,仍是慚愧萬分,一向伶牙俐齒的於秀才也無話可說了。夜闌心輕盈的身形輕輕的落在江牧身邊,出手解開他身上的穴道,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發現江牧沒有一點損傷,這才稍微的放了心,但是隨即她就感覺到了江牧渾身發燙,不禁看向那個藍衣人,一道凌厲的目光讓在場之人發怵。“你把他怎麼了?”夜闌心輕聲問道,聲音雖輕,但是透出的陰冷卻讓人忍不住打個寒戰。“江牧沒事,只是誤食了我的九轉還魂丹才至此的,應該只是丹藥所至的強大內力,並無大礙。”那個藍衣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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