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痛
教授繼續吩咐道：“對於‘貓’的語言系統和記憶系統的測試還要繼續。嗯……再加一個智商測試吧。”
“如果不是由於他的大腦可能受損而洗腦又會繼續損傷大腦，真想現在就先給他上一套洗腦。”
男助手終於找到了自己說話的時機，聽聞后試探着問道：“那……要不先把洗腦的裝置準備着？”
女助手立刻對他怒目而視：“不需要洗腦，‘貓’現在什麼都聽我的！”
教授思考片刻，點頭：“算了，在【夢境試煉】的魔葯注射之前，還是不要再對‘貓’的大腦進行進一步可能的損傷了。就按照古籍上面的記載，按部就班來就好，這樣就算最後失敗了也可以作為實驗對照組。”
“不過在這之前，需要安排一些其他的保險措施，前面的適應階段要適當拉長一點……”
教授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行色匆匆地離開。他腳步生風，可以看出來洛爾開口說話給了他不小的鼓勵。
男助手也跟屁蟲一般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女助手目送着教授離開，回頭，看着洛爾的眼神也漸漸開始發生變化。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預料。
女助手在實驗室的地位以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式開始發生轉變，洛爾在女助手心中的地位也同樣開始發生了轉變。
這個時候，女助手才重新注意到洛爾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想了想，一把拉過洛爾開始縫合。
這回她的動作輕柔，彷彿手下的是一個易碎的瓷器一般。
然後。
“好辛苦。”
女助手猛然一抖，猛抬頭。
這裏必須要說明一下，在1.0版本的《星界交匯》中，常規的NPC身體素質和玩家初始差不多，在沒有就職職業或者其他天賦異稟的情況下，單個屬性的平均都是在【5】左右。
魅力值則更加特殊一點，哪怕是玩家也只有在創建角色的時候可以加點，大部分NPC甚至都在【5】以下。
洛爾的初始魅力值是5，隨後他又在上面投入了5個自由屬性點。
簡單的數學題：現在洛爾的魅力值有多少？
……
在女助手抬頭的那一剎那，彷彿看見了什麼高於人性的東西。
那是一張蒼白的面龐，瘦削但是線條分明。因為實驗的原因，上面有着零星的針孔，神情也有着一絲迷茫……
不，不是迷茫，是純凈。宛若新生兒一般的純凈。
隱隱約約間，女助手彷彿從那雙純凈的瞳孔里看到一絲憐憫，裏面的亮光甚至遮蓋住了實驗室熾白的燈光。
喂喂喂，實驗體“貓”，你在憐憫什麼？我是你的實驗者！
我是每天給你扎針割刀！甚至以後還可能會是解剖掉你的操刀人啊！！
“噗嗤”一聲，常年操刀的女助手不受控制地手腕一抖，釘皮縫合器就不知道歪到了哪裏去。
洛爾的臉上非常配合地露出一絲克制的疼痛，看了一眼手，又看了一眼女助手。
“好辛苦。”他的眼中露出更多的憐憫。
……
在處理完傷口把洛爾關回去后，女助手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腳步凌亂，顯然可以看出來洛爾開口說話給了她不小的震撼。
洛爾保持着純凈中透露憐憫的眼神，心中排山倒海。
MD，你願意為了我和男助手吵架我很高興，但是我希望你以後可以少砍我幾刀。
只差一點就忍不住往外爆發出殺氣了，我怎麼感覺我這個魅力值發揮的方式有點奇怪啊？
洛爾在監視器閃動的紅光下蜷縮起身體，閉眼開始復盤今天的行為。
——評價是很不錯，明天開始可以繼續推進度了。
就在洛爾五步之外的隔壁，薇爾莉特睜大了藍寶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洛爾。
在洛爾將她從蜷縮的狀態喚醒之後，薇爾莉特都保持着一樣的姿勢。
在那個呆立的姿勢下，薇爾莉特的視線內有透明倉壁，有倉壁上的血印，以及……剛剛教授和助手們對洛爾做的一切。
薇爾莉特摸着身上的傷口。
薇爾莉特來到實驗室比洛爾早很多，但是她的實驗等級一直是“S”，而洛爾則是在最近剛剛完成【青草試煉】的突變實驗之後才被提到了“S”的實驗等級，還經歷了一次降級和一次升級。
也就是說在洛爾來之前，這間收容室一直只有她一個人。
同時，洛爾之前一直處於重要的實驗階段，因此都是在更加重要的實驗室裏面進行實驗，從沒像是薇爾莉特一樣在直接收容室裏面進行“日常檢測”。
換句話說，這是薇爾莉特第一次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受到折磨。
她回憶起洛爾剛剛的動作，剛剛說的話。
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砰砰。”
玻璃敲打的聲音將洛爾從思緒中扯了出來，一抬頭，就看到無數玩家的白月光正把臉貼在玻璃牆上，清澈而愚蠢地看着自己。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主線劇情中初次出場的薇妹就是一副無口無心無表情的三無樣子。她是在和玩家的相處中漸漸被喚醒了正常人的情感，而玩家也在這個過程中了解到薇妹令人心疼的過去，讓羈絆漸漸加深。
所以無數玩家當初寧可掉級也不願意向你揮刀啊薇妹！死了無數次就是想在開放性世界中嘗試一個happyending啊！鬼知道狗策劃這麼不做人啊！
現在薇妹的這種反應是？
將思緒扯出來，洛爾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看着薇爾莉特的反應，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不會吧，這麼容易？！
對着正閃着紅光的監視器目不斜視，洛爾也露出一種清澈而愚蠢的表情看向薇爾莉特。
當然，洛爾是裝傻，現在的薇妹應該是真傻。
洛爾的眼神似乎給了薇爾莉特一絲鼓勵，隨後就看到這個金髮藍眼的少女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她被注射的藥劑治療藥劑藥效比洛爾好，身上的傷口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
但是此刻那條裸露的胳膊上面依舊露出了尚未癒合的幾個針孔以及一條長長的縫合疤。
“不痛。”薇爾莉特輕聲說道，眼神看向洛爾手上剛剛被割出來的刀疤。
這是……在安慰我？
“不痛。”薇爾莉特看洛爾沒有反應，再次強調。
說完這句話，她還吹了兩口氣，在嚴絲合縫的玻璃牆上留下大片的水霧。
我剛剛吹的不是玻璃，是傷口啊。
洛爾沉默了一下，於是也舉起胳膊。
“不痛。”他說，語氣平淡。
“不痛！”薇爾莉特第三次重複，她的眼睛像貓兒一樣眯起來，語氣第一次流淌出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