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使團碰壁
第197章使團碰壁
此刻,胡惟庸一臉驚異。
一邊聽着李佑的彙報,也仔細的翻看起來。
這封快報來的非常突然,甚至也不是按照以往的特定時期出現的,在某種程度上,更像是“迎接”某個時機。
胡惟庸心中冷笑,真以為他不知道這是什麼?
唇亡齒寒!
兔死狐悲!
雖然這些成語用在那蘇家父子上,有些太過牽強了,但也差不離多少。
別看他們已經“脫離危險”,但只要魏國公的罪名坐實。
就得有人給其陪葬。
心中想着這些的同時,胡惟庸的視線也落在了上面。
“琉璃!”
所以幾乎每年,都有所謂的外邦使團前來。
“好膽!”
看見這兩個字,他心中就閃過一抹悲痛,兒子就是因為它!
“這玩意到底有什麼用?光看不中用的廢物罷了,卻被賣出天價!”
胡惟庸只覺得一股憤怒,直衝腦海。
而此刻。
胡惟庸回過神,猛地看向他,“這封快報都傳到了民間,你們的呢?”
……
至於第四版面的招新……
而更讓胡惟庸心神大亂的,卻並非那什麼在徐達之事上的狡辯,而是之後的話,朝堂能否允許一家獨大。
話音落下,李佑立刻匆匆離開。
“魏國公徐達陷入印版案,被指謀反,到底還是真有其罪,還是被人陷害?”
“若有人藉此剷除異己,想一家獨大,是否真能如其所願?”
“還有,這些外國使團,又是什麼說法?”
但現在,結局已經明朗,他只是看到了一個猴子在上躥下跳!
而後,他又繼續朝着下面看去。
這一次,反而是換了一個說法。
“一國國公,坐鎮北平。就算需要錢財,何須印版?”
“還有,傳令三司,既然已經查明,此案甚至可為謀逆大罪。這徐家長子之前就在大本堂,蘇閑此前也在大本堂。再加上其父為鈔鏡院院使,指不定其中就有什麼交易。”
“讓他們別愣着,該抓的抓,一個都別放過。”
甚至想儘快將他們抓在大牢呢,如此一來,罪名坐實,此前那屢次三番陷入危機,卻都被其化解的局面,斷然不會再出現。
此次沒有第四版面,胡惟庸不想看下去,直接翻過去,卻發現並沒有之前的類似什麼工藝之類的招新。
“屬下這就去……”
不知道為什麼,甚至都讓他產生了一股危機感。
卻發現這第三版面,正是最近鬧得火熱的“印版案”。
而陛下對這些事情也非常看重,甚至要定下“不征之國”,維持和平。
“丞相!”
“哼……”
冷哼一聲,若是以前,他看到這些還會驚怒。
“再者言,其所言這些使團利用琉璃坑蒙拐騙,這卻是一個願打願挨,蘇閑有意給這上面扯,恐怕是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因為商鎮的建立,大明這兩年多了很多番人的商團,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胡惟庸聽到后,也不禁點了點頭。
李佑看得出來。
而大明從立國開始,就開始加速和周邊鄰國的往來。要讓他們遞交自認大明宗主國的文書,承認附屬地位。
打眼望去,全是一些為徐達開脫之類的話,還說這朝野上下,有人藉著此事大做文章,擺明了,還是沖自己而來。
非常簡明瞭然的話語,放在以前,胡惟庸自己甚至不會看在眼裏,可是現在,他總覺得這句話是如此的刺眼。
看完這些。
這一次,胡相是徹底放開手腳了,不會再給蘇閑他們半分反應的機會。
這上面沒有任何的修飾,甚至連半分委婉都沒有,擺明車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見胡惟庸一直沒說話,李佑趕緊提醒。
只是看了一眼,胡惟庸登時起身,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
“丞相,確實是有一些使團前來,但是這上面說的可就太荒誕了一些。和使團打交道的是鴻臚寺,無論如何也和中書省扯不上關係。”
格物院內。
蘇閑看着面前,臨時加急印發出去的格物快報。
這正是他突然想到的辦法。
等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朱元璋還在等什麼,但是他可以猜到。
如果真的要逆千年以來的大勢,成就一樁大手段!
那麼,即使是開創大明的皇帝,他也不想讓自己落入百官乃至天下百姓的口舌!
所以,欲讓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引起整個朝堂上下的反對,最好是讓自己,舉起大勢,一舉功成!
說實話,這個猜想不是第一次在蘇閑腦海里出現的,而是出現的已經很久。
讓他困惑的是,歷史上的朱元璋並沒有做到這個程度,而是以大決斷力,用一人之力推行廢除中書省、丞相制度!
甚至引起了百官的反對!
然而在其大殺特殺之下,這些反對的人,看着即將被捲入的胡惟庸案,也自然知道自己的脖子不比刀硬。
更重要的是……相比較廢除中書省。
百官雖然沒有了向上,執宰天下的權力。
但是以六部為首,權力卻實打實的加強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眾人早就捏着鼻子認了。
而這一次,按照蘇閑的猜想,朱元璋用上了一些手段。
只是。
他不清楚這種手段,到什麼時候才是個結束。又會不會其默許之下,真的出現真的“不可挽回”的損失。
朱元璋才會藉此出手,一舉輕鬆拿下胡惟庸?
蘇閑不想再等。
所以他決定提前讓這種局面到來。
“少爺,這上面的琉璃還有外使,根本沒什麼用啊,倒是之後的招新,雖然可以引起百姓議論,但此事無疑更會激怒胡惟庸。”
此刻。
白珏站在自己身後,看到蘇閑從沉思中已經反應了過來,連忙開口。
“你也覺得他不會在意嗎?”
蘇閑轉過身,詫異問道。
“當然!外使可是鴻臚寺負責的。”
“是嗎?”
蘇閑笑了笑,忽然他想起了什麼看向面前的白珏。
“倒是得讓你們,在幫我一個忙。”
“少爺請說。”白珏身後,白芷夏怯生生的開口,而一旁的林安棟也連忙看來。
“此次格物快報,將琉璃的真相發出去,接下來,格物院自己來做琉璃,算是緩解之前的運轉困難。”
“但如此大批量的琉璃出世,這些番人手裏的貨肯定就要賤賣,而大部分的番人沒有了巨利,肯定也要回去。”
“你們在此期間,就傳出一些消息,引導他們去鴻臚寺,專門說這些問題。”
看見蘇閑已經把話說完。
白珏卻是一片茫然,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少爺,你做的這些,和現在最要緊的有關係嗎?”
“我都能猜到,這篇快報出去定然激怒胡惟庸,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對你出手,說不定現在就合計,再以那些假罪名抓捕……”
“要不,少爺您現在進宮吧,只要進去,三司也拿你沒辦。院裏面的先生都說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到時候您在宮裏,再和陛下分析利弊,到時候這局面自然就沒那麼兇險。”
通過這幾年的相處,蘇閑早就看到了,白珏的聰慧和果斷。
能在這個時間段,想到讓自己反其道而行去宮裏,也算是有想法了。
然而。
蘇閑卻不準備去,起碼不是現在去。
他的目的很明確。
先是明牌,直接發出消息,就是讓胡惟庸看到琉璃和外使。
讓其不當一回事。
而現在,他讓白玦他們去暗中攛掇那些番人去鴻臚寺,也是存着局面越亂,鴻臚寺也管不過來的情況。
如此一來,當真正的占城使團,前來拜見朱元璋的時候,卻屢次得不到回應……
到時候歷史上的第二個胡惟庸案發的理由,也謀划完成。至於最後,讓百姓猜測,自然就是提前給民心做出鋪墊了。
如此想着。
他再叫來呂善和黃恪,讓他們不再格物快報上發消息,轉而以口頭傳言,將其迅速外傳出去。
這東風,不就慢慢的吹起來了……
而接下來。
事實也的確如蘇閑所料。
因為琉璃的秘密公開,格物院隨之宣佈,之後會有琉璃工坊建立。
然而,這些假琉璃不能冠以真琉璃之名。
所以格物院給其重新起了一個名字——玻璃!
並且坦言,接下里的格物院,要再度廣招工匠,所製造的玻璃,也不會是如同陶瓷一樣的吃食用具,更不會是觀賞用具,而是偏向於實用!
此消息一出,番人之前,就因為西市上的動靜而陷入一片恐慌。
這個時候就徹底懵了。
而在一些傳言下,他們也紛紛前往鴻臚寺開設交涉……
果然。
剛開始的幾天,鴻臚寺確實盡職盡責。
只是,來的人太多了,鴻臚寺不得不抽調人手,尚且能維持運轉。
然而繼續,鴻臚寺似乎也承受不住,開始以各種理由搪塞,甚至開始驅趕……
到最後,鴻臚寺不得不公然外宣,寺內少卿和幾位主官,因為過度勞累,已經病卧在床。
此後鴻臚寺雖然還正常運作,但一些公務卻明顯運轉緩慢。
而就在如此的前提下。
這一日。
好幾群外邦使團,先是從西市停留之後,開始正式拜訪。
然而,拜帖送出去並無回應。
在此期間,有占城國的使團,急不可耐,想要求見大明皇帝陛下,言稱其有重要事情相報!
只是,近乎所有的使團,都被鴻臚寺拒之門外。
占城國大使見此,特意奔走六部,並且闡明來意。然而一番求見之下,卻始終沒有任何人打理。
不得已,最終的目標又變成了中書省。
效果依舊……
陷入悲憤的番人,以及各國使團,將此看做是大明有意不見的信號,紛紛灰心意冷,甚至準備回程。
而番人動怒之下,也只能怒了一下,最後也只能賤賣琉璃,狼狽離開……
而就在這些事情發生的同時。
另一方面。
魏國公徐達,已經被關押三天,其長子徐輝祖,更是聽說了迎來了親軍都尉府和三司的問審。
只是,一番詢問之下,卻始終沒有讓其認罪。
不過這些事情在三司看來,證據確鑿,認不認罪也只是嘴硬。
因此,他們早早的就開始搜刮魏國公謀反的證據,甚至似乎是故意,要將其擺在明面上,不知何時,民間百姓已經皆知。
百姓知道。
京城附近的各大衛所,也紛紛得知。
一時間……
再也沒有人將其,當做是國朝大人們之間“互相制衡”。
有勛貴開始上書,言稱魏國公之事,不可聽信小人之言……
而在此期間。
京城百姓所討論的問題,卻也越發的大膽。
不知道什麼時候,格物院那最後一個問題,已經衍生出了各種不同的答案。
有真的相信三司,認為徐達蓄意謀反,圖謀不軌。
然而。
這個言論只是出現了第一輪,就被之後各種民間言論,輪番鞭笞!
有堂堂國公,還需要印版去謀財的?
還有的則言,魏國公徐達,一生都在為大明南征北戰,和北元更是勢不兩立,若真的將魏國公視作謀反,豈不是讓某些人得了利?
甚至還有人放出話,這是有人故意陷害。
魏國公若真出事,北方必亂!
不只是北元,甚至是跟隨其一聲南征北戰的衛所將士!
此話一出。
民間更多的百姓,再也沒辦法淡定下去了。
這大明的天下,才安穩了十幾年,太平世道不容易。
有好些老人,就是從戰亂時活下來的,因為此,甚至都感受到了國祚的動蕩。
更是在不知什麼時候……
“奸臣亂國,謀害忠良”的傳言,也四起!
更有人放出另一段傳言。
有人自己謀劃了一場戲,要藉此機會,剷除魏國公,和北元有牽扯的另有其人。
聽說前些年的大明,鹽引制度運行之下,好多臣子趁此機會發家,甚至和北元有着不清不楚的關聯。
這些消息隨着時間延長,越來越多。
而此刻。
謹身殿中。
朱元璋就將這些民間言論,一個個的查看了過去。
隨着越看,他眉眼間的輕鬆就越是化不開。
而就在他的面前,還擺放着兩個厚厚的摺子。
其中一方,全是這陣子,各處臣子,明裡暗裏遞上來的摺子,基本上都是對這些印版案的質疑!
更有對魏國公案情的一些勸說。
而另一方,則是三司送上來的卷宗,在卷宗上清楚記載,徐輝祖甚至和那門房福壽,都言稱自己不知道那些東西如何出現。
但在三司的結論上,卻是他們還在狡辯。
證據確鑿,陛下應即刻下手,追查出更多證據。
裏面還有一些奏疏,卻是專門針對前任鈔鏡院院使……蘇貴淵!
要將其再度抓獲,嚴加審訊。
看了許久奏疏。
朱元璋卻對之後的這些奏疏都扣留不發。
反而。
他從旁邊拿起了另一封,親軍都尉府送過來的民間傳言,與其同時拿起的,還有一番外邦使團的求見信。
“占城國派使節進貢,然而進京良久,卻只能蜷縮進大明西市……屢次拜見各路衙門,卻無一相見。無奈之下,數國使團已經回返……”
朱元璋放下這封奏疏。
腦海中閃過剛才看到的所有信息。
終於,他看向一旁!
“使團進京,咱無半點消息,咱只是短短几月沒處理國事,國事已經糜爛至此?”
“這些使團拿了貢品,又去給誰上了貢?”
“給咱宣!宣鴻臚寺,宣禮部!宣中書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