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嫌棄【1W5】
傅傾城果然聽他的話,乖乖不動了。
她這樣乖,讓秦年忍不住多愛她一點,空出一隻手來,抓過她的手放到唇邊,用力地親了一口。
她卻沒什麼反應,他等了一會兒才感覺到她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勻,大概是睡著了。
他失笑。
住的旅館就是上次住過的那家,所以木質的樓梯很窄小畛。
秦年又捨不得叫醒她,只能在樓下大堂將她放下來,轉而變成打橫抱在懷裏。
旅館的前台妹妹很可愛也很熱心,見狀跑上來問他要不要幫忙。
在前台妹妹的幫助下,他總算抱着傅傾城小心翼翼地上了樓,門是前台妹妹開的,等他們進去之後她便將鑰匙放在門口的桌子上,替他們輕輕關上了門鈁。
秦年將她放躺在那張雕花大床上,看着她眼睛緊緊閉着,嘴巴微張,睡得好好的樣子,忍俊不禁。
他並不吵醒她,只是去衛生間接了熱水來替她稍稍擦洗了一下。
替她擦洗這種事情,他已經熟能生巧,可以做得很輕柔。
他幫她擦完,她依舊睡得好好的,沒有半點醒來的痕迹。
他去沖了個澡,躺在了傅傾城身邊。
只是緊緊地摟着她,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傅傾城睡着之後便一覺到了天明,身邊已經沒了秦年的蹤影,只是分明有他睡過的痕迹,床單皺皺的。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心裏莫名地有些落寞,空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什麼一樣。
她忽略這種感覺,下床去洗了個澡,等換好衣服依舊沒有見到秦年回來。
她悶悶的,也不想在房間裏等他,乾脆拿了東西出門了。
走到大堂的時候,前台妹妹笑着和她打招呼:“嗨。”
她也笑着點點頭,想走,前台妹妹叫住她:“你丈夫之前出去了,說讓你在這裏等他呢。”
傅傾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對她說:“沒事,我出去逛一下,很快就回來。”
其實沒有秦年在身邊,一個人逛並沒有什麼意思,沒走多久就想回去了。
可走着忽然就看到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不深,裏面像是有一家店。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了興趣,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往裏面走去。
好像有一個人在她的心中呼喊:過來啊,過來啊……
她逐步走近,像是失去了意識,每一步都走在雲端,輕飄飄的。
店門開着,是一家玉石店,只是裏面陰森森的,有些可怖。
如果是平常,她是絕對不會走進去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邁步進去了。
因為在巷子的最裏面,陽光並不好,開了一盞昏黃的燈,聊勝於無。
她在周圍轉了一圈,看不出玉石的好壞,也就是過過眼而已。
走到櫃枱的時候忽然看到上面放着一個打開的盒子。
裏面是一個澄澈透明的玉鐲,她從未見過成色這麼漂亮的鐲子,一時間有些戀戀不捨,可想也知道這個價格肯定不菲,也就只能看看了。
原本沒注意,這會兒一抬頭才看到坐在櫃枱里的居然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家,長得有些滲人,傅傾城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意識到不禮貌,又走上前,笑了笑。
那個老人家看了她一眼,又將眼神收了回去。
傅傾城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了句:“這個價格多少啊?”
他這回連眼睛都沒有抬,直接用那粗嘎刺耳的聲音說:“你想要啊?那拿走吧……”
傅傾城頓時愣住。
這是什麼店?
怎麼還有老闆會讓顧客把他家店的東西直接拿走的?
傅傾城也不是貪小便宜的人,馬上搖頭:“不是不是,我就是,問一下……”
他聲音里也沒有情緒,只說:“既然你不要,那問什麼。”
傅傾城有些尷尬,說了聲抱歉就轉身出去了。
店裏有些陰沉,她剛剛沒發覺,現在出來才覺得溫度對比實在太大,裏面分明就沒開空調,怎麼就能讓人覺得寒氣逼人呢。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櫃枱後面有一扇開着的門,裏面似乎有人影閃過。
她怔了怔,仔細看去,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她只當是自己看錯,出現了幻覺,訕訕一笑便轉身走開,回旅館去了。
剛剛走進旅館大門,才邁了一步,就看到有個影子飛速沖了過來,她反應不過來,已經被他摟進了懷裏。
那個懷抱很熟悉,所以她沒有推開,任由他緊緊地抱着。
“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怎麼手機也沒帶?”秦年在她耳邊說,氣惱之後只剩下滿心的無奈。
“我……”她想說話,他卻又把她打斷,“算了,別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明明沒做什麼錯事,這會兒傅傾城卻覺得心裏酸酸漲漲的,大概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人擔心她,記掛她。
她難得也抬起了手,在他的背後拍了拍。
兩人在大堂的沙發坐下,秦年把手機遞給她:“以後不要忘記帶手機。”他警告。
她接過,敬了個禮:“遵命。”
她這個樣子把他逗樂,笑起來:“記在心裏才好,以後去哪裏記得和我說。”
她點點頭,想到了什麼,反駁:“那你呢?你一早上就不見了,也沒有跟我說,還說我呢。”
秦年馬上道歉:“好,是我不對,我做錯了。”
“哼。”她這才覺得公平。
“去哪裏了?”他拉着她的手,柔聲問。
“就隨便逛了逛,也沒什麼,就進了一家店,特別奇怪,陰森森的。”
秦年握着她手的力氣驟然變大,她皺着眉頭說疼,他才回過神來,抱歉地鬆了些,卻不肯放開。
“怎麼了?”她覺得有些奇怪,問。
他搖頭:“沒什麼,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去那種奇怪的地方。”
她本來還想說那個老闆很奇怪,見他這種反應,便也就不說了,應了一聲好。
她至少可以確定,秦年是為了她好。
這件事情便成了旅途中的插曲,拋卻這件事情,整個旅途還是不錯的,至少傅傾城感覺到了秦年那一顆想讓她快樂的心。
買了一些伴手禮之後,他們在第二天的中午回到了j市。
沒想到是秦然來接的。
傅傾城醒來之後只見過他一次,覺得有些尷尬,不過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好像曾經也有過這樣的事情。
她沒有多想,坐上了車。
秦年和秦然在說話:“你怎麼有空?”
“只許你偷閑,就不能我也偷一次懶?”秦然笑着。
秦年只笑了下:“偷懶來當司機?”
“是啊,我的追求也就這麼點了。”秦然一點都不在意,依舊笑呵呵的,“對了大哥,這兩天在外面所以大概不知道,你醫院裏轉來了一個牛人。”
“嗯?”秦年知道秦然也不是隨意八卦的人,說起來肯定是有用意的。
“是神經外科的專家教授,本來就職於美國約翰霍普金斯醫院,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回國了,大哥,你應該知道吧?”秦然問。
秦年忽然笑起來,說:“嗯知道,盛維庭,他居然回國了。”
“哎?你們認識嗎?”秦然眼睛裏有些發光,“他好像特別牛掰的樣子。”
“在美國認識的,沒什麼交集,他那樣的人,是不會有朋友的。”秦年說,頓了頓,“哦,或許有一個朋友,但我想,做他的朋友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的事情,因為會被他嫌棄得一塌糊塗。”
秦然倒是沒想到那個牛人盛維庭是這樣的人,摸了摸唇:“這樣啊,我就是想說,小嫂子她如果要做手術,他應該是不二人選吧。”
傅傾城的情況,最好還是做手術,可危險性太大,所以不敢輕易動手,如果是盛維庭的話,的確可以提高很多的成功概率……
可是……
傅傾城卻說:“不,我不要做手術。”
秦年看向她。
她看着秦年,抓着他的衣袖:“我知道的,我聽到你和醫生說過,說手術的風險很大,我不想死在手術台上……”
秦年深深地看着她,最後吐出一口氣,笑着說:“好,我們不做手術。”
“真的嗎?”
他點點頭:“嗯,那你以後也不要說死在手術台上這種話。”
她忙點頭。
不過傅傾城還是見到了那個秦然口中牛掰的盛維庭。
是過了兩天秦年陪她去醫院複查,是專門趁着盛維庭在的時候過去的。
盛維庭神出鬼沒,每個星期就一天會在醫院晃一下,偏偏醫院還把他供着,簡直是一個比秦年還要神奇的存在。
傅傾城和秦年到的時候,居然沒在辦公室見到他。
問了人,居然說他出去遛狗了!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原來當醫生還能把寵物一起帶過來的。
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面證實了他的確很受醫院的寵愛。
因為不知道那個盛教授什麼時候回來,秦年便陪着傅傾城在一旁等着。
但秦年在醫院也是名人,不一會兒上頭有人得知就匆匆下來要和他談談。
當然是談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問題。
秦年便讓傅傾城在這裏等一下,自己和人走開了說話。
傅傾城等得有些悶,正好看到丁香走出去,她本來想和秦年說一聲,但見他正在和別人說得認真,就不想去打擾,心想離開一會兒應該也沒什麼,所以就追了上去。
“阿紫!”她叫了一聲,已經走出了大樓。
丁香頓住腳步,回身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握着資料的手猛地攥緊,露出一個不怎麼真誠的笑容:“青青。”
“你都不找我了。”傅傾城有些委屈,“這些年我們已經生疏了嗎?”
丁香低着頭:“不是,我只是比較忙,我還有事情,就先……”
傅傾城卻拉住她的手:“阿紫,你為什麼不看我?我們之前是不是吵架了?”
丁香終於抬頭看她,眼中泛着血絲,頗有些猙獰的意味,卻沒有說話。
傅傾城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丁香,心裏頭猛跳一下,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阿紫……”
難道這些年過去,她和丁香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好姐妹了嗎?
傅傾城不敢去想像,因為在她的記憶力,丁香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經常擠在一起睡覺,有好吃的也從來不會忘記對方……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大夏天,她拉着丁香去河裏游泳,丁香原本勸她說河水太急很危險,她卻不聽,非要去,結果真的出了問題。
她在水裏抽筋,根本沒辦法自救,是丁香不顧危險拖着她到了河邊,她被推上去,丁香卻差點被喝水沖走,要不是正好有人經過下水去救,恐怕丁香早就已經為了救她而不在人世。
這麼好的姐妹,也會和她生分了嗎?
丁香將手臂從她的手中抽出來,往後退了一步:“是,我們吵架了,我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好姐妹了,秦……他不讓我說,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你這麼纏着我讓我覺得很困擾。”
“阿紫……”傅傾城怔怔的,有些恍惚。
“你聽不懂嗎?我們早就決裂了,什麼好朋友,都是騙人的,不要再來找我!”她說著,猛地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傅傾城獃獃地看着她遠去的身影,那麼瀟洒,那麼地不像她認識的丁香。
這十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一切都變了樣呢。
她站在陽光底下,應該很熱,可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一步都不挪,只是怔忡地想着丁香剛剛說過的那些話。
忽然,腳上傳來毛絨絨的感覺,她覺得癢,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條狗。
從頭頂到鼻子以及嘴巴下面那一大塊,前腿都是白色的,兩側和整個身體還有後腿卻是黑的,它仰起頭來,烏黑的眼珠正在看着它。
因為家裏有條薩摩耶,所以傅傾城對狗狗還是很親近的,也知道這條狗大概是邊境牧羊犬,也就是聲稱最聰明的一種狗。
因為看到它,剛剛那些鬱結的心情隨風而逝,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蹲下身來摸了摸它的腦袋:“真乖,你主人呢?”
它當然不會說話,但是能感覺到她的好意,所以汪汪兩聲,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傅傾城想要抱抱它,可手才伸出來,卻聽到不遠處一個清洌的男聲響起:“clever!”
她手下的那條邊境牧羊犬馬上回過身,理也不理她,匆忙跑走了。
傅傾城有些失落,站起來,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
clever正在一個男人的腳邊打轉,那個男人矮身抓住繩子,用一種十分倨傲的神情對着它說話:“你難道覺得有哪個主人會比我對你更好?真是笑話。”
傅傾城有些忍俊不禁,一來是覺得那個男人給邊牧取了這麼個直觀的名字,二來是他居然用和人交流的辦法對它說話。
可偏偏clever還汪汪了兩聲,似乎是在附和。
男人這才抬起眼來,傅傾城便認真地看了一眼這個男人。
男人大概一米八多,很高,而且很瘦,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都感覺有些空蕩蕩的,腿又直又長,穿着休閑褲卻顯得腿型很好,臉就不用說了,不含笑意的臉上,那一雙眼睛是最引人注目的,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能將人吸進去。
他的頭髮剪得很短,比秦年都要短,這樣的髮型是很考驗五官的,可偏偏這樣的他讓人覺得很舒服,他就應該是這樣子的。
傅傾城看不出來他幾歲了,覺得大概和她差不多,頂多也就比她大上一兩歲而已。
他牽着狗的樣子,忽然讓傅傾城的腦中想起,似乎剛剛聽說盛維庭就是去遛狗了……
難道,他就是盛維庭?!
傅傾城有些不敢置信,但不得不這麼想,而且秦然說過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有朋友,看他那個倨傲的模樣,的確像是沒朋友……
所以他牽着狗,旁若無人地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了一句:“盛教授?”
他的腳步果然停了一下,回過神,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倒是沒有好奇的表情:“你是誰?認識我嗎?”
“哦,我是今天要來請您檢查的病人。”傅傾城說話恭恭敬敬。
盛維庭撇撇嘴,居然低聲說:“果然沒見過,我怎麼可能會記不住人臉。”
傅傾城滿頭黑線。
幸好秦年為了找她跑出來,看到她在外面馬上大步走過來,有些氣喘吁吁:“怎麼又隨便亂跑?”
傅傾城有些理虧:“我就出來一下,馬上就回去了。”
秦年瞪她一眼,然後又伸手替她擦去額上的汗:“這麼熱還在這裏站着,快回去吧。”
“那個……”傅傾城說,指着他的背面。
“怎麼了?”他說著轉過頭,這才看到了一臉鄙視的盛維庭,“盛維庭。”
盛維庭以手撫額,感嘆一聲:“果然墜入情網的男人是智商最低!”
秦年對他這樣的怪裏怪氣已經習慣,笑着說:“我該謝謝你誇我曾經還是有高智商的嗎?”
盛維庭沒說話,只是無奈地搖頭。
三人一起進去,不對,是三人一狗一起進去,劃開明顯的分界線。
一旁秦年摟着傅傾城你儂我儂,一旁盛維庭牽着狗滿臉不屑。
於是秦年說:“盛維庭,我賭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哦,no,不可能,這種噩夢才不會在我身上發生。”盛維庭滿臉的鄙夷。
傅傾城覺得依照盛維庭這種性格,大概找到有女人受得了他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吧,儘管他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高還包含了兩個,身高,還有高智商……
可架不住他性格……也太差了吧!
盛維庭雖然人倨傲了一些,但是技術還是過硬的,看了一下她的檢查報告:“為什麼不做手術?”
秦年說:“風險太高。”
盛維庭又翻開看一眼:“誰說風險太高的?”他抬眼問。
秦年愣一下:“張教授。”
盛維庭嘖一聲:“真是難以想像這個醫院的水平該有多差,這麼簡單的手術居然還要讓我動手嗎?”
“簡單?”秦年說,“具體是什麼情況,你能仔細說一下嗎?”
他語速飛快地用一系列中英夾雜的專業詞彙說了一大通,然後抬眼問:“懂?”
秦年愣一下之後決定承認術業有專攻,於是搖頭,只問:“失敗率有多少?”
“0.1%?”盛維庭說,“當然我是說手術是我做的前提下,換成那群人……”他居然呵呵一聲。
雖然盛維庭這樣說,但是對於秦年和傅傾城來說,還是準備仔細考慮一下之後再做決定。
“這麼個……小手術而已……”盛維庭輕嘖一聲,說。
傅傾城覺得的確不能和他多做交流,因為大概是會被他氣死的。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一邊逗着clever一邊很認真地說了一句:“友情建議,現在失敗率是0.1%的手術,不確定下一次會不會變成100%。”
秦年的腳步頓住,回身說:“好,我們會好好考慮一下。”
兩人坐在回家的車上,傅傾城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問他:“秦年,我要做手術嗎?”
“你……害怕嗎?”秦年只問了這麼一句。
她微微一怔,便點頭:“是的,我害怕,我很害怕。”
秦年很久都沒有說話,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青筋都橫亘起來。
前面是紅燈,秦年緩緩踩下剎車,車子在白線前面停下。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傅傾城:“青青……”
傅傾城與他對視:“嗯?”
“我做過無數場手術,有一些的風險甚至在90%以上,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緊張,因為我相信自己,而現在……”他淡笑一聲,“我居然很膽小,我也知道做手術是最好的,但是這次我讓你自己決定。”
“好。”傅傾城笑起來。
“我忽然慶幸你的心臟健健康康的,不然我既不放心讓別人幫你做手術,又沒有辦法親自動手。”他說。
聽言,傅傾城緩緩伸手覆在了自己的心臟上,嗯,她的心臟很健康,一下又一下,猛烈地跳動着。
傅傾城已經恢復的差不多,而秦年也已經重新回到醫院工作,所以她嫌總是呆在家裏有些悶,便想找點事情做。
她最先想到的當然是舞蹈。
所以她沒過幾天就去了舞蹈團,是趙珊陪她一起去的。
當年才四十幾歲的老師如今已經五十幾了,卻還在教學生,看到傅傾城居然還認得出來。
她驚喜地迎過來:“這都多少年了?居然還能在這裏看到你?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趙珊把傅傾城的情況解釋了一下,老師點頭:“原來是這樣,那現在身體還好嗎?想回來了?”
“我只是……”傅傾城有些忐忑,“我能先來看看嗎?已經那麼多年都沒有跳舞了,我怕……”
“當然可以,就在一旁看她們練習吧。”
趙珊陪着傅傾城在舞蹈室的角落坐着。
傅傾城看着那些年輕又有活力的身體輕盈地舞動,心中有些羨慕。
“想回來嗎?”趙珊拉着她的手問。
傅傾城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原本我覺得這些年都沒有跳有什麼關係,可是現在看到,我才知道我已經生疏了,最重要的,是那顆心已經不在了。”
“那還要留下來嗎?”
這次她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我現在離她們已經太遠太遠了……”
練習告一段落,學生們都在一旁休息,老師便過來問她要不要試試看。
傅傾城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老師說等一下,跑去電腦處找音樂。
那是傅傾城最後演出的那段舞蹈的音樂,她不記得了,但是卻依舊覺得耳熟。
老師沖她招手,無聲地說:“來,試一下。”
她來的時候特意穿得很舒服,所以倒是也能立刻上場的。
站在中間,在大家的注目下,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出來的是小時候外婆教她的一點一滴。
除卻身體略微有些僵硬,她的舞姿還是很美好的,一側身,一旋轉,都那麼的美麗動人……
趙珊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她以前在舞蹈團的模樣,那時候還不熟,只是偶爾幾次看演出的時候見到過,那時候便覺得這小姑娘可真機靈,舞也跳得這樣好。
沒想到後來成了她的媳婦,也沒想到她再也沒有跳過舞。
一舞結束,當中也有些瑕疵,但瑕不掩瑜,整體還是不錯的,她的體力有些下降,跳完之後便累得喘氣,額頭上也滲出汗珠。
老師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其實你要是回來的話,也不是不行的,考慮一下嗎?”
傅傾城笑着搖搖頭:“我會經常過來玩的。”
這也就相當於拒絕了。
老師有些失落,輕嘆一聲:“你們傅家兩個小姑娘我是印象最深刻的,你有天分,又努力,那時候真是團里最受歡迎的,清瑜呢,比不上你,但是剩在後來刻苦,一步一步往上走,也那麼成功。可惜啊,你不跳了,清瑜她又得了那種病……”
“對不起……”傅傾城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些酸酸的。
她雖然不記得在這裏的事情,但聽她這樣說,腦海里卻像是浮現出了她曾經努力練習的畫面。
那是曾經的她,曾經將舞蹈作為生命的她。
趙珊和她離開,問她:“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會的,我覺得喜歡舞蹈也不是一定要進舞蹈團不可,就這樣已經很好了。”傅傾城笑着說。
有時候夢想這種東西,也不一定是要抓在手裏的,就這樣遠遠地看着,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因為已經決心把舞蹈變成自己的愛好,所以她還是去了一趟電視台。
這次是她自己去的,站在門口,仰頭看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緊張,她先給傅北易打了個電/話。
傅北易剛剛錄完節目,助理就把手機遞給他說有電/話。
他看到名字,接起來,眉眼間有淺淡的溫柔笑意:“嗯?”
“北易哥……”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我在電視台的門口。”
“想回來?”他說,“你上來吧,我在電梯口等你。”
她說一聲好,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昂頭挺胸地走進去。
傅北易果然在電梯門口等她,看到她進來還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了?”
她有些赧然:“嗯,我這樣來,沒事吧?”
在秦年面前,她可以瞪眼怒斥,一點負擔都沒有,可在傅北易面前,她卻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她的心早就分清了親疏,只是她一直都還沒有察覺到而已。
“嗯,你是想回來上班?”
“我就是想,熟悉熟悉……”她說,“總不能以後我記不起來了,那就什麼都不做了,我想我當初選擇做記者應該也有我的理由吧。”
傅北易拍拍她的肩膀,點點頭,帶着她走:“時容應該在,既然都忘了,你可以先跟着她學一學,看看你是不是可以。”
她點點頭,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時容也來看過她幾次,知道兩人曾經是好朋友,所以也沒有什麼負擔。
時容果然在。
傅傾城跟在傅北易的身後,見時容聽到聲音轉頭的那一瞬間,臉色有些僵硬,隨即又恢復過來,淺淺淡淡地一笑。
傅北易往後看一眼,示意傅傾城站出來:“她想回來看看,你有空的話就帶着她,讓她學學。”
時容點點頭,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禮儀。
等到傅北易離開,時容才笑着拉過傅傾城:“你怎麼也不早跟我說你要來?我還以為你不會繼續想做記者了呢。”
傅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我先跟着你看看吧?好不好?”
“當然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別的好說?”她哼一聲,“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和我說話的,感覺有距離了。”
“我只是,一時之間還不適應……”
“好啦,我只是說著玩玩的,我知道你的心情,不怪你,既然我們之前能當要好的朋友,那麼之後也可以!”她抱了一下她,“我相信,青青,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的。”
傅傾城忍不住笑起來,唇角勾起,眉眼彎彎的。
事實證明,時容這樣的才是她的好朋友,而丁香,卻早就在人生的道路上和她越走越遠了。
她也覺得不舍,但人生就是這樣,總是會失去一些,但也總是會,得到一些。
只要得到的依舊比失去的多,那麼人生就是無悔的,就是幸福的。
時容是個好朋友,也是個好老師。
她有空的時候就給傅傾城講了講,傅傾城雖然沒了那段記憶,但對於曾經學過的東西卻像是紮根在腦中一樣。
下午的時候時容要出去跑新聞,傅傾城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是郊外一棟老樓發生了煤氣爆炸事故,時容需要和現場連線播報新聞。
傅傾城就站在攝影機旁邊,看着時容面色沉穩,一絲不亂地張口就來,每句話都那麼恰到好處。
拍攝的地方離樓不遠,傅傾城抬頭看了一下那棟已經呈現半坍塌狀態的樓房,只能慶幸已經足夠破舊,裏面住的人不多,而如今大部分的人已經被救了出來,聽說還有一個小孩子還在裏面。
她剛剛收回眼神,卻隱隱地聽到一聲響動。
還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就已經聽到再一聲巨響,樓里不知道怎麼居然又爆炸了!
傅傾城第一時間看向時容,只見時容就在她面前緩緩地倒了下去。
她慌忙衝過去,扶住已經倒在地上的時容,仔細一看,竟然看到她滿頭的鮮血,剛剛爆炸的時候有石塊飛過來砸中了她的頭。
時容的神智已經有些模糊,眼前一陣陣的黑,已經不能再繼續做下去,但偏偏還在現場連線中,她能聽到主持人焦急緊張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猛地抓住了傅傾城的手,抬眼看她:“青青,你來。”
傅傾城有些堂皇:“我?”
“你可以的,青青,你可以!”她說,看着她,滿眼的堅定。
別的工作人員只知道她受傷,卻不知道她失去了這十年的記憶,看到這種情況,當然最好的決定就是讓傅傾城上。
傅傾城被迫無奈站到了攝影機面前,耳邊是主持人在節目中的解釋,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臟跳得很快,也很緊張。
她看一眼被扶到一旁休息,臉上還有血印的時容,時容沖她點點頭,她舒出一口氣,笑了一下,這才看向了攝影機。
正式切換到她的時候,她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有剛剛的怯弱和不安,反而是背脊挺直,唇邊含笑,話音里也一點都沒有顫抖,就像是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崗位一樣。
“觀眾朋友們,剛剛出了點小意外,我的同事時記者被爆炸時的石塊砸中了頭,所以不能再繼續連線,所以臨時換成了我,現在請來看具體的情況。從鏡頭中大家可以看到剛剛那又一場爆炸的影響是不小的……”
她臨時上場,表現卻不必時容差,直到結束了連線播報,她才可以鬆一口氣,連腿都有些發軟。
她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做得到,在這之前她真的沒有想過。
剛剛站在攝影機前,她有一種胸腔里被熊熊大火燃燒着的感覺,身上的每一處,四肢百骸都被點燃了,都是熱血沸騰的,就好像她本來就應該是站在這裏的。
這才是她的主場。
如果原本還對離開了舞蹈的那個世界而覺得有些許悲傷的話,那麼現在就什麼都沒有了。
因為她的心中燃起了新的火花。
這個戰場,這個舞台,更加適合她。
時容休息了一下,已經好轉許多,這會兒用毛巾捂着頭上的傷口走過來,對她笑着說:“你看,青青,你可以的,我就說你可以的。”話里還有些隱隱的激動。
傅傾城也很激動,不過她更在意的是時容的傷,看着那個被血染紅的白毛巾,不禁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不去醫院?我們塊錢吧。”
別的同事在收拾東西,看到時容臉色蒼白的模樣也都說快去醫院。
傅傾城便先帶着時容走了。
時容一直說沒關係,傅傾城瞪她一眼:“怎麼沒關係?都流了那麼多血!你的臉都白了。”
“好好好,我們去就是了。”她說,“青青,我等着你回電視台,我們繼續一起奮鬥,好不好?”
傅傾城點點頭:“好,我會回去的,和你一起!”
到醫院檢查的時候才發現破了一道大口子,血都流了不少,傷口縫了幾針,貼上了紗布。
時容還能開玩笑:“幸好不是在臉上,不然就破相了。”
“你這不是在詛咒自己嗎?以後這麼危險的地方,你要小心一點。”
“也都是意外。”時容說,“你忘記了,你當初還去了一年大馬士,那邊戰火繚亂,每天我都提心弔膽的,生怕你出事。”
她沒怎麼上網查過她的消息,所以並不知道還有這件事情,現在想想,將心比心,那一年她的親人朋友們大概都擔心着她。
因為他們去的醫院就是秦年所在的醫院,時容便問她要不要去見一下秦年。
她尷尬地笑着:“回家就能見到,現在見什麼。”
時容還在勸她,卻聽到不遠處一陣***亂。
兩人對看一眼,走了過去。
是在醫院的大廳,已經圍了一圈人,她們好不容易才進去,卻剛好看到一個年紀大概五十幾歲的女人猛地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閃了一個巴掌。
傅傾城驚了一下,看過去,沒想到那個捂着臉頰抬起頭來的,居然是丁香!
“你這樣的還是醫生?我女兒差點因為你死了知不知道?你開的是什麼葯!”那個中年女人氣得不行,還想打過去。
旁邊明明那麼多人看,卻沒有一個人去幫忙。
傅傾城有些猶豫。
那是丁香。
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也是說盡狠話的陌生人。
時容看了一眼傅傾城的神色:“我們……走嗎?”
傅傾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大步上前:“住手!”
時容輕嘆一聲,有些無奈,也馬上跟了上去。
那個中年女人皺了眉:“你是誰?”
“我是她的……”傅傾城還沒說完,丁香已經冷哼一聲,“要你多管閑事。”她站出來,“我不知道你女兒是怎麼回事,但我開的葯的確是沒有問題的,你可以去找別的專家教授詢問。”
“狡辯,要是沒有問題我女兒怎麼會又暈過去了!”她怒道,直接抓了旁邊的一個花瓶就砸過來。
傅傾城這次毫不猶豫地就擋了上去。
那個玻璃花瓶砸在了她的背後,框嘡一聲,碎了。
她的背脊悶悶地疼,站不住,撲倒下去。
時容慌忙蹲下去:“青青!”
保安過來維持秩序,看熱鬧的人被請走了,那個中年女人也被帶走。
秦年匆忙過來的時候,傅傾城已經被送去了急診室。
時容和丁香都在外面等着。
秦年過來,站在時容面前:“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青青陪我來醫院的,正好看到……”她看了一眼丁香,“替她擋了一個花瓶,有些碎片扎進背上了,在處理,說沒什麼事。”
丁香低着頭,咬着唇,沒什麼表情。
秦年看都不看她一眼:“你先走吧。”
丁香頓了一下,轉身離開。
等她走遠,時容才問:“青青不知道她和丁香已經……”
秦年搖搖頭:“嗯,不知道。”
在等她出來的時候,時容也說了一下今天傅傾城今天突破了自己,播報了那則新聞。
說到這個,秦年的嘴角才有了些上揚的弧度。
傅傾城終於出來了,看上去沒什麼大礙。
秦年比時容的動作快了不少:“沒事吧?”
傅傾城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出來,有些怔愣,馬上笑着搖頭:“沒事兒,就有一點點疼。”
秦年瞪她一眼:“以後做事情之前先考慮一下。”
“我考慮了呀。”她說,有些無辜,“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傷。”
“那你受傷就可以了?”秦年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傅傾城縮了縮脖子,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秦年冷靜了一下,對旁邊的時容說:“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讓青青留在這裏,等會兒我送她回家。”
時容點頭:“好,那我就先回電視台了。”
傅傾城癟癟嘴,朝時容擺手:“阿容,再見,嗯,明天見。”
時容笑一下,說:“好,明天見。”
秦年帶着傅傾城回辦公室,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傅傾城察言觀色,等進了房間之後見他還不說話,便忍不住問:“秦年,你生氣了?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我當然沒有生氣。”他說,頂着一張明顯生氣了的臉,“你看不出來我有多開心嗎?你這麼捨己為人。”
傅傾城吐吐舌頭,當然聽得出來他在說反話:“好了,我知道啦,以後不會這麼衝動了。”
他的表情稍微好了些:“我看你也就說說,下次就全忘記了,該衝動的時候還是繼續衝動!”
傅傾城不和他針鋒相對。
他過了一會兒就消氣,拉了她在身邊說:“我只是擔心你。”
這話說得有些深情,傅傾城臉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
他想抱一抱她,卻聽到有人敲門。
他要去手術室了。
傅傾城想躲開他,他卻長臂一勾,將她攬到了懷裏,用力地抱了抱,這才鬆開,說:“不要隨便亂跑,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你在這裏。”
她乖乖地點頭,可等秦年一走,她就有點待不住。
看了會電腦也覺得無聊,就準備隨便走一下,反正等他手術結束之前回來就行。
這會兒陽光也不算烈,所以她到前面草坪陰涼處的長椅坐了坐。
隨便亂七八糟地想一些事情。
剛想起身回去,忽然那隻毛絨絨的clever又湊到了她身邊,蹭着她的腿喘氣。
她覺得好玩,便伸手去摸它的腦袋,同時抬眼看過去,果然,不遠處盛維庭正頂着一張略顯陰沉的臉走過來。
傅傾城有些好笑,低聲對clever說:“你主人來了。”
它好像聽得懂一樣,還不等盛維庭叫他,就馬上回過身跑了過去,在他身前獻媚一樣叫了兩聲。
傅傾城站起來,叫:“盛教授。”
他懶懶地掃她一眼:“哦,timidgirl。”
傅傾城愣一下,然後便覺得一陣無奈,她不就是害怕做手術嗎?他用的着說她膽小?
不過她還是禮貌地笑了笑:“clever很乖啊。”
“當然。”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差點沒說,你也不看看這是誰養的。
clever也歡快地叫了兩聲,好像是能聽得到稱讚。
傅傾城忍不住笑起來:“clever,你喜歡我嗎?”
盛維庭低頭看了一眼clever,說:“哦,no,它大概只是荷爾蒙分泌異常了。”
傅傾城有些尷尬,話怎麼都接不下去。
“你那個同樣荷爾蒙分泌不正常的男人,怎麼會允許你一個人在外面?”盛維庭說著,嘖一聲,大概是想到了秦年在看到傅傾城時候那的確有些太焦急的樣子。
傅傾城更加尷尬:“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一路小心。”
她轉身大步走開。
來到醫院門口,她又回身看一眼,只見clever又走得比盛維庭快了,盛維庭不說話也不追,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然後過一會兒,clever又跑回他的身邊,搖着尾巴獻媚……
傅傾城失笑,其實他也很幼稚好不好……
她往秦年的辦公室走,沒想到偏偏和丁香在走廊上狹路相逢。
傅傾城頓住了腳步,以為她會和自己說些什麼,可沒想到她卻像是根本沒看到自己一樣,大步走開了。
她猶豫着,想要叫她,最終還是闔上了嘴,算了吧……
有些事情,大概不是想挽回,就可以挽回的……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秦年的手術還沒結束,她便隨意靠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
等秦年回來的時候,她便乖乖地站起來,說:“我哪裏都沒有去。”
秦年低頭看她一眼:“是嗎?”他說,伸手捻起她頭髮上的一片花瓣,“那這個是哪裏來的?”
傅傾城就有些難堪,她剛剛出去的時候見那邊的白薔薇開得不錯,就湊過去看了看,沒想到就粘到頭髮上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決定坦白從寬:“我就是去外面轉了一圈,不是回來了嗎?”
他的手按在她的背脊:“不痛了?”
怎麼不痛?
她沒想到的時候倒是不覺得疼,這會兒被他一碰,就有些刺疼,可看到他的眼神,猶豫一下還是說:“不,不怎麼痛……”
秦年無奈地笑出聲:“你這謊話倒是說得越來越順口了。”
被拆穿了,她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依舊笑嘻嘻的,大概打定主意覺得秦年不會拿她怎麼樣。
秦年的確不會拿她怎麼樣,他能拿她怎麼樣呢?
頂多,也就是在別的地方懲罰她一番,吃點豆腐而已。
比如晚上她非要洗澡,他堅定拒絕,說上半身只能擦一下,不能讓傷口碰到水!
冬天也就算了,這可是大夏天,她還出門了,身上黏了一層汗,不洗她自己都覺得臟:“那麼臟,怎麼不洗啊?我不管,我沒事的。”
“我不嫌棄還不行?”秦年滿不在乎地說。
“當然!因為我嫌棄!”傅傾城撇撇嘴:“我會小心一點的。”
於是秦年提要求:“你非要洗也行,我來幫你!”
傅傾城考慮都不用,直接拒絕!
“那你就別想着洗澡了……”
傅傾城思來想去,最後只能妥協。
當然不能讓他看光了,傅傾城穿了一套保守的運動內衣和短褲,這才坐進了已經放好水的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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