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秘密
第二天中午。
學校食堂。
李珥端着打好的午飯，看了看獨自坐在角落裏吃飯的尤他，猶豫了片刻，沒有像往常那樣和同班同學們坐在一起，而是朝着他走了過去。
不鏽鋼餐盤放在桌面上的聲音有些響亮。
喬南星從埋頭乾飯中抽離出來，一手拿着筷子，嘴裏咀嚼不停，兩隻眼睛愣愣地看着在對面坐下的李珥。
他這個呆樣子，讓李珥感覺有些想笑。
但她表面卻保持着嚴肅，心想再裝也沒有用了，我現在可是已經知道你的秘密。
……
“尤他！”
見喬南星不說話，李珥忍不住喊了一聲。
喬南星重新低下頭乾飯，含糊應聲道：“怎麼了？”
李珥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便說道：“我有一道題不會做，你吃完飯能不能給我講一下？”
“可以。”
喬南星三兩下將飯菜扒進嘴裏，長長的舒了口氣。
過目不忘這個天賦是很好，但缺點就是極為耗費腦細胞。
他拿起旁邊的水杯順了順腸胃，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糖，撕開包裝，丟進嘴裏含着，見李珥直勾勾的看着他，想了想，又重新掏出了一塊。
“吃嗎？”
“嗯。”
李珥接過糖果，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歡吃糖嗎？”
“是嗎？”喬南星處變不驚：“人的口味是會變的嘛，吃糖可以給身體補充葡萄糖，預防大腦過度疲勞和低血糖，我們現在是高三，學習任務那麼重，日常可以吃一些的。”
你也知道學習任務重啊，那你還……
李珥打的飯菜本就少得可憐，此刻沒什麼心思吃飯，草草吃了幾口，便說道：“我吃完了，咱們走吧。”
“再吃一點！”
喬南星卻是不動身，皺眉看着李珥的餐盤：“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小丫頭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吃飯，你要當排骨精啊！
李珥反駁不了。
只得又默默將剩下的飯菜吃完。
……
【在三稜柱ABC-A1B1C1中，AA1=2，A1C⊥底面ABC，∠ACB=90°，A1到平面BCC1B1的距離為1。】
【①、證明：AC=A1C;】
【②、若直線AA1與BB1距離為2，求AB1與平面BCC1B1所成角的正弦值。】
…
…
“這道題應該這樣做……”
喬南星和李珥趴在廊道的邊緣，午後陽光正好，灑照在兩人的身上，李珥的眼睛眨啊眨，仔細聽着講解，從側面看過去，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彷彿也在發著光。
校園上空飄蕩着廣播站的歌聲。
“聽懂了嗎？”
“嗯？嗯……懂了……”
李珥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和尤他靠的有些近，悄悄往後退了半步，耳朵不由得微微泛紅起來。
嗅着那近在咫尺的隱約味道，李珥裝作不在意道：“尤他，你身上怎麼還有香水味？”
“有嗎？”
喬南星愣了愣，旋即抬起手臂嗅了嗅：“香水味嗎？沒有吧？”
“可能是我聞錯了吧……”
李珥從喬南星手中拿回錯題集，匆匆返回教室：“快上課了，趕快回教室吧。”
喬南星皺眉，又抓起衣角，仍舊沒聞到什麼味道。
但緊接着，他轉身回教室的那一刻，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確實鑽進了鼻子裏。
哦，原來是殘留的髮蠟味道。
昨天跑去網吧，為了避免出現乖學生被地痞流氓敲詐，然後反打臉的爛俗戲碼，他特意裝扮了一番，事後回來雖然沖洗了頭髮，但似乎並沒有將味道完全沖乾淨。
“這香精味……嘖嘖……”
喬南星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多想，徑直回到了教室。
…
…
接下來的日子，
喬南星仍舊保持着課堂上認真學習，放學后偷偷溜去網吧的規律。
經過一個多禮拜的認真學習，他現在對於高中課本上的內容已經記得差不多了。
這天放學回家后，他再次和家人打了聲招呼，拎着書包出了門，只是書包里的課本早就替換成了他那套用原身零花錢買來的流氓套裝。
輕車熟路的找了個偏僻處，將衣服換好，然後戴上鴨舌帽。
髮蠟的味道太沖了，他現在已經不用了。
e家人網吧。
喬南星鎖好自行車，撣了撣衣服，和站在門口蹲着抽煙的幾個傢伙打了聲招呼，悶頭走了進去。
巷子口，李珥悄悄地冒出頭，看著錶哥又進入了網吧。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要告訴姨母！
雖然尤他的成績沒有下降的跡象，自己這幾天找來的困難題目，都被他輕易解答，但是每天都背着家裏改頭換面偷偷跑來網吧，肯定不是在做什麼好事情。
她那充滿想像力的腦袋瓜里，已經開始浮現尤他和人打架、賭博、勒索的畫面了！
“嘿！你幹什麼呢？！”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一瞬間，李珥感覺自己的心臟都驟停了！
“啊——嗚嗚——”李珥慌張的回過頭，試圖反抗掙脫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
“李珥，是我！”
喬南星默默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
李珥看到喬南星，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她能清晰感覺到此刻自己的心臟在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的聲音。
……
“嚇到了嗎？”
喬南星有些意外。
小丫頭膽子明明那麼小，居然還敢跟蹤自己？
說起來自己也確實大意了，看李珥這輕車熟路跟蹤躲藏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了，也是昨晚察覺不太對，今天自己特意留心下，從網吧後門又繞了出來，這才發現了異常。
“你跟着我幹什麼呢？”喬南星問道。
李珥扁着嘴，倔強的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尤他，你上網吧！我要告訴姨媽！”
“別，別呀！”喬南星急忙拉住了李珥。
雖然讓家裏人知道也沒什麼，可畢竟是高考前的衝刺階段。
他並不想節外生枝。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
看到李珥的表情，喬南星就知道這丫頭想偏了，解釋道：“其實我是……”
“算了！”
“我還是帶你去親自去看看吧！”
思索了片刻，喬南星放棄了解釋，想到原劇情中李珥這個乖乖女好像受黎吧啦影響，有想過變壞的念頭，於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不過伱這身打扮確實不好進網吧，太乖了！走，我帶你裝飾一下！”
說罷，喬南星拉着李珥朝着巷子口理髮店走去。
……
幾分鐘后。
李珥頂着剛剛到下巴的波浪短假髮，眼睛貼着濃郁的睫毛，扮做煙熏小太妹的模樣，重新出現在喬南星面前。
“嗯，這下就比較合適了！”
喬南星點了點頭。
美中不足的是，李珥身上穿的衣服和妝容不搭配，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他從口袋裏掏出剛從隔壁服裝店裏討來的裝飾項鏈，掛在了李珥衣服上，然後對着李珥旁邊的理髮店大姐笑道：
“謝謝孫姐！孫姐的手藝真好！”
孫姐膀大腰圓，但確實會打扮，化妝的技術也夠專業！
李珥此時就算站在校門口，哪怕是他的同班同學，恐怕也認不出來她是誰了。
“走！”
喬南星帶着李珥朝着網吧走去：“我帶你去看看這座城市的另一面。”
青春期女孩的三觀最不穩定了，與其等着李珥三觀受到黎吧啦的影響，不如自己先帶她看看什麼是真正的不良少年！
……
“咳咳——”
剛一進網吧，李珥險些被裏面的氣味給熏出來。
煙味、泡麵味、汗臭味！
噪雜的喧鬧聲鼓盪着耳膜，砸鍵盤的聲音此起彼伏，哪怕她的左耳聽力不好，此刻也聽的一清二楚。
每一天亮着屏幕的大頭電腦前，都有人在死死盯着電腦看，神情或興奮或憤怒！
各種髒話不停的從四面八方傳來，比她過去一年聽到的都多。
“別怕！他們玩遊戲呢！”喬南星說道。
現在正是《仙境》大火的時候，網吧里近乎九成的人都在玩這個遊戲，剩下的一成不是在玩單機，就是在看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溫哥！”
喬南星對着網管老闆打了聲招呼。
“呦！今天帶妹子來了啊！”網管老闆對待喬南星的態度很和藹，甚至於有些過分熱情：“28號機給你留着了，旁邊有位置，去那邊就行。”
喬南星點點頭，拉着李珥的纖細胳膊，帶着他走到了機位前。
走過去的途中，他還順手抽了16號機小伙的腦袋一下，沒好氣的罵道：“大白天的，別在這裏看這些東西！”
“你他媽……星哥好！”
小伙憤怒的站起身，轉身一看是喬南星，立刻堆砌起了笑臉。
“星哥抽煙！”
“不抽！”喬南星擺擺手：“玩你的吧……”
……
李珥腦袋嗡嗡的。
她一個品學兼優的乖小孩，哪裏見過這種場面。
雖然沒看清電腦畫面，但只是隱約一瞥，就讓她的小瓜子臉變得通紅！
天吶！那是什麼東西呀！
喬南星坐下，熟練地探出胳膊，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番開了機，看着旁邊跟個小可憐蟲似的李珥，笑問道：“是不是覺得我變成壞蛋了？”
“坐下說。”
他指了指網吧老闆，又指了指剛才的小伙：“在這裏面，學校里的規則玩不轉的。”
“你得讓他們認為你是同類人才行。”
“知道什麼是同類嗎？”
“就是要看起來比他們更混蛋，更壞！”
“不過你放心，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是來玩遊戲的，也沒有真的變壞。我只是幫老闆重新整理了一下系統，又幫那些傢伙做了遊戲小外掛，所以就這樣了……”
喬南星聳聳肩。
他從口袋裏掏出存儲卡，插入主機，慢條斯理道：“高中的課程我已經掌握了，大學我準備報考計算機系學軟件工程，之所以來這裏，是來提前學習大學知識的。”
李珥看着屏幕上不停疊代的一行行代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觀察了片刻，她知道喬南星並沒有說謊。
那確實不是遊戲。
也不是高中學習到的知識。
可是……
李珥輕輕用袖口捂着鼻子，小聲道：“為什麼不去我家呢，我家裏有電腦啊？”
喬南星在鍵盤上不停飛舞的雙手猛然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