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考慮不周
卜沉砌得又好又快，這是歐陽若意想不到的，既然小姑娘幹活麻利，她撓了撓頭，自己頭癢得厲害還是趁着太陽還沒有下山，先將自己這一身從頭洗乾淨再說。
“卜沉，你先忙着，記得灶孔預留兩個。”
“知道嘞，主人。”卜沉高興地應下。
現在太陽已經掛在半山腰，正是一天忙活的最佳時間，不冷不熱，按說洗頭洗澡不會冷，但經不住荒漠裏的風太大。
歐陽若這會要洗澡才發現沒有一個浴室太不方便了，站在木屋的背面，雖然卜沉已經看不見她，但另三面空蕩蕩，好在荒漠百里無人煙是常態。
環顧四周，歐陽若微微一嘆，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想在荒漠中生存，真不是簡單就能解決的事情，當初還是她想得有些簡單。
原本以為木屋建好，她便可在荒漠中安頓下來，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來。
可實際上，剛剛洗澡感受到剛勁的西北風一吹，刮在身上就如鈍刀子割肉一樣，不算太疼但讓人難以忍受。
如今這天氣還能堅持，等再過一段時間，天氣冷下來，想來洗個澡都能將人凍成冰棍。
洗完澡，歐陽若穿上自己從系統里買的一套棉布漢服，整個人感覺清爽了。
好在卜沉剛來，對自己這裏的情況還不熟悉，自己有什麼她一無所知，所以歐陽若從系統里買一些不起眼的東西才不怕打眼，引起卜沉的懷疑。
“主人，您忙完了？”
灶台砌好，卜沉又將灶台細細的抹了一遍泥，看到歐陽若過來，頓時笑了起來。
歐陽若將手裏提着的木桶放在牆根下，打量一遍灶台，滿意地說道：“不錯，燒點火烤乾一下，晚上我們就可以用這個灶熬個米粥喝。”
卜沉將手上的工具放下，拍了拍手上的泥，“那我去撿點柴火過來。”
歐陽若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忙，“趁着太陽還沒有下山，你先去洗個澡，這裏交給我就好。”
這個時代的人不常洗澡，既然這位姑娘想留下來，那就全身先洗乾淨再說。
也是她來到這裏的湊巧，剛好水井已經挖好，在這荒漠中有水洗漱是很奢侈的事。
“那，那我去洗漱，這兒就有勞主人了。”
“等等......”歐陽若喊住提着桶準備去打水的卜沉，指了指木屋：“你如果沒有換洗的衣物，就去屋裏裁塊布料先裝湊合著，等有時間了你自己用那些布料自己縫製幾件衣服。”
說罷，歐陽若想了想，問道：“你會做衣服嗎？”
卜沉生怕覺得她沒用，忙不迭地點頭：“會，衣冠鞋我都會做！”
歐陽若一聽，驚喜地看向她，之前只是猜想她會做衣服，一問之下，沒想到她真會做，木屋算不算是又點亮了一項技能？
“你先去洗澡，這個等有時間的時候慢慢做。”
“好的，主人。”
卜沉提了桶水去了屋后。
歐陽若則生火，將火生好就進了屋，從卧室將鐵鼎提到井邊，用水清洗乾淨，今晚熬粥就用它了。
“今天晚上終於可以喝上熱騰騰的米粥了。”
等灶半干，歐陽若將鐵鼎放在了灶眼上，又往灶膛裏面塞了一些枯樹枝。
吃了幾天乾糧，她今晚是不怎麼想再嚼乾巴巴的食物了。
卜沉洗完澡，將兩人換下來的衣服洗乾淨，天色便暗了下來。
“主人，讓我來燒火吧，您坐在旁邊烤火休息就好。”
歐陽若看卜沉還有點濕的頭髮，將燒火的位置讓給了她，坐在灶前燒火順帶可以將頭髮烤乾。
藉著火光，卜沉注意到灶上的鐵鼎，震驚地瞪大眼，“主人，鐵可是朝廷管製品，民間少有鐵炊具，您這是從哪裏搞來的？”
“啊？”
歐陽若被問的微愣，隨後才想起在大漢鹽鐵以及一些製造都歸屬朝廷管制，而鐵制炊具在一些有權有錢的人家還是有人使用的，只是比較少。
而民間百姓的炊具，大家都是用陶，再有不缺錢的人家會用銅製炊具，但炊具還是陶器佔了主流。
這也不怪卜沉大驚小怪，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誰家用鐵制炊具，周圍的親戚村民家都是用陶制炊具。
“你以前沒有見過有人用這種炊具做食物？”外來戶歐陽若再次確認問道。
卜沉盯着灶上的鐵鼎搖了搖頭，“或許我們住的地方偏僻貧瘠，我從小真沒有見過鐵炊具，大家都用陶，富裕點的人家就用彩陶，普通人家就用最次等的雜陶。”
這會兒，卜沉心裏有點好奇主人到底是什麼出身，從她的表情來看，似乎對鐵制炊具習以為常。
就是不知自己的主人是哪家大家族養出來的女郞，如此不食人間煙火，又為何會出現在這片荒漠。
你說她不食人間煙火吧，她做事乾脆利落，一點也不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郞。
歐陽若不知道對方心裏的想法，這會兒聽了她的解釋，想起了被大漠絕幫搶去的幾樣鐵制炊具，既然鐵制炊具這樣珍貴，那為何一個駱駝商隊會有？
還是說商隊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背景深厚？
“這是我在駝隊的貨物中發現的，既然你說難得，那麼這支商隊怎麼會有？”
撒了個小小謊。
卜沉以為這個鐵制炊具是從商隊的貨物中翻來的，她撓了撓頭：“或許......在京都，鐵制炊具已經普遍了也說不定，畢竟我們這兒偏遠，消息閉塞吧。”
歐陽若不這樣想，如果這個時期的百姓用陶製品才是主流，那她就想到另一個可能，有沒有可能駝隊去漠北經商，由於鹽鐵朝廷管制着，他們只能通過每次跑商要帶炊具的名義，每次將鐵制炊具高價賣給匈奴人？
當然她的這個猜測，她不會傻傻的去和卜沉一起討論。
同時心裏對這支駱駝商隊的背後東家好奇起來。
卜沉沒有糾結多久，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主人是準備在這兒長住？”
因為她發現水井和木屋都是新建的，那就說明歐陽若之前並非這裏的居民。
“嗯。”
歐陽若抬頭看了眼繁星，無奈地嘆了口氣，“以後我就住在這裏，你要回去嗎？如果你要回去，等有商隊經過時，我便讓人帶你回去。”
一聽這話，卜沉頭搖得如撥浪鼓似的，“我已經是主人的僕人，主人在這裏我就在這裏，我不回去，不想跟老頭睡覺。”
歐陽若看她非常抗拒，便沒有多說，多一個人在這裏，有許多事情不方便，特別是有個系統在。
但這種事情有利也有弊，長期在荒漠住着沒有人陪和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不會瘋？
有人陪伴，接下來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在這裏只要你不覺得苦就行！”
“我不覺得苦！”
卜沉更不想去跟老頭睡覺生小孩，為了表現她把這兒當家，為這兒考慮，她稍思忖了一會兒，又問道：“主人，挖井挖出不少泥土，趁着這幾日沒有刮大風，我們可以將這些製成土坯。到了冬天，我們這木屋並不保暖，在漠北冬季必須要土坯屋才能平安過冬。”
這種木屋其實在漠北地區挺雞肋的，夏天熱得如烤爐，冬天又冷得如寒窖，只有老祖宗傳下來的土牆屋才扛造。
“成，這事可以安排上。”
歐陽若正好嫌木屋地方不夠寬敞，既然要建房能建土坯房更好，冬天的漠北她兩世都沒有呆過，也不知道冬天是什麼樣子的？
只是她有點懷疑，荒漠之下的泥土做的土坯牢不牢固！
卜沉對於歐陽若心裏的擔心不以為然，她們的祖宗世代居住在這片地區，大家都用這種泥土建房子，根本不用擔心不牢固的問題。
晚上主僕兩人米粥管飽，第二天一早，歐陽若起來洗漱，便發現卜沉已經和了一大堆泥了。
“你怎麼起來這麼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主人，早啊！”
“從小天亮前就要起來做事，我已經養成習慣了。”卜沉將一捆乾草扔在地上，笑道：“主人，鍋里燒了熱水，早晨天涼，您洗漱用熱水啊。”
“好，你辛苦了。”
“主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歐陽若沒有再說什麼，有熱水洗漱肯定比冷水舒服，洗去一夜的迷糊，使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早上是昨晚剩下的米粥，放了一些泡發的乾菜進去，再放點鹽又解決了一頓。
吃完早餐，歐陽若準備做幾個做土坯的模具，見卜沉用刀在切乾草就問道：“你切這些乾草給幹嘛？”
“喂駱駝，昨晚我將幾十頭駱駝全栓進了枯木林，它們身邊的那一點枯草不可能吃飽，只能薅一些可食用的乾草給它們當飼料。”
說到駱駝，歐陽若才想起昨天撿來的那三十頭駱駝，栓進了枯木林倒是讓她一時忘記了它們。
好在有卜沉這位負責的姑娘，眼裏有活，歐陽若發現她無時無刻都有忙碌的事情。
“主人，這一大片枯木林的雜草暫時能供應駱駝們的草料，再加上現在您挖出了水井，等這些水流進枯木林，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枯死的植物有不少可以復活的。”
聽了這話，歐陽若這會才注意到，小姑娘將井水昨日積的水窪已經挖開了個口子，水順着水溝往枯木林流去。
“現在有了水源，這一片枯木林不會又變回綠洲吧？”歐陽若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那是肯定的，等綠洲長起來，我們住在這兒也就不怕風塵暴將沙丘推進木屋這邊了。”
歐陽若聽了她的話，就想起另一件事，便是植樹造林，系統近幾天都沒有動靜，是不是自己造林到一定規模，系統也可以升級？
畢竟住所升級，系統有獎勵，不可能她植樹造林系統不給獎勵吧？
將這件事記在心裏，目前還是先將土坯屋建起來，繼續為過冬做準備。
話說回來，在漠北過冬，她心裏說不緊張是假的。
要說起來對荒漠的了解，她還不如卜沉這個小姑娘，畢竟她才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製作土坯再晒乾，這一項既費時又辛苦。
歐陽若做出幾個簡單的土坯模具，卜沉已經將駱駝喂好了。接下來兩人便專心的做起土坯來。
用水和好的泥，很沉。
卜沉擔心她沒有做過重活，將搬運這項工作全接了過來，只讓歐陽若負責將木模具取出來。
這一道工序不用費什麼力氣，比起拔拉泥製作土坯輕鬆多了。
即使如此，幾個小時下來，歐陽若也累得夠嗆。
中午，卜沉坐在灶前熬粥，歐陽若就坐在一旁撐着自己的腰，可想而知製作土坯有多費腰。
“主人，要不下午您進屋躺着，其實製作土坯我一個人就能完成。”卜沉一邊燒火，一邊擔憂地說道。
“沒事，我緩緩就好，兩人一起早點將土坯製作好，晒乾后早日將土坯房建起來。”歐陽若擺擺手，這個時候真不是她休息的時候。
“只是，要是您累病了......”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到時會很麻煩。
歐陽若聽了這話，不禁笑道：“我這身體還沒你說的那麼嬌貴，這點苦還是受得了。”
只是吧。
累得她真想讓系統送她回去，這邊的生活和現代比起來太艱苦了。
“卜沉啊，現在幾月了？”
卜沉抬頭看了她一眼，回道：“已經八月初了。”
“是呀，已經八月初，想來漠北冬天應該來得更早，我們要是不儘快將屋子建好，冬天我們倆有可能會被凍成冰棍！”
越想事越多，歐陽若愁得撓了撓頭，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住在荒漠深處，算是偏安一愚吧，生活節奏不能總是按現代的習慣來，應該放慢點。
下午主僕兩人又忙了半天，等到了晚上用完晚飯，歐陽若才感覺到濃濃的疲憊，倦意襲來，讓她的眼皮不停地打架，若不回屋休息真有點堅持不住。
“哈~”
歐陽若打了個哈欠，對低頭正就着火光做衣服的卜沉道：“我受不住了，先睡了，你也別忙得太晚，早點休息。實在沒有辦法那就白天做，大不了土坯晚一天製作好。”
卜沉微微抬頭瞄了一眼歐陽若已經露出幾個腳趾頭的爛布鞋，笑道：“主人，我知道，您先去睡吧。”
歐陽若給火堆添了一些柴火，打了哈欠先回了屋。
唔......早睡早起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