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落實去向
臧質說來也是個倒霉蛋，臧質與徐湛之一樣都是外戚，不過臧質是位很沒有存在感的外戚。
臧質是劉裕髮妻臧愛親的弟弟，光祿勛臧熹之子，按常理來說，憑藉臧愛親在劉裕心中幾乎不下於老朱於馬皇后的地位，身為臧愛親娘家親眷，再加上父親臧熹替劉裕攻滅西蜀立下過大功，身為外戚與功臣之後臧質應該會受到朝廷不少照顧。
但其實不然。
大宋當下這個凡事都講究門閥等級的社會，論資排輩是先看門第的，哪怕是外戚！劉裕親生母親趙安宗出身下邳趙氏，劉裕后媽蕭文壽出身的蘭陵蕭氏。這兩家外戚因為門第原因，在大宋時下發展遠比東莞臧氏這位祖上只出過臧汪這位東晉尚書郎的寒門要強太多。
【臧愛親：東莞郡莒縣（今山東省莒縣）人，非廣東東莞】
尤其是蕭文壽出身的蘭陵蕭氏，蘭陵蕭氏譜系甚至可以直追至漢代的蕭何、蕭望之等。
雖然因為蘭陵蕭氏代代相延，毫無缺漏，令人生疑，不過自晉時，世家大族無不修定譜牒，這也是當下大宋普遍的社會風尚。蘭陵蕭氏本為北來次等士族，在跟隨劉裕北伐后以軍功起家，隨着蘭陵蕭氏社會地位的不斷提高，自然要追溯家族淵源，攀附歷史名流盛族。
西漢的蕭何、蕭望之為世所公認之名臣，蘭陵蕭氏追為祖先，從此成為南朝高門。
【在劉駿所不知道的歷史中，蘭陵蕭氏時下有一位比劉駿大三歲的親戚，名為：蕭道成。】
同是外戚，蘭陵蕭氏因為姓氏一飛衝天，成為高門，而臧質因為出身不高，再加上長相磕磣了些，在年輕的時候，臧質曾去拜訪雍州刺史趙倫之【劉裕舅舅，生母趙安宗的弟弟】，趙倫之自詡門第，對臧質非常怠慢。於是臧質憤然怒罵道：
“大丈夫各以老嫗作門戶，何至以此中相輕。”
【都是依靠老女人撐門面，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說完臧質便拂袖而去。
同樣是外戚，趙倫之所在的下邳趙氏門第只是比臧質出身的東莞臧氏稍高了那麼一些就被趙倫之鄙視，可見臧質於朝中地位如何。
元嘉元年，臧質在為母守喪三年期滿后，被授為撫軍將軍府參軍【當時撫軍將軍是劉義恭】。但臧質不久便因行事輕佻放縱，遭到皇帝劉義隆嫌惡，被降為給事中。後來，臧質還是在表姐會稽公主劉興弟的多番進言下，才被劉義隆外放為建平【重慶巫山】太守。
臧質也不負表姐劉興弟的期望，靠着博覽群書練得一身本事，靠着功勞於元嘉十八年拜為寧遠將軍、徐兗二州刺史。
不過當下臧質因與孔熙先有書信往來，好不容易掙來的刺史位置剛焐熱就丟了，看在劉興弟重病的面子上，被劉義隆降為南陽太守，好懸沒給安置個屁用沒有的僑置郡太守。
雍州別的不多，就僑置郡多的嚇人，到現在劉駿看着那群有名少實【有些有部分實土，多數沒有實土】的北方郡縣名就頭疼。
等到臧質一臉沮喪的抵達雍州時，劉駿倒是笑嘻嘻的親自前往迎接。【臧質多少算是劉駿長輩，要孝。】
“表叔，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猶未死，何故作此長嘆。”
臧質撇了一眼依舊笑容滿面的表侄劉駿，不太想說話。
對於臧質的冷淡態度，劉駿是一點也不介意，因為臧質這位表叔確實是位能人，在元嘉元年，被劉義隆外放為建平太守后。臧質在任內深得境內蠻族的擁戴。稱得上是蠻族問題專家。
等一眾造反小組成員全部到位之後，劉駿也正式為造反小組成員安排了工作。
范曄常自詡有宰相之才，劉駿讓其擔任雍州長史，處理雍州那些亂七八糟的政務。謝綜出身高門陳郡謝氏，劉駿讓其擔任別駕，專職處理刺史府與荊州世族的關係。陳郡謝氏時下雖在劉義隆不遺餘力的打壓下稍顯落魄，但也不是雍州這些北來世族可以瞧不起的。
表兄徐湛之，之前為丹陽尹，建康都能管的過來，劉駿便讓其擔任襄陽太守，任務是管理好偌大的襄陽城。徐湛之到底還是外戚出身，即使事涉謀反，但還不至於一時激憤之下向北魏獻城投降。
孔熙先這位熟通文史星算的大才，劉駿自然委以重任，任命孔熙先為雍州司馬，署理雍州財稅。
表叔臧質雖然已經被劉義隆委任為南陽太守，但劉駿還是給掛了一個雍州參軍的職務。時下南陽地處宋魏邊界，更是多有鐵礦，大軍時常屯駐於此，確實需要臧質這位外戚出身的驍將、能吏前往穩住局面。
至於謝綜與孔熙先的兄弟，劉駿讓他們自行安排了。劉駿自認自己不是諸葛亮，也不是劉義康，犯不着什麼事都管。一眾謀反小分隊中，唯一被劉駿嚴格管控的，只有雍州司馬孔熙先。劉駿要求，雍州府庫所有大額支出，必須經過劉駿用印才能撥出！
身為領導，最重要的權力只有兩個，那就是人事與財權。
“全禎【孔熙先字】，梵文算術【阿拉伯數字】與複式記賬法學習的如何了？”
“回稟殿下，已全然掌握。”
“不錯，雍州近十年的賬冊，近日辛苦你用梵文與複式記賬法梳理一番。”
“是，殿下。”
在路道慶千里迢迢來教授孔熙先阿拉伯數字與複式記賬法后，孔熙先算是知曉路氏，或者說劉駿為何能攢下如此大的家業還不崩潰。
阿拉伯數字，簡單的加減乘除法學習起來很快，運用得當比時下算籌的計算效率高出幾倍不止。再加上複式記賬法：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雖說劉駿與路道慶摸索出來的複式記賬法還不是那麼完善，但想靠複雜的賬目將貪污部分糊弄過去也沒那麼容易了。
“對了，述睿、克讓【孔熙先弟弟孔景先、孔思先字】梵文算術與複式記賬法也學習的差不多了吧？”
“述睿、克讓已學有所成。”
“那就按上次開會講的，讓述睿、克讓去各府衙推廣梵文算術與複式記賬法。今年我不作強求，明年我在任雍州一日，各部署衙皆要通行財政預算制度！要置辦何物，需列出條陳，小額你自行決斷，大額必須由我用印方能撥出！”
“謹遵王令。”
雍州財稅每一分都是民脂民膏，新軍物資更是劉駿辛辛苦苦指導路道慶賺來的。劉駿可不想底下人隨隨便便找個理由便能從府庫中掏出財物出去。用的雍州官署每一分錢，劉駿明年開始都要落實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