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師慈徒孝湯】

第119章 【師慈徒孝湯】

第119章【師慈徒孝湯】

看着坊里全年齡段老少爺們的心中女神,肉攤老闆只覺得內心有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那小哥真的抱得美人歸了?

畜牲——這可是他師父啊!

做下這等違逆之事兒也就算了,還年紀輕輕就已經需要這等補物了,當真是中看不中用!

見肉攤老闆牙磨得咯咯響,謝北伶只覺得奇怪,拎着對腰子回到榴石巷,還未進去就聽到隔壁院裏雞飛狗跳的聲音。

“鳳兒——身子好些了嗎?把門開開我進去看看你。”

“別躲屋裏不吭聲啊,我改好了鳳兒——”

“……”

有這麼個孽徒,某些時候真真切切的讓人覺着丟人。

推開院門,院裏空地正有個綠裙悠哉悠哉的曬太陽,邊曬太陽邊坐小板凳上磕南瓜籽聽着隔壁院裏的笑話,膝上還窩着一隻黑貓,在那使勁嚼着一節灌香腸。

這倆也是不省心的。

“回來啦。”

見着她進來,綠裙笑彎的杏眼轉過來,打聲招呼后便下移到她手上的那掛腰子上。

“嘶——鳳官得罪你了?”

禹卿表情驚訝的捂住小嘴,下意識道:

“你這是想讓她死炕上啊。”

“……”

光潔的額頭上緩緩出現一個‘#’號,謝北伶淺吸口氣輕聲道:“幫我從房檐底下拿只雞過來。”

哦豁。

意識到她想談些什麼的禹卿眼珠子一轉,將貓抱到地上后從檐下一堆肉貨里取下只干雞進了屋。

剛進去。

“哎哎!”

見廚屋裏謝北伶正要將新鮮的腰子焯水,禹卿連忙過去道:“會不會做啊?不把腥臊子去了再腌,伱這玩意哪能吃。”

“……”

謝北伶動作停住,隨即就見禹卿將她擠到一邊,隨即拿起那對豬腰子就抄刀擇了起來。

去臊子油、切塊改刀、生粉醋鹽抓洗、再用薑絲等物腌制。

從未做過補陽菜的謝北伶在旁學的很認真,而難得忙活一次的禹卿為了往後的清閑,這會也傾囊相授:

“除了豬腰子,雞腰子、羊腰子也是補物,還有韭菜枸杞,小時候我娘就常給我爹做,但這些還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藥酒,那玩意滋補的厲害。”

“哦,怎麼做?”

謝北伶像個好學寶寶的認真樣子,很輕鬆就勾起了禹卿的教學欲:

“去酒鋪買點老基酒,再去藥鋪買點新鮮鹿茸、靈芝、老參、干海馬、虎鞭……放酒罈子裏泡幾個月,夜裏給鳴岐喝一小杯,能把鳳官兒挑飛起來。”

“……”

這些藥材很名貴,尋常富貴人家都承受不起,但上次魏鳴岐從宮裏帶回來了不少老葯,缺額也就些鹿茸虎鞭,以她的積蓄應該還負擔的起。

將用料記在心裏后,謝北伶問起最重要的問題:

“女子能喝吧?”

啪!

禹卿將刀重重劈在案上,沒好氣的斜眼過去:

“原是給她做的?”

“……”

這陣子二女一直不對付,原因事後家裏都知道了,怎麼說呢,截胡確實是施鳳官的不對,但是——

總不能看着人死炕上吧?

過去將禹卿撂擔子的活計接到手裏,謝北伶輕聲圓場道:

“她年紀小,你就當讓讓她吧。”

“哈——”

綠裙抱着手只覺得好笑:“她年紀小我還年紀老呢,怎麼沒人可憐可憐我?”

“……你也不老”

謝北伶先將處理好的豬腰和雞塞進瓦罐里,抬眼商量道:

“但也不算小了,不如趁年後有時間,和鳴岐把事兒——”

“想都別想。”

禹卿倚在門旁從兜里掏出南瓜籽冷笑道:

“是施鳳闕那個女人找上你跟你說的情吧?呵,這姑侄倆真有意思,自己偷着吃的時候沒想着我,眼瞅着要撐死了,才想起拿我抗雷了,我是傻子啊?”

“……”

這話不太好接。

謝北伶此時也覺得腦仁子疼,明知道這事兒的源頭出在魏鳴岐身上,可那孽徒——

能力有目共睹。

就跟頭狼似的,沒吃着肉以前還能當小狗拉扯着,可碰着葷腥了再盼着他吃素也確實有點難為人了。

“實在為難你就跟那倆鳳這樣說唄。”

禹卿邊磕瓜子邊悠悠道:“自家爺們實在喂不飽就給他腰裏塞點錢送外邊打野食去,外邊野娘們多,瞅她家爺們俊俏興許還不收錢呢。”

“……”

說完廚屋裏沒了動靜,見謝北伶直皺眉頭的盯着她看,禹卿磕瓜子的動作慢了點,聲音也低了些:

“說著玩呢,真想臊她們我就擱她們面前說了,也就在你這發發牢騷,你以為我願意糟踐自家老爺們啊。”

禹卿不傻,知道真在二鳳跟前說了這話意氣之爭也就真成結怨了,鳳官兒的性子也是烈的,聽了這話真能寧願肚皮撐裂開也不給她吃一口,連魏鳴岐都得埋怨她。

不至於——

知道她性子本就有點癲,又認錯及時,謝北伶也就沒有多計較,只是忍不住勸了句:

“誰先誰后就這麼重要?看你心裏又不是想不通,怎麼還跟自己擰着來,就不難受?”

“……”

想的通歸想的通,但氣總要爭上一口的,不然別說旁人怎麼看她,自己心裏都不順意。

況且這謝北伶說話還真是輕鬆。

禹卿便拿她打比方道:“要咱們有天都能看到未來,您和您徒弟一家人其樂融融,萬般幸福,回到現實您見了您徒弟,您擰不擰巴?”

“我——”

“比方,我只是打個比方。”

瞅着美杏那杏眼眨眨,滿臉無辜的樣子,謝北伶只覺得心口憋悶,想起跟師父一起遊歷時,師父教導的‘因果’之說。

禹卿和鳳官的因果,她忍不住摻和進去,就被拉出來打了這麼‘大逆不道’的比方。

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瞧。”

見謝北伶悶頭回去燒火,禹卿笑呵呵的道:

“您也擰巴。”

“……”

謝北伶恨不得把手裏小棍塞她屁股里,她擰巴個鎚子,就是單純不想和她說話而已!

“什麼東西這麼香——”

家裏現在最不招人待見的聲音從外傳過來:

“禹娘,我師父熬的什麼東西啊。”

“呵呵,師慈徒孝湯。”

“什麼玩意??”

不知不覺又給男人埋下一顆大雷的黑心杏眨眨眸子,將湊到身邊的魏鳴岐推進去道:

“別動手動腳,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你也是變了。”

魏鳴岐頗為不滿的嘟囔聲道。

這幾天早起練槊,這娘們都不手把手的教他了。

但她營造出的神秘又頗讓他心痒痒的慌,不知道什麼湯能被取名叫【師慈徒孝湯】。

總感覺很頂的樣子。

再看燒火的謝北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臉有些發黑。

應當是錯覺沒跑了。

眾所周知,燒鍋難免沾灰,這等不體面的活計往常都是他的,今天倒不知怎麼了,謝北伶做飯竟然不跟他說一聲。

師徒之間難道生分了?

魏鳴岐痛心疾首的打開瓦蓋,下一刻這些情緒都不翼而飛,內心只餘下濃濃感動。

豬腰燉雞湯——

自從和鳳官兒在好兄弟的基礎上又升一級以後,甭看謝北伶嘴上不說,心裏卻一直惦記着他呢。

“師父……”

魏鳴岐臊嗒嗒的轉眼過去,正想開口肯定下過往五年的師徒情義,卻聽灶後傳來句生硬的女聲:

“等會熬好給鳳官兒端過去,你這兩天夜裏好好睡覺,不要東跑西跑的。”

“……”

啪——

內心有什麼東西碎了一地的聲音。

魏鳴岐覺得他也很需要補啊,鳳官兒那邊倒還好說,宮裏的青梅可都指着他調理了,再龍精虎猛的身子也架不住兩個女人索取啊。

“師父——”

謝北伶卻好似預判了他要說什麼一樣:“安生睡兩天覺,睡覺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補充。”

“……”

“你施姨都找上我了,有些話女子不好意思說,但你自己心裏也要有數,不要動不動就往人家門口跑,跟什麼登徒子一樣!”

“……”

幾番數落,將魏鳴岐說的好像是什麼讓她顏面丟盡的孽徒似的。

將施家姨姨打他小報告這點記下以後,魏鳴岐終於接受了這湯不是給他煲的事實。

“行,我不去找她了不行嗎,您別說的我跟什麼色魔一樣,我就是瞅瞅她在屋裏怎麼回事——誰知道她防我跟防賊一樣。”

“……”

那大概不是防賊,捫心自問,要是有狼在門口一邊扒拉一邊嚎,正常女子都該挺害怕的。

謝北伶給他留了幾分面子,隨即在魏鳴岐的要求下起身讓開灶前的燒火位置。

這是每天預備午飯的正常流程。

魏鳴岐一邊燒火一邊想着這些天的事兒,在禹娘不肯出力的情況下,僅憑鳳官兒一人確實吃不消。

成天在家閑着也是閑着,總沒事就想去找好兄弟喝酒,喝着喝着就瞅她愈發眉清目秀……以至於好兄弟現在都快戒酒了。

不能再逮着她一人禍禍了,眼下年都快過完了,也該着眼一下事業了,東府那邊的諜報每天都送過來,外面的情況就和老頭預料的差不多。

該冒頭出來的勢力都冒頭了,醞釀的聲勢越來越大,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但細細琢磨,才發覺裏面沒個足夠份量的領頭羊,以至於給人差了口氣的感覺。

有沒有這一口氣非常關鍵。

是一盤散沙和一股繩兒的區別,身處其中可能看不出來,但背後那些明眼人見了,就將決定他們此行押不押寶。

萬仞山此次付出如此多的聲望與努力,要是僅收穫些像點蒼樓那樣的小嘍啰,那買賣能虧到姥姥家去,必須得摸到大魚才行。

所以如何捏合這盤關鍵的餌,一老一少也商量了個計劃,眼下就得循序漸進,讓外邊那幫人產生足夠的危機意識,甚至陷入一時困境。

這樣等旁人豎起大旗他們才會迫不及待的湊過去,形成一個相對凝實靠譜的實體,有這個實體存在,京里的頭頭面面才能下定決心伸出觸角,萬仞山等人才可以收網。

身為萬仞山棋盤上最重要的一枚棋子,魏鳴岐深知這一回的重要性,如果能功成,他不僅能掃除江湖上許多惡意的視線,還能從廟堂這一方漩渦里脫身出去。

年後這頭幾個月就是關鍵啊——

魏鳴岐正盯着灶里的柴薪出神的想着之後的行程,前邊切菜的謝北伶就忽然道:

“年後你在家裏待不久吧。”

“嗯?”

魏鳴岐陡然回過神來,正欲反問又隨即止住,大概明白了她這麼說的原因。

雖然成天窩在這一方小院不怎麼過問江湖事兒,但謝北伶畢竟經常出去買菜,能聽到什麼風聲再正常不過。

“嗯。”

他用鼻音肯定道,話里含糊不清的表示道:

“和上回跟您說的那個事兒有關,沒啥大不了的,您在家放心就是了。”

“……”

若非謝北伶記憶好,都想不起他上回那事兒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

也就是京營武人上門挑釁,魏鳴岐事後為了安她的心,含糊透露了一些和萬仞山一起布的局。

成天嘴上說什麼不瞞着不瞞着,但真有事也就跟現在一樣,就差用一個字概括所有了。

雖然理解孽徒‘報喜不報憂’的心,但難免心生淡淡不滿,謝北伶想了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吐露這種心情。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抱怨的人。

“年前買了好多肉貨。”

切菜的女人輕聲道:“到現在還剩下一多半都沒有吃完。”

“……”

那可太正常了,他回來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房檐底下掛滿了雞鴨魚肉,風吹過來晃都晃不動。

哪怕一家子基本上都是武人,但也沒這麼囤年貨的啊,造了十來天還剩下老多,都給混球吃干挺了。

“您來年少買點吧。”

魏鳴岐想起就哭笑不得的道:“先不說過年那關口肉貴,問題是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啊。”

“……”

砰!

刀剁在案板上的重聲傳來,女人在圍裙上擦擦手,垂下眼沒有情緒的道:

“來年你們買吧,我到時候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呢,你也長大了,以後得學會操持自己的家了。”

“……”

魏鳴岐人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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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反派過於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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