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脫困
鐺鐺鐺！
鐺鐺鐺！
隨着蠕蟲的晃動，骸骨們發出了陣陣聲響。
一道道神聖的光輝於屍骸上蔓延而起，紅的，綠的，黃的，白的，顏色各異，如同霓虹般串連在一起。
“百家諸子。”
骸骨上散發著淡淡的意念，
兵家，農家，儒家，法家，墨家，陰陽家·······諸子百家，應有盡有。
李延年面無表情。
他終於明白那些消失的百家諸子們到了何處，他們都化作了束縛混沌雙頭蠕蟲的鏈條了。
“人類是多麼的邪惡。”
“他們不僅僅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甚至還要更加冷酷。”
混沌雙頭蠕蟲搖擺着身軀，在祂的帶動下骸骨們搖蕩不休。
祂的身軀原本呈現半透明的膠質狀態，半邊是黑色半邊是白色。
但隨着身軀的蠕動，黑與白彼此交匯，它們在蠕蟲的身軀上不斷旋轉交纏着，整個空間內似乎都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黑白二色，就連諸子屍骸的聖光也無法阻止這種變化。
李延年光是看着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也要跟着旋轉扭曲起來。
“好精粹的混沌真意！”
他的雙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李延年放開了自身的力量，本該死寂的虛空內竟然捲起起了陣陣強風，寬大的袖袍獵獵作響，
剎那間造化之意湧現而出，虛空之內頓時清濁分離，黑與白化作了天地，萬物於光影中誕生。
造化與混沌竟然於衝突之中孕育出了新生。
李延年同混沌蠕蟲並未真正動手，他們僅僅只是意念的交匯就化出了種種異象。
嗡嗡嗡！
祭壇發出一陣低鳴。
無垢菩薩面色大變。
“不好！”
她立馬一揮袖就袍將赤皇幾乎快要被修補好的身軀卷出了祭壇外，下一刻龐大的祭壇就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李延年同混沌雙頭蠕蟲的力量從中滲透而出。
先是大海跟着旋轉起來，緊接着一道朦朧的光柱從祭壇上衝天而起，它匯入進了雲海之內，剎那間風雲變化，整個御獸聯盟大世界的天空都化作了黑白二色。
無數生靈抬頭望天。
他們的靈魂被天空上的景象深深吸引着。
黑白交匯如同畫布，虛空中又有一隻畫筆於其間勾勒揮染，先是日月星辰浮現而出，隨後生靈萬物遍佈天地，緊接着又有山河社稷出世，它們共同構築成了一個恢弘廣袤的大世界。
然而下一刻，世界又化作了虛無。
新生與毀滅，造化與混沌於高天雲海之間循環反覆。
此情此景，讓眾生如痴如醉，它於眾生心間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記。
雖然不是李延年同混沌雙頭蠕蟲的本意，但他們正是以這種方式，向著世界，向著生靈宣告着自身的存在。
於他們而言，此界之內唯有彼此值得重視。
芸芸眾生都該在他們的意志之下生存。
······
“可惡！！”
“必須阻止他們！！”
天道空間內的神獸們出奇憤怒。
“這是對天道的挑釁！！”
軒轅麒麟獸冷漠說道。
李延年同混沌雙頭蠕蟲的做法簡直就沒有把它們放在眼裏。
在大夏所掌控的區域中，此情此景於那些蟲蟻同野人而言是一種極大的鼓舞和獎勵，
這就等同於一次面向全世界面向眾生的演法，混沌與造化的碰撞是世界誕生的根源，一法生而萬法現，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哪怕只是一鱗半爪也足夠讓普通生靈們受用終生了。
但對於西部地區而言，更準確的說對於神獸們而言這就是一種毒藥。
它不僅衝擊着天道權柄，甚至讓人道都產生了些許波瀾。
若繼續下去，甚至會動搖眾生對祂們的信仰。
就好比此刻，八位冠軍同時仰頭望天。
作為十階生靈，他們更是能夠感受到天空中所蘊含的無邊偉力。
“阿龍！！！我想同他們一樣！！！！！”
背生雙翼的應龍揮了揮自己的龍爪。
大大的眼珠憧憬的看向了天空，它能夠感受到那裏有着兩位偉岸的存在正在通過某種方式交流着，
“他們只是在交流而已，就連本體都不在其中，卻能夠產生如此巨大的動靜，哪怕是軒轅麒麟獸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吧。”阿龍也跟着感慨道。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作為軒轅聯盟的冠軍，阿龍對神獸並沒有一味的崇拜。
他同所有的冠軍一般，都能夠感受到神獸對人類的戒備。
其實不僅僅是人類，那些同人類契約的獸類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歧視和約束。
在阿龍看來人類根本算不上是世界的主導者，聯盟也不是世界的統治者，他們都只是愚昧的打工者罷了，
在聯盟的城鎮之外，那些‘野獸’們才能算得上是世界真正的主人，它們盤踞在各類資源產出的區域內，無論是大地上，天空中，還是河流內都有着它們的身影，
要想開發這些資源人類就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聯盟不僅需要每年供奉這些‘野獸’，還必須祭祀神獸，絕大部分開發生產的物品和收入都耗費在了這上面。
“真應該好好感謝那些‘入侵者’。”
阿龍心中想到。
若非御蟲師們的出現，御獸師們的數量和待遇也不會有如此明顯的變化。
“大夏嗎？”
“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那裏看看吧。”阿龍用心聲同自己的應龍商量道，毫無疑問得到了對方的大力支持。
“聽說那裏無論是人還是蟲還是獸，都是一律平等的呢！”
“大夏隨時歡迎你們的到來。”
突然一道陰柔的聲音插入進了二者的交流中。
“什麼人！！！”
應龍如臨大敵。
阿龍沉聲說道：“朋友，請出來吧！”
絕陰羅的身軀從應龍的影子中緩緩浮現而出：“在下大夏常侍令絕陰羅。”
“大夏！”
“你們想幹什麼？”
阿龍一擺手阻止了應龍的話語，他的眼神帶着點驚奇：“你身上的氣息同軒轅麒麟獸十分相似！”
“那是因為它同我都修習過儒家之道。”
也正是如此，絕陰羅才能夠潛入軒轅聯盟之內。
神獸們對西部地區的控制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密許多。
從出生到死亡，人類的一切都在神獸的安排之中。
“儒家？”阿龍喃喃自語。
絕陰羅開口道：“神獸掩蓋了它們力量的來源，這些缺失的知識你可以在大夏中取得答案。”
“你們想得到什麼？”
絕陰羅笑道：“生靈和信仰。”
“那同神獸又有何不同？”
絕陰羅正色道：“大夏的信仰便是陛下，陛下是道，是終極，是長生之道的踐行者。”
“凡我大夏子民，在陛下的引導下終將長生不死。”
“這又豈是那群畜生所能比擬的？”
見阿龍沉默不語，絕陰羅再次強調道：“大夏不會設置任何枷鎖，不會阻撓任何生靈的進階。”
“所有的修行知識和經驗都有官方正規的獲取途徑，它們對所有生靈開放！”
“此言當真？”阿龍深深吸了口氣。
“你大可親眼去見證。”
就在兩人交流間，突然西部天空中傳來了一道厚重威嚴的咆哮聲。
“嗷！！”
緊跟着又有數千道咆哮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是神獸們！！！”
應龍驚呼道，
“那些傢伙果然忍不住了！！”
阿龍深吸一口氣，他回頭看向軒轅聯盟的中心區域，只見一隻彷彿由黃玉雕琢而成的麒麟腳踏祥雲而出，那正是軒轅聯盟的主神軒轅麒麟獸。
在麒麟的身後，那些百家學派的神獸們逐一浮現出來。
不僅如此，其餘七大聯盟的主神們也逐一出現。
他收回目光，只見絕陰羅已經消失於原地。
“若你想要了解大夏，想要解惑，就於心中呼喊我的名字吧。”
一道細微的聲響於耳邊環繞，阿龍的眼眸微深，心中對大夏的好奇越發濃厚起來。
三千法則圓盤在神獸們的身後轉動起來，一圈圈漣漪瞬間將西部天空中的場景抹去了，天空頓時兩分，西部是混沌造化之景，而東部則是法則圓盤旋轉之相。
在天道法則圓盤的隔絕下，東部生靈再也無法感受到李延年同混沌雙頭蠕蟲交匯的意念，只有少數天王同冠軍才能突破封鎖，看到內里的真實情況。
兩相對比之下，更加堅定了阿龍前往大夏一探的決心。
比起那被神獸所固定的天道法則圓盤，還是那混沌造化之景有着更加多變和美好的前景。
聯盟的道已經一眼望到頭了！
······
混沌空間之內，李延年同混沌雙頭蠕蟲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讓神獸們如臨大敵的舉動只不過是他們力量的外泄而已。
混沌雙頭蠕蟲仍在喋喋不休着：“明明是他們孕育了我，卻又剝奪了我的智慧和情感，要讓我作為單純的武器為他們去廝殺。”
“你說過不過份？”
“哪怕我吸食光了他們的血肉和靈魂，他們的骸骨也要與我作對！！！”
“那你又是如何擁有了智慧和情感？”李延年沒有回答雙頭蠕蟲的問題，而是轉而詢問起自己心中的疑惑。
明明兩者間就要分出個高下，決出個生死，但此刻卻能夠平等平靜的交流着。
“自在修羅王佛給予了我智慧，白虎玄鶴天尊點燃了我的情感，所以我才能夠迎來新生。”
“當我覺醒的那一刻，我就選擇了背叛。”
“不，應該不能說是背叛，而是選擇了求生。”
混沌雙頭蠕蟲看向了李延年：“我能夠感受到你的體內也有着蟲類的血脈，你應該能夠理解我吧，求生是每個生靈的本能！”
“於蟲蟻而言，更是如此。”
“因為我們過於弱小了，死亡如影隨形。”
李延年點了點頭：“聖人對你無情，你的選擇沒有任何問題。”
他緩緩站了起來。
“但這並不妨礙你我現在要分出個生死。”
“混沌與造化終究只能有一位勝者。”
李延年能夠感覺到混沌雙頭蠕蟲的力量正在緩緩修復着。
在祂的腹部中有一條巨大的豁口，如今那豁口上正有密密麻麻的粘液絲線在流動填補着。
透過果凍般的皮肉，能夠看到豁口的下方有着赤皇的半顆腦袋。
“這是赤皇，我只來得及吃了他一半的身軀。”
“若是能夠將他全部吞吃的話，我的傷勢就能夠痊癒了。”混沌雙頭蠕蟲笑道，“不過有了你，想來也是差不多的。”
李延年面色平靜。
如果沒有他的到來，混沌雙頭蠕蟲的恢復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百家諸子的鎖鏈無法長久的束縛住祂。
但祂想要更進一步，成就混沌之母卻是毫無可能。
一道紫金色的流光在李延年的瞳孔內不斷流轉着，
他看到了一條氤氳紫氣在混沌雙頭蠕蟲的一隻腦袋中不停翻滾着，
“你還需要再來一條太初紫氣才能夠徹底蛻變為混沌之母了吧！！！”
“不錯！”
混沌雙頭蠕蟲點了點頭，祂沒有隱瞞：
“這是昔年赤皇同玄皇所做下的設定。”
“只有兩顆頭顱分別吞噬一條太初紫氣，我才能夠初步化作混沌之母。”
畢竟混沌之母是超越了十三位階的存在，有此要求才算正常。
李延年看向了手中的長劍：
“所以我一路行來，那些混沌生靈都是你贈予朕的資糧。”
“為的就是提高朕的實力？”
混沌雙頭蠕蟲點了點頭：
“不錯，只有你完成玄皇所遺留下的考驗才能夠獲得他所掌握的這條太初紫氣。”
“若是我直接搶奪，玄皇的後手便會立刻將太初紫氣給毀滅掉。”
“擊敗你，我既能夠吞噬造化之力快速恢復身體的舊傷，又能夠取得你體內的太初紫氣，一舉兩得，你簡直是最完美的資糧了。”
李延年笑道：“你就這麼有自信能夠戰勝朕嗎？”
“不妨一試？”
李延年點了點頭，他手中長劍一揮，
咔嚓，咔嚓！！！
百家諸子屍骸所化的鏈條寸寸斷裂。
“吾終於自由了。”
轟隆隆！
祭壇破碎。
混沌雙頭蠕蟲終於顯露出了他的真身。
兩顆頭顱直抵天空，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巨大的山脈矗立於大洋之內，隨着它的蠕動無數海島被碾壓成了粉末，無盡的海水化作了滔天巨浪，整個世界的海平面更是上升了數百米來高。
這混沌中誕生的生靈只是隨意的動作着，就能掀起可怕的災難。
無數生靈痛苦哀嚎，他們彷彿看到了末日的降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