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海殿堂
艾赫坐在那御座之上。
他默默地凝望着這個空間的十五個席位。
在那十五個席位之上,其椅背後,銘刻着一連串的銘文。
那似乎是由最古老的靈光語寫成的,神秘、晦澀且複雜,即便是這時代最傑出的歷史學家,也往往對這種難以破譯的語言一籌莫展。
這種語言,一般被稱為秘文。
而身處這片空間中,艾赫卻能知曉一切的語言。
那治癒鴿子、帶來天光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別處,而是來自於這些椅背上的銘文。
上面的銘文正意味着超凡力量。
艾赫猜測,席位上面所記載的是一條又一條的奧秘道途。
絕大多數的席位都已經殘破不堪,只有少數仍然留存,而且即便留存,椅背上面的銘文也不完整,有許多銘文都被磨去了。
這座雲海殿堂,似乎遭遇過某種劫難。
自己身下的御座,正是仍然留存的席位之一,同樣的,上面不少的銘文都被抹去了。
艾赫回憶着椅背上僅存的銘文。
“洛思卡利、黛蒂亞維提、阿索米達、高姆……”
意思分別是:光、療愈、凝望、以及容納。
這些靈光語單詞,正是這個世界超凡力量的源泉。
在這個世界,一般而言,掌握超凡力量的人,被稱為奧秘者。
然而,嚴謹的來說,
只有掌握超凡力量,並且踏上奧秘道途的人才能被稱為奧秘者。
因為,即便不是奧秘者,只要完美地吟誦相應的語言,也能夠使用超凡力量。
譬如一些歷史書上出現過的,巫師、隱士、祭司、薩滿、德魯伊等等,按照書中的描述,他們都有着非凡的能耐,並且被人們視為神秘詭異的化身。
而奧秘者使用超凡力量,與非奧秘者使用超凡力量的最大區別在於,奧秘者不必知道一條奧秘道途的所有秘文,他只需要知道其中十個,並完成十次升階,就足以掌握整條道途的全部力量。
並且,奧秘者與非奧秘者使用秘文,其效果的差異,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比如說,“療愈”這個秘文,非奧秘者使用它,可能只能讓擦破皮的傷口癒合,而奧秘者卻能夠治癒穿刺傷、割裂傷,甚至更進一步的,能夠讓斷肢復生。
回憶完畢后,艾赫將目光繼續投向這個空間。
雲海殿堂到底是怎麼運作的,艾赫這兩年其實也沒有完全弄清楚。
不過,在長時間的研究之下,還是有些收穫的。
這個雲海殿堂,會根據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行動,而不斷地復原、不斷地進行自我修補。
似乎只要自己堅持救世主的身份、不忘本心,雲海殿堂有朝一日,就能夠恢復原來的樣貌。
雲海殿堂,很神奇吧。
艾赫看向了那十五席位,而後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邊。
那是自己的慣用手。
剛剛好,就在右手邊,經過雲海殿堂的自我修補,那由深藍的鹹水構成的寶座,儘管椅背後的銘文仍然殘缺不全,但已經恢復到了與原來相近的模樣,不再殘缺。
艾赫等待了一會,發現沒什麼異象發生之後,便緩緩伸出手。
當觸碰的念頭想起時,他的指尖憑空虛觸,眼前的寶座忽然之間爆發出一陣海水般的光芒。
深藍的光芒剎時吞沒了艾赫的視野,舉目所見,都是幽深如海水般的景象,濃濃的鹹味撲鼻而來,四周的空間隨之旋轉、變化,眼前的景象像是梵高的繪畫一樣扭曲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空間再度發生改變,從混亂中漸漸穩固,深藍的光芒逝去,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來。
一處位於荒漠的小鎮出現在他的眼前。
艾赫眨了眨眼睛,仔細觀察后,發覺眼前的景象瀰漫著泛黃的色彩。
“這是…一段回憶?”
直覺告訴艾赫,這就是一段回憶。
他低下頭,發覺自己站在一處山丘上,而四面八方都擠滿了人,他們以一種敬奉又膜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在人群的外圍以及遠方,還不斷地有人湧來。
人們,好像把這站在山丘上的人,看做了神聖的存在。
艾赫審視着面前的男男女女,他一言不發,慢慢地走下山坡,心中思忖着什麼。
這是…屬於我的記憶嗎?
應該是…
畢竟,我經常失憶。
慢慢地,艾赫來到了眾人的中間,人們都圍繞着他,簇擁着他,爭相地伸出手,渴求他的觸碰與祝福,可艾赫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他只是走下了山坡,並且朝更遠處走去。
艾赫不是不想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他只是沒有這麼做。
這種體驗,就像是一些人在做清醒夢一樣。
人在夢裏知道自己在做夢,卻不主動做出改變,也不打破這個夢境,而是順其自然。
艾赫就是在順其自然。
只見他在荒漠裏越走越遠,越走越深,那些圍繞着他,乞求觸碰和祝福的人都接二連三地散去了,他們一個個都因為各種緣故打道回府。
荒漠是如此大,可他身後的路卻似乎越來越窄,走到最後,就只有一個人跟了上來。
艾赫回過頭去。
那是一個女人,她有着淡金濃髮,身軀瘦弱、衣衫襤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面對艾赫的注視,她似乎受寵若驚,畏畏縮縮地不敢抬起頭來。
咔。
回憶的畫面,就在此時戛然而止。
廣袤的雲海殿堂,又出現在了艾赫的視野里。
“那是誰?”
艾赫喃喃道,
“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可至於是哪裏見過,艾赫又有些說不上來。
想了一會也沒有答案,艾赫便放棄了。
“算了,等之後再說吧。
差不多,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