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韓總裁追來

62韓總裁追來

孟昕長跪不起,趴在孔仰山的膝蓋上痛哭,將五年來的心酸悔恨全部發泄出去,孔仰山不停地撫摸他的頭髮,忍不住老淚橫流。

他已經五十五歲,那種中年喪子的心痛是絕不能再承受第二次,喃喃道,“回家就好,小孟,我的孩子……回來還住在孔信隔壁,你們兄弟要好好的……”

“我……”孟昕流着淚搖搖頭,明天即將遠行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我……”

突然書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孔二叔大步走進來,不悅,“孔信你們倆怎麼回事啊?怎麼大半夜把你爸弄哭了?”

孔信聳肩,“不關我的事啊,他們爺兒倆真情流露。”

“唉,我說老哥啊,”孔二叔將孟昕拉起來丟進沙發里,順手抽一張紙巾給孔仰山擦去臉上淚水,抱怨,“一把年紀了,咱別這麼感性成不?你的小孟兒子回來了,這是喜事啊,哭成個淚人兒這是要鬧哪樣嘛,咱媽還沒死呢!”

孔仰山扭臉躲開他的手,嘆氣,“你啊,這張嘴除了氣人實在是沒別的用處了。”

二叔拋個媚眼,“還會kiss吶!”

“……”

“咳,咳,瞧我這張賤嘴,該打,”孔二叔笑着抽了自己兩嘴巴,轉頭看着那邊倆孩子,笑眯眯,“這就是小孟吧,咱們有年頭沒見面了,還記得我不?二叔!你們德藝雙馨才貌比德藝更雙馨的二叔!”

孟昕被人看到自己痛哭流淚的樣子,很是尷尬,點點頭,“記得,二叔,小時候你帶我們玩過。”

“是啊,”孔信涼涼道,“你當然得記得呀,小時候他還用安全套教咱們吹過氣球,吹得真是又大又圓,咱們在學校都被圍觀了,那印象,轉世投生估計都忘不了。”

“哈!哈!哈!”孔二叔誇張大笑,蘭花指,“你這孩子,說話真惹人討厭!”

孔仰山默默地扭過頭去,這叔侄倆……什麼基因啊……

書房內正在認親認得熱火朝天,突然阿姨慌慌張張衝進來,“孔先生,出大事啦,黑社會上門來要我們交出小孟,阿義都快跟他們打起來了!”

“什麼???”孔二叔怒吼,一掌拍在書桌上,“黑社會他媽的敢上孔家?知不知道爺爺我坐鎮?”

書房在二樓,孟昕掀開窗帘往下看了一眼,臉色剎那間變得很難看,“孔伯伯,二叔,他不是黑社會,也沒有惡意。”

孔仰山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來的人是韓夜吧?”孔信站在窗前往下看,被韓夜的排場幾乎嚇尿了,只見七八輛悍馬將孔家宅院圍住,韓夜帶着十幾個保鏢,正在跟孔義對峙。

孟昕點頭,“韓夜……是我朋友,這些年我在香港的生意多虧他照拂,大概是因為我太晚還沒回酒店,他擔心了,所以找上門來,我去跟他說吧。”

說完快步走出書房,孔仰山也拄着手杖跟了過去。

孔信落在後面,喜滋滋地圍着孔二叔轉了一圈,然後一臉心疼地摸着桌子,“哎喲,我爸最喜愛的極品黃花梨五屜書桌咧,看拍出裂縫了沒?”

“小!東!西!”二叔保持着拍案而起的姿勢齜牙咧嘴,“我的手腕好像折了……親娘喂……好疼……”

孟昕走出院門,看到韓夜跟孔義鬥雞一樣針鋒相對,皺了皺眉,沉聲道,“阿義,他是我朋友。”

“納尼?”孔義大叫,“小孟哥你現在混道上啦?”

“……不是!”孟昕走過去,撫慰般拍拍韓夜的脊背,“別這麼緊張,我只是……只是回家了。”

韓夜緊緊咬着牙,低頭看着他,孟昕坦然地與他對視,漆黑的眸子沒有絲毫躲閃,片刻,韓夜猛地把他擁進懷裏,死死抱住,低聲喃喃道,“我以為……我以為你又不想走了……”

他在害怕被自己拋棄,孟昕心底暗嘆一聲,拍拍他的後背,柔聲道,“我不會拋下你的,別怕,阿夜,來,我給你介紹我的家人。”

孔仰山臉色相當難看,眼前兩個大男人用這種天鵝交頸般的姿勢抱在一起,若再說只是朋友,真是連弱智都不會信。

他不動聲色地看着孟昕,只見這孩子拉着那個年輕人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面前,低聲道,“孔伯伯,他叫韓夜,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跟他約好,明天一起回香港。”

“什麼?”孔仰山吃了一驚,“香港?你才剛回家,為什麼要去香港?”

孟昕頓了一下,“我在香港的生意做得很好,孔伯伯,小時候你常教育我們,男人要志在四方,我覺得我找到了真正屬於我的地方。”

孔仰山眉頭緊鎖,目光不怎麼友好地審視着被孟昕牽着的年輕人,這個人行事一看就不夠沉穩,孟昕跟他廝混在一起,恐怕是在玩火。

二叔在書房一掌拍麻了手脖子,拉着孔信給他揉搓半天,才總算消除點痛感,急吼吼地趕過來,一出門,就看到孟昕和那小黑社會跟拜堂似地站在孔仰山面前,連忙走上去,和孔仰山並肩站着,盯着他們牽着的手瞪半天,目光不可思議地轉回那倆人臉上,在心底卧了個驚天霹靂槽,回頭看自家的小別墅,心想中什麼邪了吧?

他在旁邊演啞劇一般小動作不斷,孔仰山低頭咳嗽了一聲,嚴肅道,“二弟,你怎麼看?”

“應該是風水不好吧,”孔二叔目光發散地打量着自家小樓,“明天找個大師來看看?”

“咳,什麼亂七八糟的?”孔仰山不悅,對孟昕他們看了一會兒,轉過身,淡淡道,“別站在外面了,進來喝杯茶吧。”

孔信站在門燈下面,一臉幸災樂禍,“yooo……恭喜!”

孟昕沒什麼表情,繞過他往裏走,倒是韓夜,儼然是看到了幼馴染姦夫,一臉“要不是忌諱孟叔,我絕對殺到你死透氣”的惡毒表情。

孔信外表文雅和氣、內心十分居心叵測地解釋,“韓總別這樣敵視我,我和小孟可是清白的,那天晚上也只不過打算抱在一起純睡覺而已。”

“……”孟昕腳步踉蹌了一下。

果然韓夜臉色頓時更黑了。

孔信這兩天感情受挫,自動將自己歸類到情侶去死去死團,見挑撥產生效果,愉悅地吹一聲口哨,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回室內。

夜已經深了,孔家卻燈火通明,孔仰山坐在沙發上,擺擺手,“都坐,阿義回房間睡覺吧,這裏沒你什麼事了。”

孔義瞪眼,“我不,小孟哥現在混道上了,我要跟他打好關係。”

孟昕平靜道,“我不是混道上的,韓夜也不是黑社會。”

韓夜看出來孟昕對這家人感情上有種歸屬感,知道他們對孟昕很重要,抬頭對孔仰山道,“你好,韓家做的是遠洋貨運物流,正經生意,不曾涉黑,請你們放心把孟叔交給我。”

“嘎?”孔義眨眨眼睛,轉頭看向孔信,“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不?”

“你腦補了什麼?”孔信非常好奇。

“一個十分浪漫的愛情故事。”

孔信挑挑眉,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孔義立刻來勁,興奮地往他旁邊挪了挪,小聲道,“你不是說小孟哥被潘南華暗害嗎,十有八/九是餵了毒藥扔海里了,韓夜正在開船啊,一網下去,打撈上來一個赤身露體的大美人——就是我們小孟哥,潘南華喂的毒藥到海水裏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變成極品x葯,韓夜常年累月在海面上,好不容易遇到個大美人怎麼能放過,立刻被勾引,兩人就在船上ooxx,想想,艷陽高照,碧波千里,熾熱的船板上,兩個赤/裸的身體大汗淋漓……騎乘、後背、傳教式……艾瑪,真是浪漫得無法直視啊……”

孔義興奮地講完,突然發現客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特別是那個黑社會,眼神太奇葩了,既敵視又嫉恨,還有滿眼的淫/盪,一看就在想入非非。

“呵呵呵!”孔義乾笑,“都看着我幹啥呀,你們繼續,繼續……”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孟昕冷靜地說,“我和韓夜……我們是情侶,孔伯伯,我是同性戀。”

韓夜猛地扭頭看向他,沒想到他竟會在家人面前承認和自己的關係,一時間愣住了。

孔仰山緊緊地閉上眼睛,心中懷疑是一回事,被他如此坦白地承認是另一回事,承認了,就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他並不歧視同性戀,他們識古、玩古,對歷史瞭若指掌,自古至今不乏那些分桃斷袖的趣聞和了爾一生花燭的傷感,只是,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他做不到如同孔二叔一般的洒脫。

長輩抵觸的表現讓孟昕心頭刺痛,他低聲道,“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多年的養育之恩,又一次傷害了你,孔伯伯,我……我接受不了女人,沒辦法為孟家開枝散葉,我做不到,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誰,”孔二叔叼着煙吞雲吐霧,“同性戀不是病,不是錯,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性取向和大多數人不同而已,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孟昕喉頭一哽,“謝謝你,二叔。”

孔仰山沉默了良久,才慢慢睜開眼睛,“小孟,你真的想好了?再也改不了了么?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父母在天之靈?他們若知道你走上歧路,該有多難過?”

孟昕垂眸不語。

“我覺得吧,這不能算歧路呀,”孔義認真地說,“不就是攪基嗎?反正我攪得挺開心,要說性取向啊,我覺得本少爺最有發言權,男的女的人妖妖人我都交往過,用后感想都能出本書了。”

大家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孔義竭力讓自己表現得很正經,“真的,各有各的好處,沒有誰高誰一等吧?大伯,真心不能說人家同性戀是異端,咱不能因為人家人數少就欺負人家呀。”

“這……”孔仰山被他說得張口結舌,但思想在短時間內還是無法轉變,只得嘆一口氣,“我不是說同性戀是異端,只是……”他看向孟昕,“我在擔心你拋家撂業地跟着這位韓先生去香港打拚,別看現在你們感情好,但萬一以後……他還這麼年輕,你卻都三十多歲,不再年輕了,到時你一個人在那邊,得多傷心……”

“孔老先生,”韓夜突然正色道,“我對孟叔絕對不會變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努力讓他每天都快樂。”

“說得輕巧,”孔信涼涼道,“絕不變心?別說得那麼絕對,沒有人會永遠不變心,再多的海誓山盟都不過是個屁,要想下承諾,拿點誠意出來。”

孟昕沉下臉,“孔信!”

“小孟別插嘴,我是為你好,”孔信一句話給他堵回去,轉頭對韓夜道,“想把小孟帶去香港,先來簽個協議,如果有朝一日你跟小孟分開,將韓氏的5o%當做贍養費付給小孟,怎麼樣?”

“卧槽!!!獅子大開口啊?”孔義豎起大拇指,“哥,不愧是奸商,這樣你都敢開口,艾瑪漫天起價坐地還錢,黑社會,快點反擊!”

孔信一笑,“男人一把年紀還被拋棄很可憐的,韓總,你敢不敢簽?”

韓夜考慮了片刻,認真道,“我只掌握了韓氏41%的股份,我可以現在就叫律師來,簽授權書將這些股份全部轉入孟叔名下,他就是韓氏最大的股東了。”

“……”

客廳中一片寂靜。

半分鐘后,孔義倒抽一口冷氣,猛地跳起來大叫,“卧槽!總裁酷帥狂霸拽啊!!!”

孟昕皺了皺眉頭,“你們都需要冷靜。”

“我冷靜不了!!!”孔義突然彷彿醍醐灌頂,猛地轉頭看向孔二叔,“老頭,我終於知道為啥阿純不要我了,我太摳門了啊!身為一個富二代,我做的真是太差勁了,不行,我得去叫律師,咱們也簽個協議,把公司送給阿純吧!”

孔二叔一隻拖鞋飛過去,“小畜生!公司是你老子我風裏來雨里去鞠躬精粹殫精竭慮才開起來的,你這個小敗家子!小王八羔子!!!”

孔義被拖鞋砸得眼冒金星,“爹,你是我親爹啊,你罵我敗家子就算了,別罵王八羔子啊,你到底是在罵誰啊?”

二叔:“卧槽!!!”

爺兒倆當即一言不和拳腳相向,孔仰山被他們吵得腦仁疼,揉着太陽穴,“夠了!夠了!別鬧了,別鬧……孔行景我讓你不要再鬧了!!!”

一見把敬愛的大哥給氣得斯文掃地,孔二叔立刻收手,一腳將孔義踹出客廳,整整衣領,風度翩翩地走回來,微笑,“沒鬧,沒鬧,我也是個文化人嘛哈哈哈……”

孔義再次被自己親爹**,嘰里咕嚕滾遠,又識趣地滾回來,蹲在孔信腳邊,小聲嘟囔,“我爸很狗腿,嘖,令人不齒……”

孔信瞥他一眼,心想你可以比他更狗腿,只要讓你找到康純傑。

孔仰山嘆一口氣,“小韓,我能看出來你對小孟的誠意,我們小孟話不多,有什麼想法都藏在心裏,而夫妻之間感情維繫主要靠交流,這一點,我希望你平時能夠多花功夫,你雖然家大業大,但我們小孟也不是沒有人管,我們都是他的家人,就算遠在香港,坐飛機過去也不過才幾個小時。”

一言既出,大家都愣了一下,孔義喃喃道,“大伯,你這是把小孟哥……嫁出去了?同意了……還附帶了個威脅?”

孟昕抿緊嘴唇,眼圈又有些泛紅,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孔仰山面前,噗通跪下去,磕了三個頭,“孔伯伯,我……多謝你多年養育之恩,多謝你肯原諒我做的錯事,多謝你……同意我和阿夜的事情。”

孔仰山把人拉起來,不情願道,“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自己都認定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孔伯伯,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孟昕低聲道,“我走了。”

孔仰山一驚,“這麼晚了,你不住在家裏?”

“我……”

孔信冷眼看着韓夜,見他一聽到孟昕猶豫,整個人立刻又緊張起來,由不得好笑,懶洋洋道,“爸,讓他走吧,他要是不走啊,有人要拆我們家房子。”

韓夜生硬道,“你多慮了。”

孟昕道,“明天八點的飛機,住酒店過去還快一點。”

孔仰山轉過身不再看他們,揮揮手,“走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啊我不該管……”

送走黑社會夫夫,孔信走回客廳,見到孔仰山握着手杖坐在沙發里嘆氣,花白的兩鬢彷彿更加蒼老,似是始終無法接受小孟的情況,心中漸漸酸楚,道了一聲晚安就回了房間。

出櫃……始終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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