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孟出意外

22小孟出意外

快到登機時間,王八賢帶着手下護送三人出旅館,剛要發動車子,兩台越野車穩穩的橫在了他們車前,王八賢磨着后槽牙獰笑,「哎呦我滴乖乖,第一次有人敢劫本王的道兒,真他媽一幫呆逼,」轉頭對手下道,「弟兄們,抄傢伙!」

十幾個凶神惡煞的混混烏泱泱的將越野車圍起來,拿鋼管的拿鋼管,掄鏈條鎖的掄鏈條鎖。

「誤會,誤會,」五個職業裝男女滿臉堆笑從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地來到孔信他們車前,送出名片,「我們是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我館得知孔先生手上有一尊民族瑰寶柴窯長頸瓶,希望孔先生能效仿當年孔常翁同志,一切以大局為重,將長頸瓶交還國家,當然,國家也不會虧待孔先生的,我們會授予你優秀民間收藏家的稱號,並給古今閣送錦旗作為表彰。」

車窗緩緩降下,孔信手臂擔在車窗上,彈了彈煙灰,眯起眼睛微笑道,「第一,別叫我孔先生,古玩行里公認的孔先生是我爸,我沒有跟他並肩的能耐,第二,別跟我講大局,我孔某人的大局就是全家老小的衣食住行,花七千萬換一面錦旗回家,你讓我全家供着錦旗喝西北風么?第三,別抬出我爺爺來壓我,當年他老人家把孔家幾輩人的收藏都捐給博物館,最後還不是要被打倒、住牛棚,紅小鬼們打碎五大名窯,讓他跪在碎瓷片上向人民認罪……還好,歷史不會重演,我們走進新時代了嘛,」他悠然吐出一口煙圈,揚眉淺笑,「我就是不捐,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呢?」

幾個人臉色鐵青,一個女人尖聲怒道,「孔信,你的思想太偏激了,博物館是看得起古今閣才會動員你捐獻,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不就是想坐地起價嗎,別以為國家的錢就好賺,當你們手裏是真柴窯么?哼,現在除了你們,誰都沒見到實物,都只是傳言而已,如果……如果……我們的專家出具聲明說你那是贗品,你以為你還能賣上天價?」

「欺人太甚,」羅子庚皺眉,低聲道,「這人簡直是神經病,孔哥,不要和他們浪費口水,我們趕時間。」

孔信不笑不怒,嘲諷地看着那個女人,好心情道,「我姐也在博物館工作,也是個囂張的小御姐,但怎麼就比你可愛那麼多呢?果然是因為物種多樣性嗎?」

女人大怒,「你!」

王八賢對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即幾個人衝上去拖走他們。

車子風馳電掣駛向機場,羅子庚問,「千歲,你的人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吧?」

「怎麼可能?本王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王八賢剪着雪茄老神在在,「女的送到日本拍av,男的送到泰國當人妖,人人都能獲得生命的大和諧,額米豆腐。」

羅子庚默默地扭過頭去,自己真是傻x了,居然一本正經地問他的話。

王八賢一路將孔信他們護送到登機,扯扯孔信的腮幫子,「別再苦着小臉啦,下飛機就是哥的地盤,有哥在一天,沒人敢動你的東西。」

孔信冷哼,「我就是被博物館那些人給噁心着了。」

王八賢咬起那支沒點燃的雪茄,一臉高深莫測地問,「天冷了,讓博物館破產?」

孔信被逗樂,「滾蛋吧你!」

飛機如期緩緩升空,機艙內空蕩靜謐,羅子庚趴在窗前,看着腳下土地越來越遠,心情漸漸放鬆下來,總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摸摸頭上的紗布,轉頭看向孔信,那人在補眠,寬大的黑色眼罩遮住大半張臉,越發襯得臉色病態蒼白。

——明明是如此脆弱的一個人,大多數時間卻都強大得鬼神無忌。

是偽裝嗎?

究竟哪一面才是偽裝?

伸手撥開他的額發,露出光潔的額頭,親吻的衝動催動着自己,羅子庚慢慢俯過身,吻向他的嘴角……孔信睡不踏實,輕輕一歪頭,親吻落在了臉頰。

羅子庚溫柔地看着他。

孔信睡夢中抓抓臉,皺皺眉頭蹭了兩下,睡得更沉。

突然感覺到有目光在看着自己,羅子庚抬頭,對上孟昕冷漠的眼神,愣了一下,低聲自嘲,「我竟然……好像喜歡他……有點情不自禁……」

孟昕沒什麼反應,淡淡說了一句,「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羅子庚輕笑,「沒想到你竟然能理解。」

孟昕漠然,「別人的理解代表不了什麼,愛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情,講究你情我願。」

羅子庚笑容突然僵住,你情我願……他忘了,孔信不喜歡他的。

腦中浮現出紀凱清秀纖細的樣子,楚楚動人的眉眼、活潑地撒着小嬌…那才是孔信喜歡的類型嗎?

飛機降落在祿口機場,羅子庚取了行李,看到孔信一邊走路,一邊皺着眉頭看手機,冷不丁一轉頭,差點撞在別人身上。

無奈將他拉過來,「短訊等出去了再發,你看着路,小心再撞着。」

孔信臉色不虞,煩躁地將手機塞進口袋。

不到兩秒鐘,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孔信卧槽了一聲,接通電話,「短訊里說清楚了,我很忙,不要再來打擾我。」

羅子庚下意識轉過臉去,但仍然能聽到紀凱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哥,我發燒了,晚上喝多了好想你……我還是愛你……哥,你來看看我。。」

孔信不耐煩,「發燒了就去醫院,現在是半夜三點,我又不是醫生,去看你什麼用?」

紀凱:「我就是想你……我想見見你……醫生治得了我的發燒,他治不了我想你……」

「別哭了,大男人抽抽嗒嗒的煩不煩?」孔信無情道,「我們已經分了,我不吃回頭草,再騷擾我拉你黑名單。」

見他掛了電話,羅子庚意味深長地笑道,「真不去看他?那可真狠心。」

「有什麼好看的?看我不如看醫生,」孔信沒好氣,「你什麼都不懂,我跟他只是交易關係。」

羅子庚一頓,咬牙切齒,「什麼關係???」

「交易!性/交易!性與金錢的交易!懂了?」孔信煩躁不安,心裏有一種莫名的不詳感,白他一眼,大步流星跟上孟昕。

三個人走出機場,羅子庚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的背影,這人風流瀟洒,卻無情得令人心驚,他垂下眼瞼,片刻之後,鎮定道,「不想去就不去吧,紀凱大概不知道你感冒了,需要多休息。」

孟昕也回過頭來,「紀凱?聽說那小子挺有天賦,是塊拍賣師的好料子,你帶子庚去看看他吧,必要時可以說子庚是你的新寵,徹底斷他的念想。」

羅子庚無語,「什麼餿主意!」

孔信猶豫半天,在愛情這事兒上,他始終不願投入太多,早已預知不會雙贏的事情,投入太多,最終只會自己賠本,他又不願與紀凱徹底撕破臉,畢竟沒有必要分手就變成仇人,這是天生的渣攻性格,並且他心裏也在暗暗發虛,兩人已經散夥,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紀凱了。

心不在焉道,「我們先送長頸瓶回家,紀凱那小子一時半會兒沒事,發燒又不死人。」

孟昕無語,「你們直接從機場去他那兒吧,我沒關係,機場治安這麼好,不會出事。」

孔信看看時間,「那行,我去看看那熊孩子,你再等一會兒,我爸說派人來接應的,估計馬上就到。」

「嗯,」孟昕點點頭。

孔信提出車來,帶着羅子庚往紀凱那裏趕去,到他住下的酒店已經是凌晨四點,街道上空無一人,孔信叼着煙從停車場出來,抬頭看看高聳入雲的酒店大廈,嘟囔,「發燒……老子也發燒呢,大半夜來千里相會……我真是……太聖母了。」

紀凱開門的時候看到羅子庚,眼中的雀躍頓時僵住,「你們……」

「我們來給你收屍,」孔信推開他,徑直走進房中,目光落在已經在醒着的紅酒上,冷笑,「你不是宿醉嗎?怎麼還在喝酒?打算醉死?」

羅子庚掃一眼紅酒和蠟燭,眼神複雜、心中微堵:準備了兩隻酒杯,宿醉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打算把孔信騙來,兩人喝喝酒、調**,然後重歸於好吧。

紀凱裹着睡袍頹然坐在床邊,不爽地看一眼羅子庚,彷彿在看一隻移動的電燈泡,還是小三牌,綠色的。

三個人各懷鬼胎,相對無言,半晌,孔信將煙蒂按熄在煙灰缸,「我帶病來看你,你就讓我看你這沉默的熊樣兒?」

紀凱悶聲,「我什麼樣子你沒見過?」

孔信噎了一下,沒接他的話茬,自顧自倒了一杯酒灌下去,指着他道,「告訴你,小東西,我這段時間忙得親爹長啥樣兒都忘了,你別給我找事兒,散了就是散了,糾纏沒意思。」

「哥!」紀凱絕望地叫了一聲,眼淚嘩得落了下來。

羅子庚心裏煩得不行,「你們慢慢解決,我迴避一下。」

「不用,」孔信將空酒杯扔到桌子上,站起來走到羅子庚身邊,「既然這小東西還沒死,那我們就回去吧,老子大半個月沒正常休息了,不想一下飛機就看一張水母似的晚娘臉。」

說完大步走出房門。

紀凱站在房中,痛苦地閉上眼睛。

羅子庚在他肩上拍了兩下,轉身跟上孔信的步伐。

兩人開車趕回孔家,一路上相對沉默,羅子庚淡定地看着窗外,冬日的凌晨寂寥蕭瑟,整個城市都在沉睡之中。

他收回視線,看向旁邊,路燈在窗外急速後退,一閃而過的光影打在孔信的臉上,映襯得他目似寒星,英俊得令人心醉,此時目不斜視地開着車子,神情認真從容,絲毫沒有受到紀凱的影響。

羅子庚微微搖頭,這廝無情、刻薄,實在不是一個做戀人的好人選。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孔信伸手拿過耳機戴上,“什麼事?”

羅子庚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上,這是一雙有魔力的手,彷彿能堪破時空的限制,隨意一摸便能斷出瓷器的年代,任何贗品到了他的手中都無所遁形……

“什麼???”猛地一個急剎車,孔信失聲大喊。

“出了什麼事?”羅子庚捂着腦門轉過臉去,只見孔信臉上血色迅速退去,淡色嘴唇無法控制地顫抖着。

“怎麼了?”羅子庚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聲音沉穩道,“別慌,有我呢。”

孔信茫然地看着窗外黎明前的黑暗,轉過臉,失神地看着他,喃喃道,“小孟……小孟……車禍……當場……當場……當場死……”

話未說完,豆大的淚珠沾滿睫毛,已是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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