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柴窯現世了

18柴窯現世了

房間安靜下來,紀凱蜷縮在沙發上,抱着腿一聲不吭,孔信站在窗前抽着煙,將煙蒂摁熄在煙灰缸,掏出煙盒,卻發現已經空了,煩躁地一把捏緊。

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孔信掃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眉頭緊了下,“喂,什麼事?”

“大事!不得了的大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孔信冷聲,“皮癢就直說。”

“哎哎,別這麼拔□無情!”王八賢大叫,“出大事兒啦!古將台!柴窯遺址!內部消息,國家機密!發掘現場都戒嚴啦!”

孔信倏地嚴肅起來,“你在哪裏?”

“我正往那趕呢,”王八賢道,“你叫上孟大姑娘,今晚就出發,明天在汝州碰頭,我有預感,這一趟絕對能收着大傢伙!你們老孔家要發達了!”

孔信掛斷電話,抓起大衣就大步往外走。

紀凱猛地從沙發上跳下來,背後抱住他,顫聲,“哥,你要走?”

孔信冷冷地拽開他的手,“別這樣,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們好聚好散,”說完,連看都沒看他,開門走了出去。

到對面拍響羅子庚的房門,門很快就開了,羅子庚披着酒店的浴衣,胸口還沾着熱氣騰騰的水珠,茫然,“有事?”

“快點穿好衣服,跟我去一趟汝州。”

“行,”羅子庚什麼都沒問,飛快地換好衣服,跟着他往外走。

紀凱呆立在房間中,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那兩個人從眼前走過,才猛地反應過來,急衝出去,“哥!你別走!”

孔信走進電梯中,聽到走廊中傳來的喊聲,面無表情地按下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羅子庚冷眼看着紀凱徒勞地衝過來,卻被緊閉的電梯關在了門外。

跑車風馳電掣往機場趕,路邊火樹銀花疾馳着閃過,漸漸昏暗,出市區之後就是漆黑之中一片蒼茫,只有高速公路上冰冷的路燈,羅子庚看向孔信,只見他神色淡淡的,似乎剛才紀凱的哭叫沒有帶來絲毫影響。

“看什麼看?”孔信漠然道,“鬧一晚上了,不困?”

“還行,”羅子庚有點困,但更多的是興奮,期待着到汝州后即將見到的稀世珍瓷——柴窯,瓷器歷史上的神話。

“你睡會兒,到機場我叫你,下面是一場苦戰,超乎你想像的。”

羅子庚點頭,“嗯。”

到了機場,孟昕已經等在那裏,見到羅子庚,眉頭微皺,“子庚?”

“孟哥,”羅子庚睡得頭髮都支棱起來了,臉上還貼着創可貼,笑着打招呼,“我跟你們一起去開開眼界。”

飛機緩緩起飛,孔信眯着眼睛閉目養神,孟昕從前面回過頭來,壓低聲音,“這趟飛機上人不少。”

孔信睜開眼睛,“僧多肉少,都是去蹭湯喝的,咱們能得到消息,別人也有路子,不稀奇。”

羅子庚好奇地看着他們,“現場不是已經封鎖了么,還能收到好東西?”

“機會總是有的,”孔信拉下眼罩,“別說了,都睡會兒,養好精神。”

三人到古將台的時候是凌晨,一路上氣氛明顯不一樣了,霜晨天,寒氣繚繞,路上遇到好幾撥行色匆匆的外地人,附近酒店爆滿,三人轉了半天才找到酒店入住,外面已經日上三竿。

胡亂吃了點東西,逛去發掘現場,發現已經全面戒嚴,有武警在十步一崗,隔着欄杆,孔信眯起眼睛看了會兒裏面清掃窯址的考古工作人員,“看來今天是進不去了,小孟,你再逛逛,我帶子庚先去和八賢王碰個頭,外地來了幾個朋友,路子都挺野,正好可以介紹給子庚認識。”

王八賢此番下榻的行宮叫翠綠旅館,隱藏在彎彎曲曲的巷子中,那叫一個曲徑幽深,慘綠色的小招牌可把孔信哥兒倆給找慘了。

好不容易找對地方,走在旅館陰暗的樓梯上,羅子庚詭異地感覺這個經歷似曾相識。

“媽的,老王八蛋!”孔信用手機照明,咬牙大罵,“每次都跟毒品交易似的,王八賢這孫子!”

羅子庚恍然大悟。

孔信一腳踹開房門,門內嗷地一陣齊聲嚎叫,羅子庚抬頭看進去,只見狹小的房間中煙霧繚繞,兩張單人床上橫七豎八坐着五六個人,此時都在為孔信豪放的踹門動作叫好。

震天響的鼾聲在嚎叫中間絲毫不見遜色,羅子庚望過去,從人縫中看到了王八賢呼呼大睡的肥碩肚皮。

“老哥幾個都在呢,”孔信笑道,走過去,絲毫不計較髒亂的環境,直接坐在一張床上,從王八賢的褲子口袋摸煙,不知摸到了什麼,嘿地一聲笑了,“哎喲,八千歲您老人家睡覺還帶着槍呢?”

“日你先人喲!”王八賢殺豬似的嚎叫,猛地蹬他一腳,瞪着佈滿血絲的紅眼睛坐起來,金毛獅王似的鬚髮凌亂,捂着褲襠狂吼,“哥一晚上睡不到三個小時!把你賤爪子從本王的巨無霸上拿開!”

“我還一個小時都沒睡呢!”孔信在那玩意兒上又摸了一把,笑得分外猥瑣,摸出煙,彈一根到嘴裏,旁邊立刻有人伸手點燃,他吸一口,彈彈煙灰,將煙盒丟給羅子庚,對大家淡淡道,“我徒弟,羅子庚。”

“!!!”羅子庚差點被一個雷劈傻了,他是在跟着孔信學鑒定沒錯,但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將自己當成徒弟了。

古玩行講究傳承有序,有家族傳承,也有師徒傳承,初入此行的少年先在古玩店當夥計,等學夠了本領,再出師去自己闖蕩。

以孔信的條件,完全可以收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天才,從根基開始打起,沒有必要讓自己這樣的半吊子掛在名下。

“收徒?”王八賢詫異地問,別說人家羅子庚是溫家的親戚,就說你孔信才二十六歲,收個毛的徒弟啊?

孔信認真地點點頭,“嗯,收徒。”

羅子庚迅速冷靜下來,不管怎麼樣,孔信是不會給自己吃虧的,不管他做什麼決定,總是為自己好,遂笑着給在座的幾個人分煙,“以後還要託大家照應。”

“有孔信罩你,還用得着別人?”一個人叼着煙笑道,“孔家吃肉,我們也就喝點湯。”

“扯蛋吧你!”孔信笑罵,“你要還算喝湯,那別人豈不是都在吃糠咽菜了?”

“嘿,就是吃糠咽菜!”那人大叫,伸出手指比個數字,“八輩子沒吃肉啦!”

眾人大笑。

既然人齊了,一行人浩浩蕩蕩開去事先定的酒店包間,飯菜上桌,王八賢揮手,“你們先喝着,本王前胸早就貼在肚皮上了,得先吃點。”說著一陣風捲殘雲吃得滿臉是牙。

酒過三巡,孔信放下酒杯,“大家都知根知底,明說了吧,各自都有什麼打算?”

“還談什麼打算?”一個人道,“現在已經戒嚴了,除非有省里的批文,閑雜人帶一概不許進去,宣佈古將台從今往後所有的發現都歸國有,就連附近老百姓自家院子裏挖出來的,也沒權力賣。”

“都歸國有?”另一人道,“那豈不是連摸一摸都不行?靠啊,老子這趟過來沒打譜收到真傢伙,我就想着你們哥幾個誰收到了,我能摸一摸啊。”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要是真收到了,立馬雇一百個保鏢,包專機運回老家,這可是柴窯!”

“滾吧,就你那眼力,摸個碎瓷片就不錯了!”

眾人吵嚷着相互擠兌,其實各自心裏都難受得不行,任何一個愛好瓷器的人都扛不住柴窯的誘惑,那可是幾百年來只出現在傳說中的瑰寶。

現在瑰寶在警戒線裏面,而他們人在外頭,真真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散場的時候已經醉倒了幾個,孔信踉蹌着腳步,大部分重量都靠在羅子庚肩上,對眾人揮手,“有路子一定要知會兄弟一聲。”

“放心吧!”王八賢也醉醺醺,肥碩的身體都快把扶着他的那人壓扁了,還在興奮地對孔信揮手,“子庚小弟啊,照顧好我的信乖乖,他喝多了!”

羅子庚無奈,“你喝的也不少,走路小心點啊。”

兩人走出酒店,迎面遇上一群人,羅子庚眉頭倏地皺了起來,轉眼,雙方已經走到眼前,那邊精神矍鑠的老人笑着伸出手,“小孔,子庚,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們……”

方才還踉蹌的孔信生生就腰桿直了起來,一臉鎮定地握手,“潘總,你好,個把月不見,越發精神了。”

“哈哈,又給我灌**湯。”

孔信回頭看一眼酒店名字,“潘總在這兒下榻?”

“是啊,賢侄住哪裏?”

“金元,一個小旅館。”

潘南華哦了一聲,“知道,離現場比較近,是個好地方。”

孔信又打了兩聲哈哈,就告辭離開,步伐穩健地一離開眾人視線,頓時就癱軟下來,“羅子庚,你扶着我點,我走路發飄。”

羅子庚心想你剛才還裝得跟真的似的,扶孔信在路邊打了車,到金元旅館門口,孔信已經響起輕微的鼻鼾了。

“孔哥,”羅子庚拍拍他的臉,“到了。”

孔信嗯了一聲,頭重腳輕地從車中鑽出來,睡眼惺忪。

旅館門口昏暗的燈光下,他面色潮紅,濃黑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俊朗的臉上有了不合性別的柔媚。

一眼看去,就再也移不開眼了。

羅子庚抬手,輕輕拂開他額頭的碎發,指尖落在溫熱皮膚上,竟微微戰慄。

將人半抱半扶地弄回房間,小旅館供暖不好,室內暫時溫度沒上來,孔信醉得無意識,往身邊溫熱的身體靠了靠。

剎那間,羅子庚渾身僵住,因為他感覺到懷裏的人硬了。

孔信可能不舒服,沒有給他太多震驚的時間,很快就轉過去,撲到了床上,手腳怕冷地縮了起來。

羅子庚摸摸他潮紅的臉,幫他脫掉衣服鞋子,裹進散發著潮氣的棉被中。

關了頂燈,床頭燈微弱的光影落在床上,顯得人安靜又乖巧,羅子庚突然鬼迷心竅,發瘋一般地想親他,想親他的額頭,他的眼睛,他的嘴唇……親遍他的全身。

這個念頭一上來,便再也剋制不住,他看着眼前熟睡的臉,一點一點地俯低身,恍惚地看着孔信的長眉和眼睛,輕輕一吻落在他的眼角。

孔信眉頭一顫。

羅子庚倏地回過神,呼吸瞬間粗重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孔信微蹙的眉頭,發現他還在醉夢中沒有醒來,緩緩鬆了一口氣,貪戀地看了片刻,親吻從眼角移到嘴唇,輕輕一觸,然後猛地轉身,逃一般離開房間。

倉促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孔信睜開眼睛,抬手摸了摸嘴角,醉眼之中一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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