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痛
米依蘭拖着沉重的身軀回到客廳內,她有些呆愣的坐在沙發上。
在樓梯轉角處廚娘和兩個女傭誰都不敢出聲,都靜悄悄的回去自己房間,畢竟主人吵架她們沒有插嘴的權利。
米依蘭抱着腿坐在沙發上,想着他說話的表情,想着他說話的決絕,但是,他不該騙她,絕對不該騙她對不對?他絕對不應該騙她,絕對不應該。
天亮了,她還是維持那個姿勢坐在沙發上,當陽光照到她的臉,她慢慢的抬起頭,看向窗外:“我還有爸爸啊,我還有爸爸。”
司機按照每天規定的時間來上班,他的車剛剛開進院子,就看到少夫人穿着單裙站在院子當中,他微微有些驚訝,他停好車后,連忙下車:“少夫人,早晨比較冷,您還是多穿些衣服再出來吧。”唉!可憐的少夫人,結婚幾個月了,她每天起床都見不到丈夫,也難怪她會想站在院子裏,等奇迹出現,等他突然回來。
“送我回我家。”米依蘭走向車,打開車門,坐進車內。
“嗯?”司機一愣,以往的少夫人都是笑眯眯的,而今天,她的周圍散發著冷空氣。
車駛出他們生活的家,越離越遠,聽着風在車窗邊傳來微弱的呼嘯,好似在挽留她,不自覺的,她的眼眶裏充滿了淚水,她的心在揪痛,她捂住胸口,在心裏安慰自己:‘是他的錯,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破壞了這個家,都是他,都是他。’她無力的倒在汽車的後座上,蜷縮成團,心口的痛讓她喘不過氣,眼裏的淚不受控制的順着眼角滑落。
好漫長,好漫長,從家裏到爸爸家原來這麼遠,怎麼還沒到?
離那個家越遠,她對自己的自責就越深,感覺自己好似做錯了事情,可明明是他欺騙她的啊,為什麼她會感覺到自責?為什麼心裏這樣痛苦?為什麼對他、、、還那樣不舍?
終於到了米公館,她覺得自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習慣晨練的米爸爸正在院子裏打太極拳,發現女兒家的車駛進來,他笑着收了拳,走向車:“蘭兒,今天怎麼想起回來看爸爸啊!”
司機打開車門,米依蘭帶着憔悴的臉,和哭紅的雙眼走出來。
“蘭兒?”米哲猛然皺眉:“你們吵架了?”
米依蘭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別想一邊。
米哲走近她,攬住她纖細的肩膀:“怎麼了?回到爸爸這裏了,你就可以放心了,不要把委屈憋在心裏啊。”
米依蘭不語,她該從何說起?從哪裏開始說?
米哲帶着米依蘭走進公館大廳,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坐下,他則做到她對面:“說說吧,你們為什麼吵架?”
面對爸爸,她卻沒有由來的心虛,感覺好像是她做錯了事情一般,但是是他的錯,不是她:“他騙我。”
“騙你?”米哲微微皺眉:“難道是?他在外面有女人?但是,不可能,肅銘一向老實,對感情也專一,他不可能在外面有女人,這一點,爸爸就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他有女人的話,爸爸第一個不饒他。”
米依蘭搖搖頭:“他做的事情更過分,他從結婚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臉,他每天工作的很晚才回來,每天又在很早就起床離開家,我每次睡着后,再醒來時他都不在我身邊。爸爸!三個多月了,三個多月我不曾看過他的臉,晚上我等他,等到很晚很晚他才回來,因為家裏全是暗光燈,我看不清他的臉,只看一個模糊的輪廓,直到昨天,我才發現他的臉在短短几個月間變了,變得蒼老,變得跟跟五十幾歲的男人一樣,他說瞞着我是因為愛我,怎麼可能?他這是欺騙,他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如果我當初知道他有病,我就不會、、、、、、”
“啪!”米哲突然站起身給了她一巴掌,米依蘭從小受盡寵愛,他從未動過她一個指頭,可是這一次,他不打算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你何時變得這樣膚淺?你什麼時候變得只會看臉來辨別對方是否愛你?”
米依蘭驚恐的瞪大雙眼,她抬頭看向疼愛了她二十幾年的爸爸,不敢相信他竟然動手打她,不敢相信臉上傳來的**感覺是出自他手,她驚訝的摸上傳來火辣痛感的臉:“爸爸?你打我?”
米哲毫不歉疚的看向米依蘭的雙眼:“我要打醒你!”在她的雜亂無章的話里,他聽出個大概,但是他很難過,很難過他的女兒竟然會因為對方得了病就放棄對方,還差點說出那樣無知的話:“愛!不是建築在雙方都美麗英俊的基礎上,愛是心與心的契合,愛是心靈上的交匯,愛是不在乎對方是否是有病之身!”
米依蘭難過的低下頭,手順着臉頰垂落,她哽咽着抽泣着:“可是、、、可是、、、可是他為什麼不跟我說呢?我愛他啊,如果我知道他有病我會幫助他,陪伴他,而不是想讓他獨自一個人面對啊。”
爸爸的耳光真的打醒了她,她是愛他的,即使現在他有病,她還是愛他,所以她的心才是矛盾的,當突然發現他瞬間變老的時候,她的大腦無法思考,不能正常的考慮事情,只是一味的拒絕,現在,她已經完全清醒,她、、、不會跟他離婚的。
“唉!”米哲坐到女兒身旁:“只要你明白就好,他現在應該在公司,你去找他吧,把話說清楚就好了。”
他曾經跟蘭兒的媽媽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蘭兒媽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開始時蘭兒媽媽一再拒絕他的追求,雖然最終她同意了交往,但她每日都是愁容滿面,直到不久后她的突然發病他才知道她有病,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結了婚,擁有了他們共同的孩子。
‘呤——’
“喂,你好,米公館。什麼?老爺,醫院打來的電話。”
米哲接過電話:“喂,我是米哲。”
“你好,我是中興醫院,剛剛我們醫院救治了一個車禍病患,在他身上我們找到了您家的電話號碼,請您來領屍體回去。”
“什麼?車禍?屍體?對方多大年齡?叫什麼名字?”直覺告訴他,那個人、、、
“哦,那人有個五十歲左右,在他身上只找到了一張叫做邵肅銘的身份證。”
“肅銘?”電話從米哲手中滑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肅銘!”米依蘭瞪大眼睛看向父親:“不!不會的。”米依蘭沖向電話:“對方的證件是邵肅銘?你確定嗎?是邵肅銘?”五十歲左右的臉,邵肅銘的證件,不,不會的,一定有別的什麼人搞錯了證件。
“沒錯,請你們速來領取屍體。”之後對方掛斷電話。
聽着電話里的盲音,米依蘭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爸爸?不是肅銘,一定不是他,不會的,不會的。”車禍,屍體,肅銘,為什麼?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啊,都是她造成了這件事的發生,如果她沒有發現該多好?如果她沒有跟他吵架該多好?不,不要氣餒,也許不是肅銘。
米依蘭衝出門,跑向車:“送我去中興醫院。”
司機扭動鑰匙發動引擎,離開米公館。
米哲也用同樣的速度追出來,看到女兒的不智之舉,他皺眉的坐進車裏,追上去。
醫院內的停屍間裏是寂靜而恐怖的,米依蘭慢慢走近那具躺在冰冷平台上的屍體,她顫抖着掀開白布:“不————不————肅銘!肅銘!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我不跟你吵了,我不怨你了,我不在乎你的臉了,我只求你活過來,活過來!求你,求求你!嗚嗚嗚嗚,肅銘,對不起,對不起!”米依蘭不敢置信的看着邵肅銘的臉,不相信他已經死了,她用力的搖晃他的身軀,拍打他的臉,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他能夠起死回生,可一切都是枉然,死者已死,她無法叫醒他。
“蘭兒,蘭兒,不要這樣,你這樣讓他看了會心疼的。”年紀輕輕就喪夫,他有過同樣的經歷,直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但他卻無法幫她承受。
“不,爸爸,爸爸,他沒死對不對?他沒死,你幫我叫醒他好不好?幫我叫醒他吧?爸爸!”米依蘭仰着淚臉懇求着米哲。
米哲無法跟她的眼睛對視:“蘭兒,不要這樣,人死不能復生啊。”他又何嘗不痛心?肅銘在這種情況下死亡,以後蘭兒要怎樣生活?真愛過的男女不會輕易再選擇配偶,蘭兒、、、恐怕要跟他一樣孤守終生了。
“不,爸爸,肅銘沒死,他一定沒死,一定是我搖晃的不夠厲害,對,一定是。”米依蘭扶着平台勉強站起身,但由於這個刺激過大,她昏厥在邵肅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