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176章 訣

176.第176章 訣

朱獾一聲喊,眾仙皆驚,包括紅孩兒和小龍女,他們同時停止打鬥,收回自己的法器,攏目望向朱獾。

“你們這樣看着我做什麼?繼續打啊,你們不是都認為自己了不起嗎?都可以排第一嗎?那就爭個你死我活啊。”朱獾冷眼相看“道八仙”和紅孩兒、小龍女。

紅孩兒和小龍女率先反應過來,蹦跳回朱獾的肩上,嬉笑道:“我們沒想要爭第一,也不屑和他們爭第一。”“沒錯,排位本來只是一種形式,尤其是他們‘道八仙’的排位無非是那個吳元泰一時興起,在老宅瞎編杜撰的。”

“喂,小龍女,你說是吳元泰在老宅瞎編杜撰的‘道八仙’排位,可有證據?”朱獾問。

小龍女忙解釋:“沒證據,沒證據,只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而已。”

“小龍女,我告訴你,做人辦事講究的是以事實為依據,千萬不能以訛傳訛,你們作為神仙,是不是更加要堅持這個理念?否則有資格成仙成神嗎?還有,你們都不是早在古代就得道升天了嗎?那‘溫、良、恭、儉、讓’和‘仁、義、禮、智、信’不會不熟悉吧?你們一個個做到了嗎?真替你們臉紅。”朱獾說完環視了一下“道八仙”,見他們一個個低頭不語,沒有再多說,過去搬門匾。

“仙子,我來,我來。”鐵拐李過去幫忙。

“九仙,你這次回去之後,我們可是再也沒有辦法相見了,你一定要好自為之啊。”王母娘娘流下了眼淚。

玉帝還想再問朱獾,上八洞天傳來一個深邃的聲音:“天地無塵,山河有影。犬八仙、獾八仙不日上榜,九仙你好自為之。”

“仙子,你在裏面嗎?”“我和你外公前來向你報到。”書房門外傳來劉叔和魯伯的聲音。

“哎唷,好痛!”朱獾睜眼一看,自己從椅子上跌下,頭磕在了案幾角。

“仙子留步,仙子留步,洞賓心中還有疑惑,希望仙子能為我指點迷津。”呂洞賓追上朱獾。

朱獾從地上起來,揉了揉額頭,問馬夜叉:“外公和舅公呢?”

“沒沒沒,我們對老宅上心着呢,熱心着呢,真心着呢。”“對對對,我們對老宅誠心着呢,忠心着呢,痴心着呢。”劉叔和魯伯搖頭又點頭。

“喲呵,不愧為玉皇大帝啊。”朱獾向玉帝豎起大拇指。

“嗯。”“好。”劉叔和魯伯急急忙忙走向後院,朱扇子原來的那些物件還是展示在原來朱扇子的屋裏。現在老宅的各個房間都成為了展覽館,展示老宅的那些寶貝。

馬夜叉壓低聲音問朱獾:“你天上真的還有爹和娘?”

“你們兩個跟着我做什麼?我是仙子,不食人間煙火,沒有屁可以撿。”朱獾大罵的同時,拿眼瞄劉叔和魯伯,見他們兩個畏畏縮縮跟着自己的身後有些手足無措,就說:“去,拿朱元璋御賜給朱先生祖上的那把扇子過來。”

“仙子,不好意思,本真知錯,本真這就還老宅門匾本來面目。”漢鍾離過來朝青石一搖他的棕蒲寶扇,青石門匾上“有容德大”四字重現眼前。

朱獾沒好氣地罵道:“那不能找的地方呢?能找的地方還用得着你們去找?蛋兒都可以,獨臂和蹺腳都可以。我告訴你們,你們兩個老小孩對老宅就是不上心,不熱心,不真心,不誠心,不忠心,不痴心。”

玉帝說:“上八洞各位老君本來就視你為寶貝,如今得了真相,更加寵愛,傳話於我,代為向你表示歉意。”

“想睡就回房間到床上去睡,怎麼樣啊?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打出一個大血包了吧?”馬夜叉過來扶起朱獾。

“仙子,那你所說的‘寵八仙’是怎麼回事?”藍采和追上前來問。

朱獾瞪眼:“我看你們兩個就是有口無心,心口不一,一門心思只想着推杯換盞,本來還想等你們找到門匾之後,開一壇朱元璋御賜的好酒犒勞犒勞你們。現在倒好,那些御賜的好酒徹底與你們訣別,成為老宅博物館酒文化館的展覽品。”

朱獾重新坐到椅子上,讓馬夜叉為她上藥,上好葯后問馬夜叉:“外公和舅公是不是為老宅的門匾犯愁?”

“啊?這這這……”“唉,那那那……”劉叔和魯伯搖頭嘆息,卻又無可奈何。

玉帝沉吟半響,哈哈笑道:“人生如一場修行,路漫漫其修遠兮。正如禪語所言:‘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不錯,知曉三閭大夫的詩,還讀過《菩提偈》,那你還將上下而求索嗎?”朱獾問玉帝。

玉帝笑問:“不能是九仙在天上的爹嗎?”

“如此甚好,甚好啊。”南方傳來洪亮的聲音,觀音娘娘駕金毛犼前來,朱獾忙下跪施禮。

馬夜叉望着朱獾的背影高聲回應:“是,館長大人。”

朱獾吟誦寒山子的詩句來到天庭,玉帝問朱獾:“九仙,你真的已經徹悟?”

“作為朱獾,我同意。作為老宅博物館的館長,我不同意。”朱獾回答得乾乾脆脆。

馬夜叉為朱獾上好葯,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罵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這裏你還神道?乾脆點回答,她可是等着聽我的訊呢。”

“謝仙子指點。”“道八仙”向朱獾齊齊施禮。

朱獾心中想,那麼神道做什麼?我又不可能去點,但還是連連點頭,嘴上連聲說:“娘,我記住了,記住了呢。”

馬夜叉沒有生氣,問朱獾:“癟嘴婆說要為老宅重開大門做法,你同意嗎?”

玉帝皺眉,問朱獾:“你可知作為一名凡人是有生老病死的,你遲早會因為疾病或者各種不測而死亡。死亡之後如果因為生前做下惡事或者行為不軌,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們正犯愁呢。”馬夜叉見朱獾的額頭滲出了血絲,過去取出小藥箱。

“同意也不同意。”朱獾回答。

“當然有講究,九支香為九九連環香,上通三十三天下達三十三地,乃是上請玉皇大帝下請十殿閻羅所用,也就是你向我們發出求救的信號。記住,若非萬不得已,輕易不要去點。只有你在人間到了求助無門,人力再也不能挽回的地步才能去大樟樹下點那九支香。還有,你點香前必須洗手,要以蠟燭點香,千萬不能直接用火機點燃。”王母娘娘完全沒有了以往那股頤指氣使的王母態勢,而是和驢不到村的老太太送別自己兒子出門去省城打工一個模樣,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

馬夜叉咂舌:“嘖嘖嘖,這還真上了道啊,公私分明呀。”

“仙子,我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就是找不到那門匾啊。”“對對對,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了呢,找了好幾遍呢。”劉叔和魯伯頭低得更低,快要抵住了自己的衣襟。

“本真已經釋然,已經釋然。”漢鍾離的紅臉更紅。

朱獾忙勸:“娘,我們不可能是訣別,只要你好好的,我們一定會再見面。”勸完,朱獾心一狠,回了凡間。她不能讓王母娘娘流淚,因為那樣會引起凡間洪災。

朱獾走出老宅主屋,劉叔和魯伯忙緊緊跟隨。

朱獾有些不適應,想當即告辭,可聽王母娘娘說如果她遇到困難,可在大樟樹下點起九支香,心中一震。記得她的八仙小姐姐也曾經對她說過,讓她在大樟樹下點香,具體點幾支?為什麼要點?她忘記了,於是問王母娘娘:“在大樟樹下點香?點九支?有講究嗎?”

“那也請你代為傳話於他們,說我受寵若驚,但我是扶不起的阿斗,上天做回九仙也就算了,還是在地上繼續做打不死的小強吧。”朱獾臉上平靜如水。

“打住,你如果再罵一句,我天上的八仙小姐姐可是得下來找你算賬,嘻嘻。”朱獾嬉笑。

“沒錯,不過也是來向你當面說一聲,就是我已經放了話,我的犬兒和獾兒要成為新的‘八仙’。”朱獾直言不諱。

馬夜叉說:“我現在是劉如玉,你弟弟朱鑄的媽媽。”“朱鑄,取這樣的名字,還不如乾脆取朱豬。”朱獾吐槽。

朱獾雙手捧起門匾轉身回老宅。

玉帝打太極:“這個?這個應該得由上八洞的那些老君說了算。”

朱獾回答:“‘寵八仙’自然是我的愛寵們,我的八隻犬兒和八隻獾兒遲早會成為‘犬八仙’和‘獾八仙’,分別代表‘愛、恨、情、仇、聚、散、離、合’和‘生、老、病、死、忠、奸、正、邪’。”

“就是九支清香三支一組分成三列插在大樟樹下,千萬不能捏成一把隨隨便便插上或者排成一列去插上,你千萬千萬要記住。”王母娘娘生怕朱獾弄錯。

雲蒸霞蔚,絲竹悠揚,王母娘娘儀態萬方前來攙扶朱獾起來,她的身後跟着八位國色天香的仙女,她們就是朱獾在天上的八位姐姐。

朱獾沒有停下腳步,淡淡說道:“是不是擔心我取消‘道八仙’的稱號?放心,我不可能在老宅再寫《東遊記》,但如果你們不思悔改,我會寫《我是九仙》。”

“半溪明月,一枕清風。九仙,為娘其實也十分嚮往人間的美好生活,你的八位姐姐也都心馳神往,只是我們沒有你的這般勇氣。你既然下定了決心,那就好好在人間生活吧,如果遇到困難,需要為娘或者你的姐姐們幫忙,你就在大樟樹下點起九支香,我會派你姐姐們前來助你,實在需要的話,我和你爹都會前來。”王母娘娘一反常態,拉住朱獾的雙手說個沒完,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

“當然,從明天開始,你想要進入老宅的話,一樣需要買門票。”朱獾昂首挺胸,儼然終生館長的模樣。

朱獾問王母娘娘:“三乘三矩陣排列是什麼意思?”

朱獾說:“謝謝你,你懸壺濟世,治病救人,‘道八仙’中排第一實至名歸。”

玉帝回答:“當然,與時偕行,不負韶華,才能華章永新,風光無限。”

“當然,你們如果不想要我,我立馬去找他們。”朱獾頭一仰,大聲回答。

“就是,你說這兩個老小孩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呢?還有你,我叫你好好準備好好準備,怎麼還是疏漏了門匾呢?那可是老宅的眼睛,老宅的靈魂,老宅的……”“喂喂喂,你還是我娘嗎?那個不管不顧的馬夜叉嗎?叨叨叨跟個癟嘴婆一樣叨叨個沒完。”朱獾打斷馬夜叉嘮叨下去。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朱獾關上書房的門,爬上木梯,從書架的頂層取出那本《寒山子詩集》。

朱獾雙手高舉青石門匾面向“道八仙”大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個個身懷絕技,稱得上是曠世奇才,但請你們好好看看這老宅的門匾,‘有容德大’的道理千萬不要忘了,否則任憑你有經天緯地之才,到頭來還是糞坑裏的一塊石頭。”

玉帝愣了一下,問朱獾:“你今天主動上來難不成就是要表明你的態度?”

朱獾對漢鍾離說:“你作為‘正陽祖師’,當有祖師之樣,那麼在乎排名還能稱得上祖師嗎?”

“世間何事最堪嗟,儘是三途造罪楂。不學白雲岩下客,一條寒衲是生涯。秋到任他林落葉,春來從你樹開花。三界橫眠閑無事,明月清風是我家。”放回《寒山子詩集》,朱獾爬下木梯,邊爬邊想,剛才的夢怎麼那麼有趣?王母娘娘貴為天界女仙之首怎麼變得那麼絮絮叨叨?她想要見我怎麼可能會沒有辦法?哼,肯定是跟魯歡一樣是個戲精呢。

“怎麼樣算是徹悟?你徹悟了嗎?”朱獾反問玉帝。

“當然也是。”朱獾回答。

朱獾本來最煩這樣的嘮叨,但不知為何?聽着王母娘娘的千叮嚀萬囑咐,朱獾居然喉嚨發澀鼻子發酸,眼眶濕潤起來,哽咽着對王母娘娘說:“娘,我知道啦,你自己在天上也要好好的。”

“一個人總有一日要死亡,這個我當然知道,至於會不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那是死亡之後的事情,我懶得去理會,也沒必要去理會,死去元知萬事空嘛。”朱獾還是說得很大聲很俏皮。

“哦,來啦。”朱獾答應一聲之後開門出了書房,見劉叔和魯伯規規矩矩低頭站在一邊,跟兩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個樣,忍不住奚落道:“怎麼?不去自己責罰一頓過來報什麼到?”

“三界人蠢蠢,六道人茫茫。貪財愛淫慾,心惡若豺狼。地獄如箭射,極苦若為當。兀兀過朝夕,都不別賢良。好惡總不識,猶如豬及羊。共語如木石,嫉妒似顛狂。不自見己過,如豬在圈卧。不知自償債,卻笑牛牽磨。”

“你直接說吧,我現在上天還早。去,把外公和舅公喊過來。”朱獾走進書房。

“是嗎?”朱獾淡淡回應。

“謝老君成全,九仙感激不盡。”朱獾肅整衣冠之後跪於雲端三拜九叩。

玉帝說:“那你回到天上來吧,‘道八仙’集體去上八洞老君那裏道了歉,漢鍾離、呂洞賓等自認是故意尋事於你。”

馬夜叉忙說:“別別別,我們還是要你吧,至少現在你弟弟還沒有長大,你還是個館長。”

“你剛才不是說他們本來視我為寶貝嗎?現在又更加寵愛於我,而我視我的犬兒和獾兒為寶貝,它們就是我的愛寵,所以請你傳話,說請他們再博愛一些,也一樣視我的犬兒和獾兒為寶貝,寵愛我一樣寵愛它們,愛屋及烏嘛。”朱獾說得很俏皮很大聲。

“九仙,娘會好好的,你千萬千萬要記住,到時候如果到大樟樹下點香,九支香一定要三乘三矩陣排列,否則將會適得其反,甚至萬劫不復。”王母娘娘拉着朱獾的雙手不放。

馬夜叉撇嘴:“哼,當了個破館長就六親不認,你還是那個獾八仙嗎?”

劉叔和魯伯邊走邊嘀咕:“她怎麼又喊朱先生了呀?”“難不成要給那朱扇子昭雪?”“……”

等劉叔和魯伯取那把御賜的鐵扇過來,朱獾已經打開老宅的正大門。

朱獾接過鐵扇面對老宅正門上方扇了三下之後,驚得劉叔和魯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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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奇人異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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