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佔有欲(28)
第96章佔有欲(28)
洛頤終於清醒了一點。
她對着氣急敗壞的女人說:“我不想留在謝家。”
“不要在任性了好嗎?這個是你的家,你不想留在這裏,你想留在哪裏?”
那是家嗎?
洛頤特別想要這麼去問此時已經氣壞了的女人。
洛錦錦性格一向是很軟的,很少有這麼生氣的時候。
主要原因還是洛頤從小就乖巧懂事沒有惹她任何的不開心,只有洛錦錦想要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她操控。
這是洛頤第一次不聽話,她只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侵犯,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洛頤對她為命是從,就已經養成了她的惡性,只要洛頤不聽她的話,情緒就會高漲。
跟洛頤比起來,洛錦錦更像是一個孩子。
已經被洛頤寵壞的孩子。
·
洛頤回到謝家。
洛錦錦就彷彿看見了什麼救命稻草。
“快點上樓,野之昨天鬧得很厲害。”
洛頤看着眼前這個着急又急忙的女人,突然就問了一句,“到底誰才是你的孩子?”
洛錦錦愣住了,滿眼都是失望,“洛洛,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
她好像正在一個受害者的角度,指責得洛頤傷的是她的心。
洛頤看着她,眼睛裏卻什麼也沒有。瞳光是散的,落點像是在更縹緲更捉不住的地方。
這讓洛錦錦莫名有種心慌的感覺,可是還來不及再說什麼,洛頤轉身就走了。
她忍不住嘀咕,遮掩住心裏的不安。
“真是的,越長大越奇怪了。”
洛頤來到了謝野之房間門口。
這是她第一次進謝野之的房間。
當打開門的時候,洛頤以為這裏是被小偷襲擊了。
卧室里被砸得一片狼藉,傭人蹲在地上收拾一地的花瓶碎片,看見洛頤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裏的動作。
地上全是玻璃碎片,還要遊戲手柄,樂高,積木,零零碎碎,活像個垃圾場。
一進去,她就看見躺在床上的謝野之。
也許是已經鬧了一天了,終於沒勁了,長手長腳的躺在床上,那一張桀驁英俊的臉還帶着散不去的陰翳。
洛頤走了過去,剛用手撥開他額前的一縷黑髮,立馬就將他驚醒了過來,倏地睜開了雙眼,一把拽住了洛頤,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像個不安地小獸用臉埋進洛頤脖頸亂蹭。
結實強壯的手臂就像是鐵鏈一樣,他的聲音很沙啞,怨恨又像是在撒嬌,“我不是說過我不允許你走嗎?”
“你不聽話。”
洛印手掌按在他鼓起的胸肌上,感受到對方熾熱的呼吸,她能清楚的明白對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而是成年人。
結實的身材,身上肌肉緊繃而顯現出流利的線條,無一不在體現着他身為男性的力量,他輕而易舉的抓住洛頤掙扎的身體,將自己的雙手扣住按在腦袋兩側,他俯身起壓上來,鼻音里哼出很輕的一聲笑。
“這次你回來了,就別想走了。”
洛頤心裏緊繃的一根弦徹底的斷裂開了,她感覺到什麼要開始失控了。
他滿心歡喜地凝視着身底下被禁錮住的洛頤,眼神色狂熱。
·
後面幾天,洛頤的確是沒有走,也沒有提出想要走。
洛錦錦是最高興的一個,彷彿沒有看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依舊只對那三兄弟噓寒問暖。
謝野之越來越過分,好像這時間沒有束縛他的緊箍咒。
從小到大都被寵愛着的瘋狗把別人對他的好都認為成理所當然。
門開着一個縫,謝野之就急不可耐。
他滾燙熾熱的呼吸就像是一團火焰,好像恨不得把他們兩個人都燃燒起來。
洛頤一動不動,哪怕沒有給任何回應都足以令人瘋狂。
天花板上的燈光刺眼至極,洛頤微微的轉動着眼珠,看到了門縫中一小片衣角。
門衛有人。
洛頤眨了眨眼睛,視線慢慢的往上移。
對上了一個人的眼睛。
她對這個人是如此的熟悉,哪怕通過這一小片的陰影都能察覺到是誰。
洛頤沒有動,甚至是沒有掙扎。
那雙眼睛就朝着門外的人輕輕的彎了起來,很淺很淡的笑意攀上了眉睫。
那是一種讓人看不清,看不明白的笑容。
兩個人從來都沒有都沒有對視過這麼久,然後洛頤先錯開眼神,再不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轉移了視線。
彷彿預兆着什麼即將要流逝的事物。
漆黑翦密的睫毛顫一下,又顫一下,終於不堪重負似的緩緩墜下去。
洛頤再不看他。
·
謝荀霖沒能睡着,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同樣煩躁得很。
他把這份煩躁徹底歸咎於洛頤——因為就是洛頤,才把謝家搞得這麼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這責任他沒有辦法不帶到洛頤的頭上。
在做那種事情,洛頤沒有一點反抗的表情或者是舉動,既然不是被迫的,那就是自願的。
·
太陽曬在身上暖乎乎的,她彷彿躺進了大海的懷抱,渾身的腐朽注入了一絲絲的暖意。
高大的陰影驀然襲來,擋住了所有的光線和陽光。
洛頤微微的皺起了眉間,蒼白美麗的臉龐處在陰影中依舊是驚心動魄的亮眼。
她徐徐的睜開了眼睛。
站在眼前的男人高大又俊美,冰冷的眉眼像是永遠都溫暖不了的寒冰。
洛頤微微歪了歪腦袋,眼神乾淨迷茫的就像是剛出生的稚子。
“洛頤,”謝荀霖的語氣冰冷,“我為什麼來找你?你自己心裏有數吧。”
洛頤還有些懵懂,像是剛睡醒,腦子有些轉不過彎,辨認了許久男人這句話的意思,才乖乖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她的語速很慢,幾乎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在學說話,嗓音比平時更沙,語調帶有某種特殊的輕緩。
洛頤是真的不知道。
只知道此刻男人的表情陰晴不定,像是壓抑着什麼洶湧的情緒。
謝荀霖神色冷下來:“你看到我了。”
這幾個字捅破了那張薄薄的紙,把裏面醜惡的事物全都暴露了出來。
洛頤這次沒有再回答他,而是垂下眼睫,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慢慢開口:“我不知道。”
洛頤輕聲說:“為什麼要問我。”
為什麼不去問別人。
她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洛頤現在說話的樣子很奇怪,人也很奇怪,也許是整個人都攏在了陰影裏面的原因,她整個人看起來蒼白瘦弱的就像是一張白紙,穿着寬鬆的衣服讓她的肩膀看起來更加的單薄。
露出來的一截手腕就像是月光下的白玉蘭,一折就斷。
看到洛頤這個樣子,謝荀霖原本已經騰到胸口的怒火,莫名就忽然失了着力的地方,茫然散進瓢潑的雨里。
“你回去吧。”謝荀霖沉聲開口,“回到國外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在他印象里的洛頤從小到大都顯得格外的陰鬱,在小的時候他可能會憐惜,可是隨着長大對方的糾纏,只讓謝荀霖覺得不耐和煩躁。
而且他也隱隱約約的察覺到有一種東西正在朝着他控制不住的方向發展。
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謝荀霖有着強烈的掌控欲和超乎常人的自制力,他並不允許自己走向一條不歸路。
看着眼前的這個蒼白安靜,乖巧的有些過分的洛頤……不明來由地,謝荀霖忽然冒出些格外離奇詭異的煩躁。
他把這些都歸咎於自己,並不想看見這個人。
只有把眼前的人趕得遠遠的,才會恢復正常。
一切人都會恢復正常,朝着安排好的軌道行駛。
他說完,並不願意多待。
在餘光里,謝荀霖似乎看見洛頤輕輕偏了下頭,不經意間的露出了鎖骨上面的可怖紅痕,美麗漂亮的眉睫無知覺地一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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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了公司,看着擺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文件,黑墨在白紙上暈染了一個黑圓,謝荀霖才突然意識到,當洛頤看着他的時候,眼裏沒有任何的光亮,就像現在這張白紙上的墨水一樣,被黑夜籠罩着。
沒有之前的愛意,沒有留戀。
哪怕他提出了讓對方離開,去國外,洛頤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整個人簡直就安靜乖巧的不正常。
謝荀霖煩躁地抓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這咖啡已經冷了,喝在嘴裏又苦又澀。
洛頤這種反應和這種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起來好像完全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雖然洛頤之前也是這樣的。
但是不一樣的。
之前的洛頤是鮮活的,讓人能感覺到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是像現在這樣。
謝荀霖越想越煩躁,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鎖緊眉頭,死死捏着那個咖啡杯。
不知為什麼,再去回想剛才所見的洛頤的那雙眼睛,謝荀霖在難以自控的煩躁之餘,卻又隱約生出撣不凈揮不散的惶惶不安。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因為他從一生下來就順風順水,有着強大的基因,別人夢寐已久的背景,他是一出生就是在羅馬上的人。
他不畏恐懼,不畏困難。
因為這些在他的眼裏根本什麼都不算。
所以,這次可能是因為昨天沒有休息好吧。
·
籃球賽是在市裏的籃球館舉行的,是兩個學校的比較。
洛頤來的時候還挺早的,觀眾席上也沒有多少人,但是兩邊球員們都到齊了。
她原本是不想來的,但是謝野之從來都不會管她想不想。
“哥哥好!”
“哥哥好!”
幾個少年很有禮貌地打招呼,哪怕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謝野之你一點都不避嫌,抓緊了洛頤柔弱無骨的手,心裏因為對方來了開心激動不已,偏偏他還裝作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樣子:“來這麼晚,我不是和你說過早點來嗎?”
一直被謝野之擋在身後的洛頤根本就不理他,而是很有禮貌的站了出來,和人高馬大的少年們打着招呼。
細膩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樣的皮膚,她穿的很簡單,可是哪怕是這樣也遮不住那過於鮮艷奪目的美貌。
幾人看着洛頤微愣了一下,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們怎麼不知道謝野之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漂亮的哥哥?
謝荀霖見狀抬起下巴,一把拉着洛,扯到他的身後,冷冷的開口,“看什麼看?”
幾人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又開始回味剛才洛頤和他們打招呼的樣子,真的是……太犯規了。
相反的是謝野之的臉色特別的難看,他轉頭低眸去看他身後的洛頤。
“和他們說話就願意怎麼?我跟你說話就愛答不理?”
謝野之看起來咄咄逼人,眼眸晦暗,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謝野之的聲音並沒有壓低,球員們也都聽到了,心中莫名,覺得謝野之這種語氣不像是弟弟對哥哥,更像是佔有欲很強的男朋友。
不然那個‘弟弟’會管的那麼寬?
雖然他們覺得很莫名其妙,但是也沒有人敢說話,畢竟謝野之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也沒有人喜歡吃拳頭。
洛頤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這讓謝野之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其實兩個人相處的方式一直都很奇怪,在洛頤面前,謝野之就像一個脾氣特別臭的大小孩。
動不動就生氣,動不動就發脾氣,可偏偏洛頤從來都不哄他,於是他只能更加的欺負對方。
反正洛頤這個木頭根本就不怕疼。
等時間到了,觀眾席上的位置也差不多都坐滿了。
洛頤坐在了球員休息的地方,這個地方不擁擠,而且視線還是最好的。
在快要上場的時候,謝野之對着洛頤說,“睜大你的眼睛看着,看我怎麼把他們打趴下。”
薄唇彎起來的弧度,耀眼又神采飛揚。
英俊的眉眼在太陽底下就像是一頭成年威風的雄獅,四肢修長又結實,個頭比他們都還要高。
笑起來比天上的太陽都還要刺眼。
蒼白的‘青年’並沒有給他回應,反而還垂下了睫毛,肉粉色的唇是她這張臉上最鮮亮的色彩,隱晦勾得人升起幾分陰暗的心思。
讓人只想將人……佔為己有。
旁邊的球員的視線都很隱秘的用餘光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