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好，鐵系魔法，叫槍斃！”
廢棄大樓內。
突然在一眾俯跪的教眾中站起來的林零變得異常矚目。
二樓的主教愣了一下：“新教徒林零，你確定嗎？”
林零腿拖着外骨骼從所有教徒中艱難走出，用行動回答。
他走的很慢，到樓梯口時，旁邊一隻大手抓住他的手臂。
“我扶你。”引路人指着樓梯。
林零頓了一下，沉默地被引路人扶着上到高台。
“過來，暴神回應了你的虔誠。你不僅不會死，還將獲得無法想像的偉力，無論是幻想造物，亦或是冷光魔法！”
紅袍主教跟屍體般乾枯的手掌伸出，示意林零把頭伸過去。
林零沒動。
氣氛有些尷尬。
旁邊引路人連忙開口：“他有點內向不太愛說話，事實上他還想請求暴神治癒他的腿…”
“其實我已經會魔法了。”林零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下一秒，一根冰冷的黑色金屬從下往上抵在了主教的下顎！
“砰——！”
主教下顎到頭頂部炸開一個猙獰血洞！
“這是鐵系魔法，叫槍斃。”
林零右手上，黑色金屬管飄起一縷黑煙。
旁邊被濺了一臉血的引路人，獃滯地看着一言不合就掏槍暴起殺人的少年…想起自己剛才還好心解釋這人很內向…
槍響驚醒了黑夜，廢棄大樓內教眾失聲過後是瞬間爆發的癲狂：
“殺了他！”
一樓的教眾們都要瘋了，五顏六色的魔法流光從他們手中飛出向高台無差別掠來。
“轟隆隆！”
林零瞳孔一縮迅速撲倒在地，流光擦着他的後背飛過，在斜上方牆壁劇烈炸開，碎石飛濺，高台顛簸得像海嘯中的帆船。
“你瘋了？”耳機另一頭，聽到槍聲的王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林零身體死死貼着地面。
他很清醒！
叛變是不可能的。
在還不了解現在具體情況下，背離肉眼可見的正面組織加入對陰暗面極度不理智，但等待救援大概率成為混亂中的犧牲品。
他能依靠的，只有一把槍。
一樓有數十個教徒。
高台上，卻只有主教一個…
他能依靠的，有一把槍！
“還能利用什麼？”
“學生加污染者這個迷惑身份給對方所帶來的，連我身都不搜就帶到窩點的輕視...”
“雙方之間信息差所能帶來的，能夠掌握絕對先手的主動...”
“外面正在趕進來的調查組。”
所有能夠利用的信息在短短的幾秒快速整合后，林零得出了【活下來】的唯一方式——
阻止敵人傷害你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敵人幹掉！
逃離人群，上高台，殺主教，藉助地形撐到救援來臨！
後背上方還在被狂轟濫炸，林零低聲倒數：
“3…2…1…”
“轟隆！”
廢棄大樓四周傳來巨響。破碎的石塊、浮灰和玻璃碎片簌簌落下。
“啪！”
“啪！”
“啪！”
陰暗廢棄大樓像陷於深海的潛艇艙突然被破開了幾個口子，光芒蠻橫灑入，幾盞大燈如穿破黎明的曜日將陰暗室內照得燈火通明。
“暴神教，二級墮落組織，犯下組織劫獄，拐賣人口，非法聚會，搶劫等數條罪名，你們已經被逮捕了！”
一個個荷槍實彈的黑色身影在此刻從外面強行突進。
帶着紅色拖尾的激光點在教眾們的身上遊走。
“雙手抱頭，趴下！”
“冷…冷光協會！”
“保護主教，幹掉他們！”
這群教徒是真的瘋，明擺着被包圍了居然還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往槍口上沖。
林零看着下方極度混亂的一樓只感到心驚肉跳。
但凡他剛才想着苟在教徒之中等救援現在可能變成一塊塊的了。
很快一樓被鎮壓，對高台狂轟濫炸的波光驟然一靜。
只是…事情在順利的同時，往往伴隨意外…
林零抬頭直視前方，前方地面，同樣趴在高台上的引路人也抬頭看向這邊，四目對視。
“……”
“……”
這就是意外。
引路人因為他行動不便而扶他一起上二樓高台，這一點是無法預測的。
“你背叛了我們，白之創造，刀具！”
引路人瘋了一樣往這邊撲，大量黑色微粒凝聚成一把真正的匕首，具現化在他的手上。
剛才連魔法都見過，這種憑空造物的手段已經不會再讓林零驚訝了。
他抬手就是一槍。
“砰！”
“鐺！”
寒光劃過，空中炸開一點火星，破碎的彈片從引路人身體兩側掠過！
林零瞳孔一縮。
相距不過五米的距離刀劈子彈？
“死！”引路人速度很快，兩秒鐘時間便追了上來！
鋒利刀尖透着雪白熾光在迅速逼近，帶起的冷風刮在皮膚的表面給林零一種刺痛感！
霎時間，林零眼睛餘光卻注意到了什麼，整個人僵住。
“匕首......這個場景？”
迫近的刀光，陰暗的高台，斑駁的牆壁。
眼前的場景正在與那個死亡畫面高速重合！
“我還是走到了這裏？”
林零想起，之前自己推理出的是【被記錄在書頁上的事情會化作現實】的結論。
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改變已經被書頁既定的事實？
他從前世一個身患重病的普通大學生，到現在強忍着獨身於異世的恐懼，費勁心機地掙扎求生，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令林零詫異的是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更多的是…憤怒。
被關在籠檻之中，被名為命運之物肆意玩弄的，憤怒！
【嘩——】
遽然間，周圍的環境被籠罩上了一層黑色的濾鏡，世界變得虛幻，所有人動作都定格住。
林零沒理解發生了什麼，一張張書頁在眼前高速掠過，如同一張張幻燈片，上面有字：
【冰冷刀刃在我眼前放大，然後刺進了我的身體。】
【心臟傳來一瞬冰冷刺痛。】
【天旋地轉...】
【意識在黑暗中消弭沉淪…】
【原來…這就是…】
【死亡。】
一張張書頁沉默地記載着一切。
最後鮮紅的兩個字無聲地述說著一切。
最後，所有的書頁合成了一本漆黑如墨的書籍，緊緊合閉。
林零呼吸很重，他明白了。
這他的未來...既定之死。
不！
怒意之火凝成實質，在不知名書籍上爆燃！
“唰！”周圍詭異的黑色濾鏡消失，時間恢複流動。
引路人手中冰冷刀刃在他眼前放大！
“瞄準的是左胸！”
林零瞳孔收縮，在這一瞬強行側過身。
“撕拉——！”
鋒利刀刃劃破左肋校服衣擺，帶走一片碎布！
引路人滿臉錯愕地跟林零錯身而過。
摔倒在地上的林零立刻用手肘撐起上身，右手向前抬起，面色冰寒：“你好，鐵系魔法。”
“砰——！”
“你…”風衣男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手捂着染血的胸口，張了張嘴聲音嗬嗬，沒能說出來便倒下。
“叮呤。”那把憑空而造的匕首掉落地面，發出脆響，最後化作點點光芒消失。
混亂的廢棄大樓，一瞬安靜下來。
…
…
“剛才是幻覺...還是...”
林零躺在冰冷地板上劇烈喘息着，腦子裏回想的是剛才宛若時停的一瞬。
但不論如何，他...達到了【活下來】這個目的了。
林零眯着眼幾乎要脫力，他的身體和精神都要達到極限。
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嘩——】
【夢境結束，《既定之死》收錄中...】
腦海中的書頁翻轉的聲音再次浮現，詭異的文字再次在眼前出現。
【滋...滋——！】
突然，腦海中出現一聲異響，那行文字浮現到一半時突然模糊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刺耳到令人痛苦的噪音。
腦海中黑色書籍在不斷地顫抖，翻開，合閉，翻開...
林零一怔，他在一本書籍身上看到了...掙扎
緊接着，一個聲音響起：
【命運骨牌的傾倒因你而發生了偏移…】
【......】
【......】
隨之而來一段無盡的沉寂。
原先那行字的血色褪去，慢慢地轉化成一片溫暖的蔚藍，只有幾個字發生了改變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句話：
【現實結束，《既定之死》已收錄。】
【你獲得了世界的記憶。】
“轟！”
下一刻，大量日常與生活的瑣碎畫面如潮水般翻湧！
【“這是...野外？”
“幻想造物...冷光魔法...造物者...”
...
“為什麼救我？”
“你想多了，【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
“這次任務很危險，雖然我們會儘可能確保你的安全，但你確定要接嗎？”
“確定，只要你能給我要的東西的話...”】
......
......
“世界的…記憶？”
林零猛地睜開眼睛，如夢中驚醒。他腦子裏突然多了很多東西。
今晚發生的一切...
放學之前與調查組的商談...
學校生活的日常...
還有更久之前！
不再是那碎片化的連環畫，而是親身經歷一般的，變成了他真正的記憶！
只是記憶裏面透露出的一個信息，讓他很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