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憶

成湯大營。

金靈聖母這段時間閉不出戰，一直在操辦金光聖母和王天君兩人的喪事，兩人為救她而死，對於他們的後事，她是大辦特辦，大營中所有將領，不論頭銜一律披麻戴孝。

本來三教中，眾門人拖三位教主的福，所以不缺乏長生資源，也無需擔心壽命問題，就算哪天萬一不在人世了，那也是死於劫難之中，所以神仙往往對後事的觀念很淡。

雖然兩人死去多日，但十天君一體，活下來的幾位天君愁雲慘淡，姚天君更是意志消沉，整日借酒消愁。遙想幾個月前，他們十天君意氣風發的來到西岐，勢必要與闡教眾人見個雌雄。誰曾想，擺下的十陣，也只有董天君在陶榮的幫助下改良了陣法后，才幹掉了一個靈寶大法師。

其他人並未立功，反而因為各種原因，損失了半數戰鬥力。

對姚天君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一生不能一展夙願，步了趙公明的後塵。

見姚天君如此不在狀態，聞大師也勸過幾次，沒什麼效果后，便任由他了。嘆了口氣，聞太師坐在案幾前，喝了幾杯悶酒，這酒一下肚，種種煩惱紛沓而來，他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那是一個月前的夜晚，月夜風高，幾位天君和諸位戰將頂不住困意，便各自回營休息了。只有他和金靈聖母還在燭燈前推演軍事，對於師傅的心思，做徒弟的他如何不知，他知道金靈聖母想早日打贏這場仗，然後高歌凱旋。屆時，憑着大功，定能在教主面前力壓多寶師伯一籌。

就在這時，陶榮突然一聲不響的從帳外走了進來，兩人又驚又喜。陶榮不在的日子，他們應付闡教頗為費力，到不是實力不如闡教，而是運籌帷幄方面有所欠缺。

雖然高繼能也是智囊型的人才，但戰略運用以及對人心洞悉方面完全跟陶榮不在一個境界上，所以他更多的是獻策幫助己方拉回不利局面，而不能讓闡教吃虧。

陶榮回營，金靈聖母如虎添翼，自是大喜，聞太師這些日子緊懸着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有陶榮在，定能粉碎闡教的戰略方針，將他們遠遠拒在陣法之外。

待陶榮坐下后，金靈聖母既是出於關心，又是出於好奇，問他這些天在金鰲島的經歷，陶榮只是隨口含糊了幾句，就借有事為由，將金靈聖母請出了帥帳。

聞太師當時覺得沒什麼，可事後一想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這個師弟至始至終都沒跟自己打聲招呼，這跟以前的他有些不太一樣。陶榮一向在人前保持着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即便有天大的事，也不會直接忽略自己啊。

想着，聞太師便出營帳去探個究竟，可是他找遍整個大營也不見金靈聖母和陶榮的身影，才一會功夫，兩人就不見了。聞太師心裏有些不安，於是找來看守轅門的將領一問，才知剛才並沒有人出營。他又問可見陶將軍回營，那將領搖了搖頭。

是什麼大事要瞞着自己，還要離開大營？

聞太師心裏咯噔一聲，意識到可能是出事了，這段時間西岐軍龜縮城內，憑闡教的作風，不出手則也，一出手必然要扭轉局勢。第一次，姜子牙蟄伏了一個多月，結果半夜出兵殺得自己措手不及，導致幾員戰將戰死；第二次，闡教一直沒動靜，結果出手便要了趙公明的命。

聞太師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只怕這次闡教下手的對象是金靈聖母。一想到這，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於是立刻召集幾位天君、彩雲仙子和高繼能等人商議大事。

就在眾人沒個頭緒，準備以成湯大營為中心向四處搜尋兩人下落時，有一員小將前來稟報，說剛才有一位老者在轅門外現身，告訴他們金靈聖母有難，讓聞太師速速派人前去岐山相救。

聞太師聽了一驚，不過他到底行軍打仗多年，遇到大事遠比常人要冷靜，於是問老者是否還在。小將連連搖頭，說老者報信完便憑空消失了，若不是事關金靈聖母，小將差點以為撞上鬼了。

聞太師知道報信的老者必然是一位高人，他這時也顧不得搞清楚老者的身份，於是留下一批人看守大營，他則帶着一批人即刻動身前往岐山救人。

金靈聖母乃是大羅金仙修為，這世上能傷得了她的人少之又少，那報信的老者既然將事態說的這麼嚴重，那她此刻必是危在旦夕。直到此時，聞太師篤信剛才匆匆現身，將師傅騙出大營的陶榮有問題，頓時心急如焚，暗罵他太大意了，那闡教中楊戩精通變化之術，要變成師弟的樣子不難。

難怪剛才師傅問起陶榮的經歷，他含糊不清，怕是擔心說多了反而露出破綻。

當幾人趕到岐山時，發現整座大山一片狼藉，有幾處山丘被直接夷為平地，可以想像剛才在這兒發生的打鬥多麼激烈。聞太師老遠便看見金靈聖母躺在地上，臉色慘白，而她對面站有則是燃燈、道行天尊和楊戩。

聞太師又驚又怒，想不到堂堂闡教的副教主，明裡鬥不過金靈聖母，暗地裏居然耍這個卑鄙手段，實在令人不恥。不過生氣歸生氣，他也知道形勢比人強，金靈聖母受傷，己方絕不是燃燈等人對手，當務之急是確保金靈聖母的安危。於是當機立斷，留下金光聖母、王天君和彩雲仙子三人斷後，他和辛環則帶着金靈聖母返回大營。

兩位天君對聞太師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彩雲仙子雖說目光閃爍，但也答應了下來。金靈聖母作為通天教主的左膀右臂，她若有個閃失，眾人難辭其咎。

三人雖然法力有限，但纏住燃燈幾人為聞太師創造逃走的機會還是能辦到的，雖然燃燈是大羅金仙，但他剛才跟金靈聖母一番打鬥，法力消耗的厲害，對付幾人自然沒有全盛時期那麼容易。

楊戩在燃燈的授意下，棄了王天君，對聞太師緊追不捨，不過被辛環給攔了下來。兩人一番激烈的交手，聞太師不知道，他將金靈聖母背回大營，拿碧游宮秘制的丹藥給她服用過後，只一會功夫，她的傷勢便好了幾成。

傷勢恢復的金靈聖母便要去岐山找回場子，她雖恨燃燈手段卑鄙，但更氣楊戩變成陶榮的樣子騙她。堂堂大羅金仙，居然被一個小小的真仙人物從頭到尾給戲耍了一遍，這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

可這時，彩雲仙子披頭散髮，一臉狼狽回營，見到金靈聖母便道：“金靈道友，兩位天君為救道友，慘死於燃燈手上，貧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來向你報信。”

金靈聖母本來有傷在身，一聽兩位天君死了，當場怒火攻心，暈了過去。醒來后便不言不語，親自前往岐山將兩位天君的遺體帶回來，然後操辦喪事。

想起這段才發生不久的往事，聞太師不停的喝酒嘆氣，十天君和趙公明都是應他邀請出山，現在死了一大半，剩餘的人也是鬥志不佳，師弟才離開大營不過一個多月，局勢卻糜爛如此。

也許對付闡教，在先天條件失利的情況下，能一直保持優勢的，當世之中也只有陶榮一人能辦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