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的名樹的影
“關某在此等候多時了！”
雖然曹操沒有聽清這個聲音，但卻本能的打了個哆嗦。
畢竟，他已經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青龍刀，赤兔馬。
正是關羽！
“糟糕，又中孔明之計也！”
曹操拔馬就走。
在他身後，之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虎豹騎也同樣抱頭兔竄。
如果說昨天他們面對張飛還有戰鬥一場的勇氣，但現如今看到關羽，他們只想要跑的遠遠的！
尤其是那些參與過官渡之戰的老兵。
畢竟就是那一戰，他們親眼目睹了關羽如入無人之境，沖入袁紹大軍中斬殺顏良，甚至下馬割掉了他的腦袋安然而歸！
要知道顏良可不是普通戰將，而是大軍統帥！
即便是那些虎豹騎老兵沒怎麼讀過書，也知道關羽的壯舉在歷史上也是鳳毛麟角之事！
如此勇武之人，誰敢和他作戰？
所以，跑！
跑的越遠越好！
於是，那支血戰官渡，陣斬蹋頓的百戰精兵，潮水般湧來，又潮水般退去。
因此曹操臉上的笑容就轉移到了劉備臉上。
雖然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勝利，但這種勝利卻是自新野敗退以來的第一遭！
“二弟！”
“大哥！”
劉備握着關羽的手臂，熱淚盈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關羽也是如此。
他摸了摸劉禪的小臉，對甘梅行禮，接着看向劉備皺眉問道：“另一個嫂嫂呢？”
劉備轉喜為悲，將事情對關羽說了一遍。
關羽一雙丹鳳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扼腕嘆息：“若是當初許田圍獵之時大哥讓我殺了曹操，斷不會有如今之事！”
這就是他一貫的做派。
有機會就干，從不顧及後果。
當初他在老家之時，就是看不慣當地豪強欺壓良善，於是找了個機會就親手殺了那個害民賊！
然後，就一溜煙從山西跑到了河北……
劉備對此心知肚明，無奈說道：“那時投鼠忌器耳，若是再有一次李傕郭汜之亂可如何是好？”
關羽嘆息一聲，岔開話題：“江陵已被蔡瑁張允獻給曹操，不知大哥下一步有何打算？”
劉備搖頭：“先去江夏暫避一時，餘下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在之前離開樊城的時候，聽徐元直之言將鄧塞戰船盡數帶走，如此曹軍可用戰船就少了許多……”
鄧塞位於樊城附近，是荊州水軍的一處要塞，存放有大小戰船數百條，水軍上萬，關羽此前就是率領這支軍隊奔襲江陵城，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聽到劉備的話，關羽像是想起了什麼，環顧左右問道：“徐元直何在？”
徐元直就是徐庶。
劉備嘆息道：“當陽之敗不止折了你二嫂嫂，還有我那兩個女兒，即便是元直之母也被曹軍擄去，元直是個孝子，聞言方寸大亂，北上尋母去了……”
關羽瞪大眼睛：“大哥怎可放元直離去？”
劉備皺眉：“其母在曹，其人在此如何安心？我又如何忍心看元直骨肉分離？”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關羽擺擺手：“我對曹孟德知之甚深，若是元直之母在曹而元直在我，其必不會加害元直之母！”
“但現如今不同，元直之母性情剛烈且通曉大義，若是知道因自己被擒而使得元直棄明投暗，其必自戕！”
劉備大驚失色，默默站起望向北方，滿臉悔恨交加：“到頭來竟是我害了元直！”
這不單單是因為徐庶之母的緣故，更重要的還是如今的徐庶才是劉備的謀主，諸葛亮只是徐庶的副手。
徐庶離去，無異於劉備少了半個大腦！
關羽寬慰道：“大哥切莫如此，若非曹賊豈有今日之事？況且這只是我之猜測，元直何等聰穎，未必想不到這一點，說不定此刻已在返回的路上了……”
“對對對！”劉備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頻頻點頭：“元直睿智過人，思慮周詳……”
但他倆其實都清楚，徐庶已然方寸大亂，只怕是想不明白這些事情。
…………………………
荊州。
襄陽城。
城北有一處雅靜的院子，這是劉表擔任州牧時最喜歡住的地方，如今這裏住着的是向曹操獻了荊州的劉琮母子。
曹操雖然得到了荊州，但他急於追擊劉備，沒有過多佈置，故此這裏依舊隱隱是整個荊州的權力中樞。
此時，門外闖入一員戰將。
“主公何在？”
“主公在書房讀書。”
“頭前帶路！”
那員戰將在僕役的帶領下，穿過前廳進入花園，旋即被聞訊而來的蔡氏攔下。
“王威，你來此作甚？”
“我有要事面見主公！”
王威根本懶得和蔡氏多說，繞開她，大步走入花園旁邊那間很雅緻的房間。
在那裏，一個穿着孝服，滿臉怯懦的少年愣愣看着闖入的王威。
這正是劉琮。
王威將門窗緊閉，走到劉琮旁邊低聲說道：
“曹賊知主公既降，劉備已走，必然解弛無備，輕行單進；若給我數千奇兵，於險地加以邀擊，必可擒曹操。擒曹操即能威震天下，坐而虎步，中夏之地雖廣，可傳檄而定，這不只是收一勝之功以保守今日而已。今此難遇之機，實不可失也！”
他的意思很簡單了，就是想要讓劉琮效法當年的張綉，趁着曹操鬆懈的時候反戈一擊！
只不過上一次曹操是沉浸在了張綉嬸娘的溫柔鄉，而這次則是有‘東漢魅魔’之稱的劉備……
但劉琮不是張綉。
二者的本質區別在於張綉不是傀儡，而且張繡的勇氣要遠勝過劉琮十倍！
於是，王威只能是搖頭嘆息着從書房走出。
蔡氏從小門進入書房，將淚流滿面的劉琮拉入懷中，溫聲說道：“你拒絕的好，他們只圖建功立業，如何考慮過事敗之後你我母子的性命？”
“況且舉州皆降，你又哪裏來的兵給他用？”
劉琮沉默以對。
蔡氏想了想，低下頭說道：
“你現在就給曹丞相寫信，將王威今日所言原原本本的寫信告知曹丞相，如此可表示你沒有反叛之心，也可討好曹丞相，讓他兌現當日之諾，使你永為荊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