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Chapter107 孩子都有了
周二晚上，哈爾曼港口，通往東拜朗的客輪上。
克萊恩在下午登上了這艘船，在回應了“太陽”戴里克和“倒吊人”阿爾傑后，他終於有時間專註自己的旅途。
目前，這座客輪停泊在哈爾曼港，但克萊恩並沒有下船，他在上層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一般透過窗戶觀察港口和甲板上的景象，一邊享受自己的晚餐。
哈爾曼港的夜景在克萊恩看過的風景中排不上前列，但他仍然看得很投入，直到靈性忽然跳動，克萊恩皺起眉沿着靈性的指引看過去，正瞧見一個準備登船的可疑人影。
這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高高的禮帽，將身材遮的嚴嚴實實，還用圍巾在臉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只留下一雙眼睛。
這還不算，克萊恩看到這男人一直低頭盯着地面，旁人很難看到這男人的眼睛長什麼樣子，他皺起眉，無需依靠靈性的提醒，他便知道這男人一定有問題。
……是什麼問題呢？
克萊恩轉過頭，看向面前還剩下大半的迪西烤魚，優雅且迅速地解決了晚餐，隨後快速返回房間占卜。
灰白的霧氣之後，夢境裏是一張黑白照片，上面的人穿着雙排扣的純黑神職人員長袍，頭戴一頂軟帽，鼻樑高挺，嘴唇緊抿，五官像是古典雕塑，沒絲亳皺紋，最引人注目的標識是瞎了一隻眼睛。
照片下方還有關於這人長相的描述，克萊恩不用看也知道，這男人有一頭黑暗金色的頭髮，和一雙藍到近同深黑的眼睛。
——這正是因斯·贊格威爾。
從占卜的夢境中醒來，克萊恩捏緊拳頭久未發言，好一會兒后，他才卸了身體的力道，癱在高背椅上喃喃自語：
“他在躲什麼人……”
知道因斯·贊格威爾身上有着“0-08”的克萊恩沒有輕舉妄動，他想了想，朝屬於愛麗絲的那顆深紅星辰蔓延靈性，送過去了一則消息：“轉告倫納德，道恩·唐泰斯在狂暴海的中程島發現了因斯·贊格威爾的行蹤。”
……
聽到消息的時候，愛麗絲還在吃晚飯。
早上的本地迪西餡餅很得愛麗絲的心意，晚飯時不知道吃什麼，愛麗絲索性就來了迪西。
儘管六月份的天氣，食物不至於涼的太快，但從灰霧上轉運的功夫，還是對迪西餡餅的口感造成了影響，嘗到本地的迪西餡餅后，愛麗絲決定下次還是吃新鮮的。
聽完克萊恩的要求，愛麗絲同時也啃完了最後一口迪西餡餅，她舔了舔嘴唇，帶有幾分困惑地自言自語：
“奇怪……他不是有信使嗎？總不能是為了省那一個金幣吧？”
雖然聽起來有抹黑的嫌疑，但這確實是愛麗絲的第一想法，她搖了搖頭，決定換一個稍顯正常的思路。
很快，愛麗絲就從因斯·贊格威爾的隨身物品中找到了原因——如果召喚出了蕾妮特·緹尼科爾給倫納德的寄信，大概是會被“0-08”發現的。
至於因斯·贊格威爾……沒有“0-08”，她給克萊恩塞符咒，砸都能砸死因斯·贊格威爾。
愛麗絲搖了搖頭，邁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隨後身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小巷內。
回到家裏，愛麗絲把克萊恩的原話寫在了一張字條上，隨後毫不猶豫的拿着紙條出現在平斯特街7號，把字條丟進了信箱。
她想了想，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原地——她知道倫納德已經在帕列斯的勸說下離開了貝克蘭德，接下了一個東拜朗那邊的任務。
但離奇的是，倫納德並沒有更改收件地址，愛麗絲懷疑他有別的辦法查看平斯特歇7號的信件，她想看一看，如果能學就更好了。
裏面的人似乎並沒有瞞着她的意思，一雙無形之手打開了平斯特街7號的信報箱，從裏面取出了一份份報紙、一張張賬單和一封封不知道誰寄來的信。
接着，它們飄在半空中，飛向門口，從門縫裏鑽了進去。
一道門攔不住愛麗絲，她沒進去，只是看向了門裏面的場景。
房屋內，門廳處，報紙們自行展開，快速翻動，直至末版，然後，它們隨意地落到了椅子上，和之前的同類疊在一起。
賬單和來信繼續往內飛行，進入了容廳，前者很快停止下來，抖了幾抖，接着晃晃悠悠飄至茶几表面，整齊鋪陳，後者有信封的脫掉了信封，無信封的迅速打開了自己，在半空展現起身姿。
過了好一陣，這些來信部分飛到了一樓書房的架子上，部分沖向剪刀，協助對方將自己四分五裂，然後排列成行地湧入盥洗室，投進了馬桶內。
嘩啦！
馬桶的機械按鈕自行下陷，將紙張碎片沖入了下水道。
愛麗絲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她看到這一切是由一隻幽靈完成的，結合倫納德身上的帕列斯，愛麗絲認為，這隻幽靈被寄生了。
……所以，“偷盜者”途徑的高序列還能當智能家居用？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為弗洛拉·雅各的死感到惋惜。
這不是問題，因為弗洛拉·雅各還有一個叫海柔爾·馬赫特的學生，愛麗絲回想起這個快被她忘記的姑娘，隨後皺了下眉。
她有點太不識趣了……愛麗絲咕噥着，認為找海柔爾的話，她還不如去找帕列斯，提議對方搬個家。
……
南大陸，東拜朗，古拉因城。
剛抵達這裏沒多久的倫納德·米切爾正在當地黑夜教會安排的住所內休息。
突然，他腦海內那略顯蒼老的嗓音響了起來：“小子，你有一封重要的信。”
“什麼信？”倫納德低聲詢問的同時，心裏已然有了猜測。
果然，帕列斯肯定了他的猜測：“你們女神的私生女送來的信，她說你的前同事讓她轉告你，道恩·唐泰斯在前往南大陸的途中，於狂暴海中程島發現了因斯·贊格威爾的蹤跡。”
倫納德花了點時間把兩個外號和本人聯繫起來，隨後，他用一種困惑的語氣問道：“為什麼是愛麗絲……？”
他想不出是什麼讓克萊恩決定讓一位天使幫忙轉手信息，也不太能想得明白，為什麼愛麗絲似乎很聽克萊恩的話。
“這很正常，”帕列斯冷靜地回答道，“讓自己的封印物或者信使送信，不是很常見嗎？”
“……？”倫納德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指的是愛麗絲，他不敢接話，轉移了話題，“不管怎麼說，他果然沒忘記復仇……我能做點什麼？”
“你能做什麼？你才序列6，即使因斯·贊格威爾未掌握‘0-08’，你也沒有向他復仇的資格，他只需要部分地顯露出神話生物形態，就可以讓你當場失控或者變成瘋子。你成功復仇的概率是，0！這就是神性帶來的質變。”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語氣頗為嚴肅地說道。
他頓了一下，又呵呵笑道：“還好，你比以前更加能認清自己，如果是過去，你肯定會說，我想將因斯·贊格威爾的情報傳遞給教會，並加入追蹤抓捕的隊伍，而現在，你懂的問你能做點什麼了。”
倫納德幾次想要反駁，但都沒有說出口。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繼續說道：“你目前能做的就是給克萊恩·莫雷蒂一些情報，等待他回信給你，然後根據裏面的安排，做相應的配合。”
“不找借口將因斯·贊格威爾的行蹤告知教會？”倫納德略感愕然地低沉問道。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呵呵笑道：
“不用着急，等關鍵時刻再這麼做。
“‘0一08’雖然很喜歡害死自己的擁有者，但更不想回到被封印的狀態，只要你將因斯·贊格威爾的行蹤告知了教會，開啟了相應的追捕行動，它立刻就能知曉，並做出足夠的安排。
“這一點，你需要提示克萊恩·莫雷蒂。”
倫納德怔了一秒道：“老頭，你對‘0-08’似乎很熟悉啊。”
以前都沒有表現出來過！
帕列斯略顯蒼老的嗓音笑了一聲：“我當然很熟悉，在第四紀的時候‘0-08’可是造成過天使隕落的。
“我不能對你說的太多，因為，你知道了它，它也就知道了你，你越了解它，越有可能成為故事的一員。”
倫納德從老頭含含糊糊的話語裏，真切品味出了“0-08”的恐怖，這已經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神秘學！思索片刻，倫納德習慣性問道：“那我該怎麼提示克萊恩·莫雷蒂卻又不至於被‘0-08’知道，或者，即使它知道了，也屬於粗淺的了解，只讓我在故事裏作為路過的行人……”
話音未落，倫納德雙手緊握了一下，咬了咬牙齒，不等待老頭回答，自顧自說道：
“側面提示？告訴他，我暫時不會將因斯·贊格威爾的行蹤轉交給教會……我想他應該能從這個情況理解這裏面存在一定的問題，明白我們必須比謹慎更謹慎，而即使他無法解讀，他那個隱秘組織也有足夠了解第四紀的成員提供幫助。
“還有，正常地寫一句，‘你知道了它，它也就知道了你’，不提‘0-08’，用人稱代詞讓克萊恩能夠猜測具體指向什麼……
“還有，愛麗絲是不是有辦法阻擋‘0-08’的這種特性？她畢竟有女神的眷顧……”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安靜聽完，低聲笑道：“人吶，就是得有壓力，才能成長。”
倫納德吐了口氣，翻身坐起，找出紙筆，將剛才的意思落到了信上。
隨後，他望着眼前的信封忽然停下動作，遲疑問道：“……我要怎麼聯繫愛麗絲？”
帕列斯慢悠悠地回答道：“對天使及以上的存在來說，尊名，就是最好的聯繫方式。”
但這仍然沒有解決問題，倫納德慢吞吞的地回答道：
“可我沒有她的尊名……”
“你有愚者的尊名。”帕列斯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倫納德愣了一下，作為“紅手套”的一員，他對像未知神靈祈禱的後果再清楚不過，儘管愛麗絲、克萊恩和道恩·唐泰斯的狀態都能說明，這位愚者的狀態應該還不錯，對信徒和眷者似乎也很寬厚，但倫納德仍然沒有主動升起過這個念頭。
但這是帕列斯的提議，再加上愛麗絲先前也告訴過他，想知道更多，就去找愚者，倫納德猶豫兩秒，決定先做個確認：“……為什麼？”
帕列斯明顯是知道他想問什麼的，給出了自己的理由：“黑夜把那女孩身上的命運藏的嚴嚴實實，但海上的那些消息，也足夠我猜到她的來歷。
“雖然不確定她和……的具體關係，但也足夠了，既然她選擇站在愚者身邊，那選愚者，就不會有錯。”
倫納德敏銳地抓住了帕列斯略過的詞，他皺起眉，詢問道：“她和什麼的關係？”
帕列斯呵呵一笑，回答道：“小子，那是屬於天使以上才能知道的秘密。”
受過保密等級規訓的倫納德識趣地不曾詢問，他說出自己最後的擔憂：
“我是女神的信徒，是‘值夜者’，是‘紅手套’……”
沒有哪個教會會接受其他神靈的信徒成為本教會的非凡者，最好的情況，也不過只是接納為線人罷了。
而通常情況下，一個神靈的信徒也不會主動向其他神靈祈禱，尤其是作為官方非凡者的他們，會更忌諱這一點——而且他甚至還在黑夜女神的眼皮子底下。
愛麗絲那種在兩邊似乎都混成了眷者的情況屬於極少數，通常情況下，真神是不會做出共享眷者這種事情的，這是對雙方的侮辱。
這還是帕列斯告訴倫納德的，在固執稱呼愛麗絲是女神的私生女之前，帕列斯曾經向倫納德提起過這種可能——她大概是某個合作的象徵。
這件事帕列斯沒有細說，因為祂自己也不太清楚，不過，對於倫納德的問題，祂確實有話想說：“女神？呵……
“你們女神和愚者，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幾個呼吸之後，反應過來這句話意思的倫納德瞬間變得臉色慘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