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全村大普查
“剛睡醒就又要幹活了,真是頭疼啊……”
時茂把文書放在面前,進入了梳理毛髮的狀態。
這種行為屬於時茂的賴床行為,梳理毛髮用爪子洗洗臉,弄完這一趟流程后,時茂就會以神采奕奕的狀態進入工作之中。
陰司的最高長官發佈了強制任務,時茂就是再不情願,他也得在規定時間內把任務幹完,不管這麼任務內容有多麼狗屁。
享受了南華地庭的福利,自然要履行相應的義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在某些時候,神道的規則束縛遠超外人想像。
這道命令下,忙碌起來的神官也不止時茂一個,整個南華地庭內的所有基層神官,都收到了不同的任務。
擺在時茂面前的文書,也在此時閃爍起一陣綠光,逐漸變化為一張質地奇特的黑紙。
陰司之主要編撰生死簿,自然會給時茂這種基層神官相關道具的,不然的話時茂這種小雜魚哪有參與這種大項目的可能性。
“得用神念把煙靄村內的生靈情況全部錄上去。”
把這張黑紙卷好往腋下一揣,時茂抖了幾下身子,便準備開始新的工作,社畜嘛加班是正常的。
但在離開土地廟之前,時茂得先把留在土地廟前的二狗子給打發了。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就睡了這麼一覺,煙靄村內的普通村民會扛着一隻小黑蛤蟆的屍體過來。
再怎麼說,這些小黑蛤蟆也是黑蟾老母用法力祭煉過的小崽子,雖然沒有境界在身,本身毫無智慧,但那身堅實皮膜和巨大的力氣,也不是普通人能降住的。
沒有修行過的人,想要對付那些小黑蛤蟆,首先需要一柄能夠破開小黑蛤蟆防禦的武器,然後是要有直面小黑蛤蟆的勇氣。
能夠破防的武器,是殺死小黑蛤蟆最關鍵的道具,如果打半天都不破防的話,那再怎麼好的身手也沒意義了,畢竟打不破防的小黑蛤蟆能失誤無數次,而村民只能失誤一次。
光有武器沒有勇氣,自然也是不行的,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牛長世這個最該帶人解決小黑蛤蟆問題的人,從未有過親自帶隊去剿滅小黑蛤蟆的念頭。
普通村民在小黑蛤蟆蹦躂過來時,也只會倉皇逃命,完全不會想就地反擊的事情。
“這煙靄村的老百姓里,居然還能出個血勇之人。”
時茂詳細打量了一番蹲在土地廟外的二狗子,發現他還真有幾分修習武道的資質。
在時茂掌握的修行知識中,有關於人勇氣的論調‘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脈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
大概意思是說,天生有勇力的人,在憤怒時體態上會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就比如血勇者憤怒時,渾身血液加速涌動,導致面色赤紅一片,優秀的血液供應能力也會給他們更強的肉體力量,以及更好的肌體耐性。
擁有這種天賦的人,在修習武道時,進步速度自然會比其他人更快。
時茂將神念深入二狗子的體內,輕鬆發現了這具身體和普通人的不同之處。
“但生在煙靄村,這小子的發展也被貧瘠限制了。”
雖然說二狗子有着比普通人更強的肉身天賦,但他的肉身實力和煙靄村中的其他居民差距並不大。
俗話說的好,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生在煙靄村內,二狗子既得不到良好的武道教育,又沒有大量實戰的機會,更會被大量繁重的農活消熬身體底蘊。
別說血勇體質了,就是讓他有骨勇之人的天賦,他也只是個農村漢子,。
如果二狗子早早入伍,學習軍伍搏殺之法,運氣好點會成了百戰不死的悍卒。
如果二狗子頓頓能吃肉喝奶,家中有武學傳承,大抵能成小名氣的武師。
如果二狗子自小有高人摸骨,靈藥服用,說不定還能踏上仙路呢。
但可惜沒有如果,現在的二狗子就是一個蹲在土地廟前,因為縣衙來使而悶悶不樂的農家漢子。
“土地爺,你說這些當官的有個什麼鳥用,憑什麼每年從我們老百姓手裏掏走那麼多稅收。”
二狗子對官府的成見很大,因為在他眼中的官府人員,就是一群啥事兒不幹,一天到晚吃空餉的尖酸老爺。
“煙靄村被封了快一年,也不見得有啥人來救我們,但偏偏蛤蟆一死,就有人來傳文書了,幸虧有土地爺上任,不然翻個年我們又要給這群狗官上稅了。”
二狗子在拆解黑蟾老母屍身時,聽那些去縣城的村民說,在煙靄村被封時,縣城裏和其他村裏的煙靄村親眷去衙門上報了此事,說煙靄村被妖怪封村急需解救,但這些親眷沒能從官府帶回來半點好消息,
官府有專門處理妖邪問題的專職部門,怎奈何受世俗官府掌控的超凡力量實在是太少了。
官府內的修行者水平良莠不齊,而且很多都處於獨立狀態,平日裏根本不怎麼搭理官府的人。
如果有個修行者對官府的態度是‘聽調不聽宣’,那簡直是官府眼中的修行者榜樣,至少自己在急需超凡力量的時候能夠把人搖過來。
就比如煙靄村親眷去官府上報后,縣太爺幹了些什麼呢?
他這個縣城內的一把手,先是把煙靄村被困的消息送到了城隍廟,但正八品的城隍爺當時在閉關,準備迎接恆災難境的天劫。
世俗政權交給城隍的文書,城隍手下的游神和信使可沒有越級查看的能力,如此一來煙靄村被困的消息在神道系統內就被卡住了。
聯繫不上城隍,縣太爺又寫了文書,去請長風縣望南山上的結廬修行的道士們下山降妖。
這時候,煙靄村已經被困十天了。
拿着文書的衙役,在抵達望南山下后呆了三天,才被道童允許進入山門,將文書正式交到道士們的手裏。
再然後,又過了整整半個月,山上才有一受難境的道士動身前往煙靄村。
這道士才渡過一次天劫,本身實力還沒開始大幅提升,他到煙靄村外后,倒是動用望氣術細細搜查出了黑蟾老母的蹤跡,不像時茂一樣直接跑到了煙靄村中。
只不過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到了黑蟾老母的實力驚人,自己絕對不是對手時,這個道士就灰溜溜的跑了。
他回瞭望南山,和自己的師兄弟們一合計,自己這些人都是受難境的修行者,若是黑蟾老母這個受難境後期的精怪對戰,己方占不到多少便宜。
先不談打贏了有多少收益,要是打輸了,他們這個小道統距離覆滅也不遠了。
“圍困煙靄村的妖物實力不凡,我等恐不能力敵,還請另請高明。”
在煙靄村被困一個半月後,望南山道士的拒絕信送到了縣太爺的手中,讓縣太爺一臉無奈。
望南山道士是他所能調動的唯一修行勢力,其他幾個在縣衙登記了身份的修行者,基本上不會搭理他。
更上級的官府並沒有把更上級的超凡力量投入煙靄村,因為就在三個月前,魔修榨血魔人逃入了屏海郡境內,接連干出了好幾樁大案。
什麼煙靄村被只黑蛤蟆困住了?沒空過來,這邊又有兩個村子被榨血魔人給屠了。
各種各樣的事情堆在一起,加上黑蟾老母足夠低調,讓她能舒舒服服的在煙靄村外待上近一年的時間。
這處理黑蟾老母的事情就被一直擱置,等到時茂上任,這隻老黑蛤蟆才被做掉。
“這麼說黑蟾老母還是個本地妖怪,她知道自己在這個時間段搞事情,不會被神道勢力和其他修行者盯上。”
聽二狗子說起官府沒用,加上自己來此上任時收集到的一些信息,時茂把這段時間的屏海郡修行事件推導了個七七八八。
據說那個榨血魔人,是個恆災境中期的好手,本身境界不低的情況下,魔修手段又極為詭譎,他一路縱橫多個郡作案,尚未落網。
“估計已經有不少戰鬥神官參與了對榨血魔人的圍剿戰了吧,和我這種小蝦米沒啥關係,那種大魔修總不能跑到我這窮鄉僻壤來吧。”
時茂晃了晃尾巴,不再去想這屏海郡的修行界新聞。
他調動法力使了個戲法,讓二狗子的視野里看不見自己的存在,一步跳出土地廟,悄無聲息的落在二狗子身旁的小黑蛤蟆屍體上。
“心裏有啥不舒服就說出來唄,雖然說出來以後這個世界大概率不會有半點改變,但對空氣發泄不滿,總比把自己憋壞了好。”
時茂動手一抽,勾住從二狗子身上傳出來的道香火願力,直接把身下的小黑蛤蟆屍體榨乾。
一場只有二狗子一人,極為簡陋的祭祀結束了。
黑玉殘印的力量,硬生生把二狗子一個人所產生出的少量香火願力轉化成了半縷香火神力,這是土地印章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沒有足量的香火願力,土地印章那絕對是一副晃都捨不得晃一下的模樣。
“半縷香火神力能夠給我補充十分之一的法力,也可以去市場上交易一些很差的靈材,但這半縷香火神力因你而起,那就把這半縷香火神力用在你身上吧。”
把手中的半縷香火神力隔空送進二狗子體內,時茂輕輕一蹦,身子直接從土地廟前消失。
而蹲在土地廟前碎碎念的二狗子突然覺得身子一暖,再一回頭看,旁邊的小黑蛤蟆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團炸開散落的飛灰。
“我好像和土地爺說了些很莫名其妙的話。”
後知後覺的二狗子撓了撓腦袋,提起斷骨長矛,踏着月色緩緩回家。
而進入村子的時茂,也發揮起了夜貓子本色,進入了夜晚狠狠加班的狀態。
“趙大虎,男,現年三十九……”
來到一戶村民家中,時茂取出了那張奇異黑紙,只需要把生靈氣息錄入這非金非木的紙上,有關這生靈的相關信息就會自發浮現。
當所有的個人信息登記完成後,這個人的生死狀況就會進入了這黑紙的實時掌控中。
同時,黑紙所掌控的信息,也會被同步傳輸給陰司之主手裏的生死簿本體中。
可以說,時茂手裏的黑紙就是生死簿的分簿,只有監測和上傳兩個功能。
“連剩餘壽命都不能顯示,這玩意為也不太行啊。”
吐槽了一句手裏的黑紙,時茂對它的能力展開了質疑。
你一個生死簿分頁都不能第一時間顯示出別人的壽命,那還叫什麼生死簿,人家孫悟空大鬧閻王殿時,劃去生死簿上的名字,可是能直接讓別人不死的,稍微改一下別人的壽命,人是會按照生死簿記錄增長或縮短的。
時茂很自然的把陰司之主所打造的生死簿,和地球神話傳說中的生死簿橫向對比着。
但每對比幾下,時茂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可笑。
這個世界內,如果真有西遊記中記載的生死簿,那簡直是太可怕了。
一個法寶能夠直接更改因果等多個領域的大道,隨便一動就能影響整個世界的運轉,這種東西但凡能被人力掌控,那簡直是場災難。
尤其是某個修行者不當人的時候,他有生死簿前還是個好好先生,有生死簿后明天就要大鬧天宮了。
開口就是把全天下的修行資源直接送過來,不送過來的就點名那幾個世間最強的修行者,像是使用死亡筆記一樣,通過拿捏修行者中的最強者,變相控制整個修行界。
“雖然說擁有法寶能夠讓修行者變得遠超凡俗,但法寶的效力終究是有限的,真有能針對強者起效的‘死亡筆記’,修行界絕對陷入黑暗統治了。”
人是有劣根性的,修行者也是一樣,人爭的是柴米油鹽,修行者爭的是靈材機緣。
世間真有道德水平極高,專心救苦救難的良善修行者嗎?
可能有吧,但時茂相信,這種修行者沒有絕對強大的實力支撐的話,在修行界內絕對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