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觀全局馬謖指路，說危局重擔以托
雖然王平知道此去是要往街亭防禦，但至於為何要去街亭，防禦的又是何人以及為何要防禦等問題，卻是一無所知。
自然，王平只是以為這次不過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兵力調動而已。因此有少許的“輕敵”思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是，“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但戰術上，卻要重視敵人”，這可是偉人給咱們的教導，馬謖恨不能刻進腦子裏。
面對王平略略有些“輕敵”的思想，馬謖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便開口問道：“王將軍恐怕還不知道此行，我軍是為何吧？”
“嗯，不是進駐街亭嗎？”王平有些意外地答道。
“那將軍可知，若是我軍為何要進駐街亭呢，或者說，若是我軍沒能進駐街亭，或沒能守住街亭，將會發生什麼？”馬謖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
“額。”王平有些被問住了，顯然作為一個剛剛被提拔的偏將軍，他的思維還局限在如何完成任務，而不是考慮這個任務在全局中的影響。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問題。
畢竟王平此時也不過是一個偏將軍，而且此行也不過是馬謖的副手而已。
作為一個軍人，尤其是一個中下級的軍官，只要能夠圓滿地執行並完成上級下達的任務，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只是，想要成長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將領，全局的意識卻是必須的。
他必須能理解為了全局，有時候必須犧牲小節；他必須能夠明白，退卻有時候是為了更大步的前進；他也必須能夠知曉，一個點的崩潰往往會帶動的不僅僅是一條線，而有可能會是一個面，甚至是整個蜀漢。
顯然，馬謖正在教給他這些。
馬謖或許在臨陣禦敵方面並不擅長，但作為蜀漢陣營之中為數不多能和丞相共論軍機的存在，馬謖在“紙上談兵”和戰略謀划方面的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我軍北上，三郡之地望風而降，此固然大勝之喜也。”知道王平並不清楚，馬謖隨即開口道：“然，凡事過猶不及也。今廣魏、隴西兩郡未附，上邽、祁山堡未克，隴西遠未收入我軍囊中。若是此時，魏國遣大軍自隴道而上，入隴西而戰，我軍當如何處置乎？”
“這。”王平微微皺眉，隨即答道：“我軍兵力分散於廣魏、隴西、上邽、祁山等地，一旦魏國大軍開入隴西，則恐我軍有被魏軍逐一擊破之危也。”
似乎是想得到了什麼，王平頓時又看向了馬謖，問道：“將軍，吾等此去便是要斷隴而去哉？”
名將到底就是名將，略略一點撥之後，便已經看出了危局，甚至舉一反三地推斷出了自家大軍的目的。
當然了，只是明白此戰的重要性還是不夠的。
點點頭，馬謖隨即繼續問道：“若是你為魏王，得知隴西將失，當作何處置？”
“自然是速速調集兵力增援隴西啊。”王平繼續答道。
“如今魏國關中之軍為子龍將軍牽制在褒姒道外。”馬謖繼續開口，卻是給王平分析了起來：“想要速援隴西，魏王只有一個選擇。”
聞言，王平也是頗為焦急地看着馬謖，顯然，他也很想知道，他即將面對的對手是誰。
“以一大將，統虎豹之騎，日夜兼程，趕赴隴西。”馬謖隨即也不賣關子，當即輕輕開口說道。
馬謖的聲音雖小，在王平心中卻是宛如炸雷。
騎兵！那可是騎兵啊！
除了在山地等極端地形之下，騎兵打步兵那基本就是屠殺。
隴西之地，顯然並不是什麼山地所在，即便是街亭有着城池的護持，恐怕也不過是一座小土城而已，以魏軍騎兵之精銳，一招“累土築坡”恐怕就能抵消掉城池帶來的地理優勢。
而且，更重要的是，魏軍的騎兵經過擴充，雖不再以虎豹為名，兵力卻是達到了數萬之多。
換言之，自己即將迎來的，或許是兵力倍於自己，戰力也高於自己許多的魏軍騎兵。更別說，統領這支部隊的將領，也定然是魏國的宿將。
不由得，即便是王平也是眉頭深鎖。
不過很快，王平的心情便重新平復了下來，隨即看向了馬謖，卻是以為這是馬謖的一道考驗，當即雙手抱拳作領命狀，道：“既為漢臣，當忠漢事，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將軍但有吩咐，平無不領命也。”
聞言，倒是讓馬謖驚喜不已——到底是日後的名將，光是這份敢於面對慘烈現實的信心，就足夠秒殺絕大多數的將領。
既然王平都已經說了任憑驅策了，馬謖自然也不再見外，當即便將自己的打算說出：“如此，也正是本將向丞相索要將軍來援之因，此戰能否戰勝，其關鍵不在本將，而在將軍也。”
不待有些懵圈的王平說話，馬謖便接着解釋道：“將軍知曉，本將一直任職皆為參軍諸職，而將軍多在一線廝殺。故論戰諸事，王將軍自不如本將；然臨戰軍機，排兵列陣之事，本將遠不如將軍也。”
“街亭之戰，關係重大，丞相雖命本將統大眾在前，不過因魏延諸將軍皆有所任，而本將資歷恰當而已。”馬謖繼續頗為誠懇地說道：“然，要守住街亭，卻非吾這一未經大戰之人可一力為之，非將軍之力不可也。”
“請將軍務必助我守衛街亭之重也。”說著，馬謖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旁的王平，若非兩人皆在戰馬之上，馬謖非得抱住王平的臂膀好好地陳情一番不可。
好在，馬謖的一番話語已經足夠令平民出身的王平感動不已。尤其馬謖所拜託的事情，還是王平一直想要而不可得的事情——真正地率軍獨當一面。
當即，王平對着馬謖便又是抱拳一禮，隨即道：“幸得將軍青睞，敢不從命。”
“好。”馬謖也是立即扶起了深深一禮中的王平，隨即高興地說道：“本將有王將軍在側，又何懼魏軍騎兵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