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先易后難說王平，留守之將再驚人
一邊說著，馬謖一邊攤開了案桌上的一張地圖，道：“自荊州一戰，曹魏北退，而先主率丞相入主荊州，得荊南四郡，后借南郡諸地，以成基業。而荊州文臣世家悉數從之，某家馬氏，亦在其中。”
“其後，先主揮師向西，取西川而定漢中，遂有如今之炎漢也。”馬謖繼續說道：“這些，汝自當知曉。”
聞言，王平自是點頭同意，對於大漢的曾經的歲月，作為一名漢將，王平還是多多少少都聽過的。
“不過。”馬謖隨即話鋒微轉，繼續道：“所謂凡人之所居，必有親疏遠近也，所謂之鄉黨便是一類，所謂元從班底又是一類。如今我大漢之朝，雖不分彼此、毀家紓難、傾力向北，但論及功績成敗，其間卻也有親屬遠近之分也。”
“這？”王平顯然對這樣的訊息很是有些意外。
但很快，王平也就明白了過來：派系之分，或許王平並不清楚，但親疏遠近之分，王平還是很明白的。就比如眼前的馬謖，便是王平最為親近之人。
隨即，王平也是認真地看向了馬謖，顯然是等着他的後文。
見狀，馬謖倒也不意外，畢竟日後能做到鎮北大將軍的人，這點政治敏感還是有的。
隨即，馬謖便將如今的朝堂情況和盤托出道：“譬如子龍將軍，自先主顛沛之時便跟隨其後，可謂之元從一系也；又有益州本土之益州一系，再有從劉焉、劉璋父子入益州之東州一系，還有，便是......”
說著，馬謖便看向了王平，順帶指了指自己，道：“還有，就是本將，自荊州入川，謂之荊州一系。當然，子均，不出意外的話，也將劃歸到本將的陣營之中。”
聞言的王平，頓時有些激動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得知了朝廷的幾個派系，而是馬謖最後的一句話：“劃歸到本將的陣營之中。”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字，卻是讓王平有了依靠、有了“家”，甚至是“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當然這也很正常，一個常年遭到打壓不得寸進之人，一朝被人納為心腹，不僅事事與他商議，甚至在昨夜的決戰中，將生命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換了誰都感動不已。
而馬謖的這一句話，顯然就是一劑催化劑，瞬間將王平這些年來的委屈與來到街亭之後的暢快一道宣洩了出來。生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也就不奇怪了。
“將軍，我們要怎麼做？”當即，王平就明白了自己的定位，立刻對馬謖問道。
這個“我們”，就用得很妙，馬謖很是喜歡！
“作為漢將。”馬謖隨即也是繼續說道：“我們已經頂住了魏軍對街亭的進攻，已經為朝廷、為丞相做完了咱們該做的了。”
聞言，王平也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卻是要給自己和自己身後的人爭取一些利益了。”馬謖隨即說道：“當然是在不礙北伐大局的前提下。”
言畢，王平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軍報，咱們還是要及時報之丞相。”馬謖見狀，也終於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不過，張郃之頭盔、印信、以及魏軍大纛，卻需要飛馬送至隴西郡。”
“隴西郡？”王平有些遲疑地問道。
“然也。”馬謖點點頭道：“先隴西，后廣魏，最後再是上邽。”
“原因很簡單。”不待王平回應，馬謖隨即接著說道：“先二郡而後上邽者，取先易后難也。
廣魏、隴西二郡，郡守不過坐觀成敗，一旦大纛印信至，其必防風而降。
反觀上邽之郭淮，都隴西諸軍事，為魏之重臣，即便有張郃大纛俱在，也勢必不肯輕易屈服。當先取廣魏、隴西二郡，以收大兵，再以大兵攜帶五郡之印信與張郃之大纛迫使上邽投降。
即便吾將印信先送與丞相，丞相也勢必先送於廣魏與隴西也。
至於先隴西而後廣魏，則是剛剛所言之派系所致也。”
言罷，馬謖卻並沒有繼續分析，反而是一臉希冀地看向了王平。
“隴西郡？魏延將軍？”聞言的王平卻還是有些迷茫，隨即喃喃自語道：“可是，魏延將軍，不該與子龍將軍一般，是屬於元從一系焉？”
馬謖點點頭，顯然對於王平的思考還是很滿意的。
隨即，馬謖卻是嘆息道：“夷陵一戰，我荊州一系與元從一系損失實在太大，朝中菁華幾乎毀於一旦。吾本幼子，卻也不得不頂門立戶，更不用說其他人員了。朝內若非丞相維持，朝堂幾乎為東州、益州系所佔據。不得已，元從一系與我荊州一系，默契結成了同盟。”
這麼一說，王平自然就明白了過來。
咱們荊州派守住了街亭，已經是北伐首功中的首功了，可作為盟友的元從一系，卻連個次功都沒有。你讓魏延將軍怎麼想？你讓還在箕谷外與魏軍主力鏖戰着的子龍將軍怎麼想？
更何況，那震天撼地之物，還是多虧了魏延將軍從漢中星夜調來的物資。若是自家將軍不管不顧，將那印信、大纛一交了事，是咱們的首功是跑不了，但與元從一系，尤其是魏延將軍之間，卻也勢必出現裂痕。
自己可是聽說過，魏延將軍的心胸可並沒有那麼大啊。
“末將明白了。”當即，王平便雙手抱拳躬身等待領命道：“將軍，您便下令吧。”
點點頭，馬謖顯然對王平的反應也很是滿意。看來自己的“自污”大業，算是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了。
隨即，馬謖也不再遲疑，當即開始佈置了起來。
“魏軍新敗，收攏敗軍，重整旗鼓都需要時間。”馬謖接著說道：“然其雖敗，卻未必會就此善罷甘休。且我大軍還在被上邽等地拖延，街亭依舊是我軍防禦之重，不可稍有懈怠。”
“本將需要你替本將留守此處，築牢街亭防線，謹防魏軍之反撲。”馬謖隨即命令道。
“啊？”王平有些詫異地看着馬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