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上巢人的高貴

“停下腳步！報上身份！”

沒等兩人靠近，城牆方向傳來了聲音，這是城牆大門防守部隊正在向古見他們喊話。

石頭比古見先一步停下腳步，滲透到骨子裏的順從遠比古見的劍法更難以撼動。

站立原地，一隊士兵朝着兩人靠近，他們的裝備和精氣神要更好，顯然是從上巢里徵召而來的士兵。

十人中有一名隊長，肩甲刻着一顆八邊結構的玫瑰色石頭，這意味着他出身於加工處理玫瑰石礦的玫瑰石家族中。

雷德礦業世界的家族繁多，但只要能認識礦物並分清礦物的稀缺程度大概就能讀懂不同家族之間的高低貴賤。

玫瑰石在雷德礦業世界算不上珍貴的東西，只是用來給上層人做華麗彩色玻璃時必需的一種材料罷了。

因此你別看這玫瑰石家族規模不大，但那跟更上層家族的關係可是頗為密切。

隊長名為法加斯，擁有上巢人標準的淺白膚色和更加纖弱的身體，當他看見了古見和石頭那黝黑粗糙的面容時，眼睛就毫不掩飾的逸散出來鄙夷嫌惡的光芒。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一塵不染的家被在泥里打滾的臟老鼠所污染了一般。

古見為法加斯的鄙夷感到不快，石頭則是誠惶誠恐的垂下腦袋，生怕自己骯髒的面容污了上巢人的臉。

任務要緊。

古見這樣說服自己，然後挺着胸不卑不亢的說著，“我們是來自M-1566倉庫區的士兵，隸屬於88動員兵團，長官米揚政委恩霍，我們來到這裏是為了向上級彙報戰況，獸人發現了一個缺口能繞過正面防線....”

“我有叫你說話嗎？嗯？”法加斯語氣很冷，他眼睛往古見那象徵著副官身份的銘牌掃了一下，

沒有任何尊敬可言。

法加斯甚至心裏還想着世道真是變了，連這種坑裏刨食的賤種披上了軍裝戴上了軍銜都敢在上巢人面前大聲說話。

這要是換了以前，沒這身軍裝護着法加斯早就叫人把古見和石頭兩人拘下來施以毒打了！

一口唾沫吐在了古見腳邊，猶如象棋裏面的楚河漢界一般不可逾越，還沒等古見生氣，法加斯又看向垂着頭一聲不吭的石頭，對於這人的懦弱和順從他相當滿意。

這就對了，賤民就該有個賤民的樣子。

“抬起頭來，士兵。”

石頭戰戰兢兢的抬起頭，目光絕不敢和法加斯對視。

“報出你們的身份，你們的目的。”

“俺...俺們是...”如此巨大的壓力讓石頭更加緊張，他的額頭流下汗水，嘴唇顯得更加乾裂。

“沒事石頭，將米揚長官的意思說出來就行。”古見在一旁鼓勵着，這又引來了法加斯的不滿。

“我有叫你說話嗎？作為一名帝國軍人！你應該尊重服從上級的一切！”

法加斯怒吼出聲，巴掌直接朝着古見臉頰扇過去，他在維護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尊嚴時爆發出來的速度比岩獸的觸手還快上許多。

啪！

這一掌沒有落上去，古見牢牢抓住了法加斯的手腕，面無表情死死盯着法加斯然後開口說著，“不勞長官親自動手。”

古見甩開法加斯的手腕，對着自己臉不輕不重拍了一下。

法加斯喉頭滾動，數次想罵些什麼，卻都被古見那陰沉裏帶着些嗜血的目光生生嚇退了回去。

該死的賤民...

法加斯心裏罵著。

石頭餘光瞥見古見的身姿，充滿羨慕和崇拜的心裏也是多了些勇氣，他平生第一次正眼瞧了上巢人，第一次覺得那淺白的皮膚不如他們的黝黑來的敦實可靠。

聽完石頭的敘述，法加斯的臉色更加陰沉不快，正當他思考如何尋個理由找兩人的麻煩時，一個催促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法加斯你到底在幹什麼？驗證身份這點小事情你也能浪費這麼久的時間嗎？”肩膀刻有土褐色不規則石頭的漢特隊長毫不留情的嘲弄着，他的家族負責為巢都的建築工作提供上好的速凝土。

如今戰況焦灼，前線的防禦對於速凝土的需求是一天比一天大，這也就讓原本地位低於玫瑰石家族的土褐石家族迅速崛起。

目光探過法加斯的肩膀看見了黝黑的古見兩人，漢特眉頭也是微微皺了下，作為一名上巢人他和法加斯一樣不喜歡下巢的賤民。

但很明顯，比起嫌棄賤民的粗俗骯髒，噁心為競爭對手的玫瑰石家族更為重要。

漢特的士兵和法加斯的士兵對峙，氣氛一下子肅殺起來。

從石頭嘴裏聽完了彙報，漢特將一份文件填寫完畢，然後拍在了石頭的胸口用遠比法加斯柔和友善的語氣說著，“好了，現在你們可以進入上巢完成你們的任務了。”

法加斯淺白的臉因為憤怒成了玫瑰石一般的紅色，他咬牙切齒用眼睛講述了他是多麼想把漢特粉身碎骨。

漢特回以同樣的眼神...

對於家族之間的紛爭古見並不關心，他只覺得和這些蟲豸相處簡直比殺獸人和岩獸還要勞心費力，立刻拽着石頭的手向前快步走去。

漢特不滿的掃了一眼古見的背影和法加斯一樣暗罵這些泥腿子真是不懂規矩。

沉重的全金屬鑄造大門在危險燈閃爍中敞開了一個供給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這種閉塞感遠比礦洞來的更加恐怖，若不是有古見走在前面，石頭是不可能往裏前進一步的。

快步走過20米厚的大門，視野豁然開朗。

下巢屈指可數的太陽燈這裏隨處可見，恍惚間讓古見以為這裏不是巢都之中，而是能直接被太陽照耀的星球地表。

街道的氣氛並不輕鬆，來往的行人神色匆匆，不敢耽擱自己的腳步。

偶爾風帶着一些信息捲入古見的耳朵，談論的多是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糧食和能源價格已經連續漲了幾個星期家裏存款已經不夠，東邊城區鬧了疫病消耗了不少藥物儲備這種信息...

這裏看起來才像是一個活人的地方。

古見東看看西看看，最後憤憤不平的罵著，“去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