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173章 情殤
不知道是誰家的後門掛着燈籠，泛白的紙燈籠在燭光的照耀下更加詭異。
不遠處五名黑衣人正在圍攻兩名女子。
小五背後中了一刀，流血不止，地上已經暈出一灘血跡。她慘白着一張臉盯着不遠處的男人。
“我沒想到會是你。”
公冶長風從暗處走出來，臉上掛着已經乾涸的血跡，眼神晦暗不明，一聲悠長嘆息之後才開口道：“小五，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救出我娘嗎？眼前就有一個機會。”
小五警惕地看着他，這一瞬間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公冶長風，我看錯你了。”
在他趁她不備的時候將匕首插進她的腹部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可怕，“你和我究竟說過幾句實話！”
公冶長風並未開口。
他從小保守公冶氏是真，想救出母親是真，想毀掉公冶家這個腐爛到根的腐朽家族是真，想藉著主公的勢力走向權力的巔峰更是真！
要怪就怪他們在錯誤的時間相遇。
更或者說若有下一世，他們之間的相遇也不要充斥着算計。
小五前後都有傷，公冶長晴用手怎麼也按不住她正在流血的傷口。她狼狽看着自己的兄長：“大哥，為何？”
公冶長晴聽府中的下人說起大理寺的官員過來調查科舉舞弊一案，她本想去求大哥幫幫蘇雲逸，不曾想竟然撞見大哥和別人密謀。
原來就是他陷害蘇雲逸，甚至還想要他的命！
她驚訝之間不小心弄出了聲響被人追了出來。平日溫和的大哥滿臉陰翳，不用那位池先生開口就想取了她的性命表忠心。
幸好小五突然出現救下她才得以逃過一劫。她雖然不認識小五但從他們談話之間也能猜出來他們之間關係匪淺，只是沒想到大哥這麼心狠不論是妹妹還是戀人都能狠得下心殘忍除去。
公冶長晴：“大哥，你到底怎麼了？”
公冶長風看着她這張跟死去的公冶夫人像極了的臉，匆匆別開臉：“你聽到了不該聽的，晴兒別怪大哥心狠。我會讓蘇雲逸與你陪葬，也算成全你對他的一片心意。”
公冶長晴揪緊衣領，身上的傷口疼，心更疼。
不待她開口，面前的黑衣人就已經先動手。每一招都是奔着他們的命而去，毫無留情的意思。
“大哥，你真的要我們的命不成！”
“動手！”
公冶長風對他們的情分就是給她們留一具全屍。
公冶長晴是個嬌小姐，雖然已經儘力避開利刃不給小五添麻煩，但是還是躲不過對方的攻擊。抬手擋下劈下來的長刀，一轉身又是一刀迎面落下。
“小心！”小五回身反手一劍貫穿對方的身體，對方軟軟倒下但背後暴露又挨了一下。
“我身上有傷並不是他們的對手。”小五與眾人對峙，小聲跟公冶長晴說話，“你知道文陽侯府的方向嗎？”
“文陽侯府？”公冶長晴不知道她和蘇家的關係，現在也沒有時間給她思考，她指了個方向，“那邊。”
“好，我殺出去，你去侯府找一個叫十三的人求救。若是無人就去找啾啾。”
啾啾手上有蓮花玉龍哨，也算她半個樓主。能活一個是一個，絕對不能讓公冶長風如意！
小五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命絕於此，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為公冶長晴開路。公冶長風察覺到她的意圖自然不會給她求救的機會。
他搖搖頭，“真蠢。”
袖箭對準小五的眉心，猶豫片刻手臂下移……
“嗖！”
“啊！”小五吃痛，額上冷汗直冒。他是真的半條活路不給啊……
小五腿上中了一箭，以劍為杖半跪在地上，整個人極其狼狽。
公冶長晴跑了一半，見到小五受傷向前走了幾步，小五衝著她搖頭：“別回頭！跑！”
公冶長風這個時候已經對準了公冶長晴的眉心，“你們一個也跑不掉了。”
袖箭飛速旋轉，就在公冶長晴以為自己今天必死無疑時，一柄長劍破空而來，黑影閃過袖箭斷成兩截。
十三掃了一眼重傷的小五：“要死了嗎？”
“暫時死不了。”小五擦了一下臉上迸濺的血，強撐着站起來，她苦笑一聲，“十三哥，我錯了。”
十三冷笑：“你不僅錯了，你膽子還大了。”
小五沒吭聲，一步錯，步步錯。她已經想到朝廷的人絕對不會放過她，但是她絕不能死在公冶長風的手上。
十三：“等我收拾了他們再找你算賬！”
公冶長風帶來的人武功高強，絕非等閑之輩。十三雖然厲害但是貿然對上這麼多人也只是五五開的勝算，加上還有兩個拖油瓶，更是愁人。
寒光冷冽，在月光的襯托下彷彿給刀劍鍍上一層寒霜。
發動進入白熱化，十三隱隱有落入下風的趨勢，突然有兩撥人馬加入戰局直接扭轉局面。
高潯與另外一隊人撞上，並未思及其他直接加入戰局。蛇皮鞭勒住一人的脖子，黑影劈刀砍下。
高潯的禁軍合作圍剿防止他們逃跑，黑影衛出招迅速。高潯分神驚訝對方的身手，不知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雙方配合拿下四個黑衣人。十三則是堵住了公冶長風的去路：“伯爺，你想去哪？”
公冶長風後退撞上了面無表情的高潯。另一邊前來尋找啾啾的黑影衛抱臂看熱鬧，他們不介意公冶長風向他們跑來的時候踹上一腳。
此局已定，公冶長風完敗。
他面色灰白，雙手顫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輸了。
“我不該來的。”他越過人群看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的小五，所有的怨氣都朝着她發泄，“我不應該對你留情，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
小五移開視線，留情？何來情！
高潯下令：“帶走！”
禁軍迅速將人押回去受審。只是這個小五有點難辦。
高潯：“我們要帶她回大理寺。”
小五渾身是血，嘴唇失去血色，顫顫巍巍朝着十三伸手：“十三哥，我錯了。”
十三早已習慣生離死別，但是這一刻還是忍不住心痛。
一個殺手，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死亡，對於同伴的死去也要習以為常。但是小五是春風樓在世上唯二存活的人了。她死了自己就真的只剩一個人了。
十三緊緊拉着她的手：“別說話了，啾啾認識很厲害的太醫，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小五搖搖頭，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公冶長風那一刀傷及臟器，她動用全身真氣護住心脈強撐而已。
“大人……”小五將懷裏藏着的令牌交給高潯，“公冶長風背後有人指使，這是我偷來的令牌……咳咳咳……有個人姓、姓池……”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小五的口中不斷湧出，十三怎麼擦也擦不幹凈。他跪在地上摟着小五，眼睛泛紅。
饒是鐵面閻王高潯也看不下去了，“先找大夫。”
十三按住要來扶人的高潯，拒絕：“她心脈已斷，回天無力。讓她說完。”
小五拼着最後一口氣拉住高潯的衣角，斷斷續續說道：“去、去西、南……”
纖瘦的手落地，高潯的衣角留下血痕。
他蹲下探了一下小五的鼻息，搖搖頭，“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