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心咒 第十四章 種太陽
早上不到八點，趙爽便用腳把我踹醒，我有些窩火衝著他大嚷：“有病吧你！這麼早把老子叫起來幹嘛？”
他沒啃聲，背過身去換衣服，我見他換下的衣服上凈是泥汗，便揉着頭髮，壓下起床氣問道：“你幹嘛去了？”
他頭也不回地整理衣褲：“剛整理好地窖，要幫奶奶準備過冬的腌菜。”說完逕自走了出去。
我坐在床上愣了一會神，才搓着臉跟上。院子裏異常熱鬧，來了許多街坊鄰居，有在整理蔬菜的，有在蔬菜上一層層撒鹽的，還有把撒好鹽的蔬菜塞進罈子的。每個人都有分工，做得井然有序。我有些不好意思撓着頭髮跟他們打招呼，並責怪趙爽：“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向院子裏的菜地走去，我趕緊跟上。菜地里的豆角白菜已經全部收完，需要整理的只有土豆和蘿蔔。秋天，本該氣溫適宜，可太陽卻異常毒辣，烤在皮膚上像是非要揭下來你一層皮才甘心似的。
這樣沉悶的幹活實在難受，就着這毒辣的太陽，我一邊拔蘿蔔一邊大聲唱道：“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長大以後要種太陽，播種一個，一個就夠了，會結出許多許多的太陽。一個送給，送給南極，一個送給，送給北冰洋。一個掛在，掛在冬天，一個掛在，掛在晚上。啦啦啦……種太陽，啦啦啦……種太陽……”
唱得正高興，後方似有涼風拂過，我突然心生敞亮，打算站起來大大抒發一下此刻的情感，怎知頭頂咣地一下撞到了一個硬物，頓時疼得眼冒金星。正想回頭大罵，只見趙爽正捂住鼻子斜眼瞪我。周圍的人們都愣住看向我倆。我揉着頭頂一副可憐狀地唱道：“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飄……”人們哄堂大笑起來。趙爽也憋不住，悶笑了一聲。我一把攬過他的脖子叫道：“來讓哥看看，有沒有把高鼻樑給撞歪？”說著迅速把滿是泥土的手伸向他的臉，這小子一低頭便輕鬆躲過，大家見狀笑得更歡。
大奶奶惦着小腳來為我們兩個擦汗，她心疼地摸了摸趙爽被撞紅的鼻子，輕輕在我手臂上一拍：“你個臭孩子，看把爽兒給撞的。”
我一臉委屈揉着手臂怪叫道：“誰讓他悄悄跑到我身後，我腦後勺又沒長眼睛，我還撞疼了呢！”
大奶奶一聽趕緊拉我蹲下，幫我揉腦袋。也許因為有我活躍氣氛，一場農活幹得一點也不顯疲憊。不到兩小時，所有事情全部做完，院子裏也收拾的乾乾淨淨。鄰居嬸子端來了大鍋飯，所有人湊在一起吃完便散了。
當我一身髒兮兮躺在床上打算眯一覺的時候，趙爽又拿腳來踹我了。我氣急敗壞地跳起來打算跟他扭打一番，他卻只低語了一聲，我便立刻換衣服背包準備跟他出門。因為趙爽說：“我跟奶奶說好了中午去露營。現在出發，我陪你去找黃宵。”
出門時，大奶奶已經罕有地去了午休，我們把大門掩上，正要出發去往二姑家，黃宵便遠遠地打着招呼走了過來。趙爽和我對望一眼，他眉頭輕蹙，眼底里有一絲不安。我也有些疑惑，黃宵為什麼會出現的如此及時？
“你們吃飯了沒？我正打算叫上你們一起去下館子呢！”黃宵還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說話時嘴角帶着微笑。
“一大早這貨就把我踹起來幹活，和鄰居們一起吃了大鍋飯，剛散！”我臉向著趙爽輕輕一揚，心裏升起內疚，我怎麼也對黃宵疑神疑鬼起來了。
“幹活怎麼不叫我一起？”黃宵迅速地瞥了一眼趙爽對着我說。
我有些尷尬，撓了下頭髮：“原來你還有這個愛好，早知道叫上你了。不是吃飯嗎？正好我也沒吃飽，走！一起再去吃點。”我搭上黃宵的肩膀，扯着他向飯店方向走去。趙爽一聲不響跟在我們身後，低着頭腳步輕快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們三人都背着大包，我跟趙爽是前兩天新買回來的裝備，那黃宵背的是什麼？我有些好奇：“你背那麼大的包幹什麼？打算離家出走嗎？”
黃宵瞥了我的包一眼：“不是說下樹洞嗎？我找了個應急燈來照明，體積有點大，拿在手裏不好看！倒是你們兩個都帶了什麼？”
“一些繩子而已！”我想故作輕鬆聳了聳肩，結果被背包壓得快跪倒在地。我的包里不僅塞了下樹洞所需要的用具，還帶了套衣服，我怕從樹洞裏出來髒兮兮引來大奶奶懷疑。
趙爽過來取下自己的背包遞給我，把我的背包從肩上扯下背在背上。期間一句話也沒有，也不知道是在跟誰慪氣。我摸不准他現在的脾氣，不敢去招惹他。
我們來到一家牛肉麵館，這裏一共只有三家飯店，也沒什麼好選擇的。黃宵叫了手抓飯，我見那飯有三分之一都泡在油里，實在不敢嘗試，也沒問趙爽的意見就叫了兩碗牛肉麵。
飯間，我從自己的包里掏出從時空膠囊取出的小刀遞給黃宵。我故意不跟他說小刀的來歷。黃宵楞看着小刀很久，我以為他認出來了，可他一聲不吭地將小刀收進包里，什麼也沒說。這讓我完全摸不着頭腦，趙爽輕輕碰了我一下，微微搖了搖頭，我想大概是讓我不必追問的意思，於是這件事情就此翻篇，同時讓我對黃宵又圖添幾分疏離。
走出飯店，已是午休時間，大街上除了我們三個，連蟲子都停止了鳴叫。我怕氣氛陷入沉悶，揚手叫道：“同志們，我們要響應黨的號召，走路踢正步，唱歌要嘹亮，說話前先喊個口號！”
黃宵立刻笑罵道：“就你個不正經的樣子，還響應黨的號召呢！別替我們黨招黑！”他雖這麼說，卻不自覺地踢起了正步，也許只是為了響應我調節氣氛。
趙爽沒跟我們瞎鬧，腳步蹭蹭地跑進小賣鋪買了三瓶水，出來時丟了一瓶給黃宵，黃宵有些驚喜，連連道謝。趙爽沒給回應，逕自把剩下的兩瓶水裝進了我背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