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杖和哈利·波特
破舊的紅色木門在推動之後，立刻帶動了某個機關，讓店面後面的裏間某處傳來了叮叮噹噹的鈴聲。
狹小的店鋪里，只有正中間擺放着一個長椅，剩下的就是數不清的魔杖盒。
房間四周，魔杖盒一個疊着一個，密密麻麻，向上一直堆到了天花板，完全佔據了四面牆壁的所有空間。
而在鈴聲響起之後，一個老頭很快就來到了前廳。
“下午好。”奧利凡德很淺的大眼睛在灰塵遍佈的房間裏好像兩輪閃亮的月亮。但是，和維特金黃色的眼瞳相比，又顯得略微黯淡。
“你好，奧利凡德先生。”麥格教授率先打了招呼，“這位是今年的轉學生，維特·林德爾先生，他需要一根新魔杖。”
奧利凡德有些詫異地掃了維特一眼，顯然是為了‘轉學生’這個陌生的稱呼。
“哦，好的，好的。”
“請抬起你的常用手。”
奧利凡德伸手點了點口袋。
一個銀色的捲尺從其中憑空飛出，順着維特依言抬起的右手測量。
“你來自哪裏？德姆斯特朗？還是布斯巴頓？”
“東歐，先生。”維特饒有興緻地看着捲尺在測量完之後，直接掉到了地上，蜷縮成一團。
“東歐......那裏可沒有什麼好的魔杖製造商。”奧利凡德喃喃自語，看他的目光頗有幾分惋惜，好像他平白浪費了人生中的幾年一樣。
但對於像奧利凡德這樣的魔杖製造師來說，沒有好魔杖的陪伴的確等同於浪費生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維特的站姿，然後問出了一個有些古怪的問題：
“恕我冒昧，林德爾先生，你擅長肉搏嗎？”
這不是一個普通人會問的問題，因為維特身材很單薄，手臂上也沒有肌肉，按道理一看就不擅長這個。
但維特其實很擅長。
在混亂的交界地，所有不擅長打架的褪色者都已經死到賜福都懶得再復活他了。
“還挺擅長的。”維特挑了挑眉。
奧利凡德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似乎在為他的某種觀測方法沒有出錯而很高興。
旁邊，麥格教授倒是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作為變形術教授，這她還真沒有看出來。
經歷了無數搗亂學生的她敏銳地嗅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味道。似乎，這個新學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麼乖巧......
“試試這根。”
奧利凡德從右下角的木架中抽出一個粉紅色的盒子。
“十二英寸，荊棘木製作，杖芯是龍的心弦。”
“荊棘木做的魔杖非常適合喜好戰鬥的巫師，但這指的並不是黑巫師，在傲羅之中，同樣有相當比例的成員使用這種魔杖......”
奧利凡德絮絮叨叨地打開了盒子，遞給維特一根細長的木頭。
它大約比小臂短一些，有着精緻的木頭花紋，線條流暢精美。
維特對它的外觀很滿意。
他伸手接過，微微調整了一下體內的魔力，使得他能夠更好地使用魔杖。
這在交界地是常識。
畢竟，鑲嵌寶石的法杖那麼貴，武德充沛的交界地法師們沒有幾個用的是自己買的。
“......同時，龍的心弦也非常適合擅長進攻的巫師。”
在介紹的時候，奧利凡德忽然疑惑地停頓了一下，抬頭掃了一眼這位轉學生。
原本不完全契合的搭配好像變得渾然天成。
或許，這是魔杖遇到喜愛的主人之後的改變？
這樣猜測的奧利凡德沉默了一會，然後話鋒一轉：“七個加隆，誠惠。”
......
在結束了奧利凡德魔杖店的購物之後，麥格教授帶着維特離開，準備前往接下來的服裝店鋪。
遠處，翻倒巷方向的濃煙已經淡了很多，看上去從召喚陣中溢出的癲火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
而正因為如此，對角巷的人群越來越多起來。
八月三十日，作為霍格沃茨專列開動前的最後一天，是大部分二年級以上學生的採購時間。對角巷充斥着各種高高低低，各種穿着的小巫師的身影。
“接下來只剩下坩鍋，服裝，和麗痕書店了.......貓頭鷹的話，助學貸款或許不允許你擁有一隻，我很抱歉。”麥格教授井井有條地數出了他們要去的地點。
“買完之後，你需要在破釜酒吧住一天。”
“好的。”維特點頭，“那我之後自己乘.......那個麻瓜的地鐵去站台嗎？”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有意思的名字。
這是一般霍格沃茨開學的交通工具乘坐地址。
“並不是。”但麥格教授搖了搖頭。
“因為校長希望能提前見見你，明天，會有馬車來破釜酒吧單獨接你，並帶你前往霍格沃茨。”
“這樣啊，好的。”
維特表面微笑，內心卻微微拉起了一些警惕。
根據他的記憶，鄧布利多校長應該是英國魔法界現存的最強者。
不好辦啊......
雖然現在沒人在意他異常的瞳色和詭異的出現地點，但最為強大的巫師可就不一定了。
作案結束后遇見鄧布利多，這是所有阿茲卡班囚犯會哀嚎的倒霉命運。
因為幾秒前他們的名字可能還只是黑巫師而已。
維特跟在麥格教授後面，學生氣的臉龐上浮現一絲凝重。
但前面發生的意外很快打斷了他的思緒。
人來人往之中，有幾個紅色頭髮的學生打打鬧鬧地走過，中間夾雜着他們黑髮的朋友。
而就在路過維特的時候，那個黑髮男生忽然開始焦慮地東張西望，在轉頭看見維特之後，又立刻痛苦地捂住了額頭。
維特：“？”
他下意識地停在了原地。
.....碰瓷？！
然而，和另一邊維特的大驚失色不同，突然開始碰瓷的黑髮男生，哈利·波特，則是另一番感受。
哈利今天本來很開心。
雖然剛剛因為飛路粉錯進入了翻倒巷，但他還是有驚無險地在傲羅的護送下回來了，只是很好奇另一頭髮生了什麼。
但他的傷疤卻猛地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刺痛。
那是黑魔王在試圖殺死他時給他留下的東西，它平時不怎麼出現異狀。只在去年，他抓住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的時候，它才瘋狂地疼痛過！
但現在好像又有些不同......
“唔！”
哈利不由痛苦地捂住了額頭，踉蹌幾步。
傷疤的疼痛不再是想要殺死他一樣，而是彷彿帶着什麼信息，通過一陣陣的刺痛在提醒他什麼。
......快跑？
跑什麼？
頂着眩暈般的痛苦，他疑惑地從冷汗之中抬頭，掙扎着觀察起四周——
摩肩擦踵的街道里全是帶着孩子來購買上學物品的男女巫師，洋溢着熱情的笑容。前面，穿着一身大紅色裙子的韋斯萊夫人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和羅恩一起，擔憂地轉身望着他。
......普通的小男巫......普通的拉文克勞學長......
哈利迷茫地看過左右來往的人。
.....沒有......不是......都很普通......
不對！
轉瞬之間，他乍然對上了一雙金色的眼瞳。
很難描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顏色，不像首飾珠寶上那種生機勃勃的金色，而是一種恐怖的橙黃，彷彿熟透被踩爛的芒果。
似乎帶着無盡的絕望，暴虐和毀滅的嘶吼......
瞳孔的主人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着。
......死亡......和永恆的燃燒......
哈利恍惚地和維特隔空對視，在傷疤的疼痛之下，看上去即將要暈倒過去了。
“波特先生......”
“哈利！”
一條深綠色的裙子忽然阻攔了他的視線。
“啊？”
熟悉的聲音讓哈利漸漸脫離那種迷茫的狀態，回到現實。他帶着殘餘的冷汗獃獃地抬頭，看清了擋住自己的人。
是麥格教授。
“哈利。”她嚴肅地低頭看着自己的學生，“你身體不舒服嗎？”
“啊？啊。”
愣愣地看了幾秒之後，哈利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傷疤不痛了。
他終於有力氣抬頭看了看。
周圍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
除了韋斯萊一家之外，又聚攏了好多圍觀的三兩巫師，正好奇地對他探頭探腦。
因為韋斯萊夫人剛剛焦急地叫了幾聲‘哈利’。
好像是記者。
作為名人的困擾。
哈利本能地感覺到不妙，瞬間就不是很想討論這件事了。
“沒......沒事。”他不自在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就是有點頭暈，傷疤有點疼......但現在已經好了。”
反正見到斯內普的時候也疼過。問題不大......吧？
“是嗎？”聽到回復，麥格教授板著臉點了點頭，“或許是換季的感冒。韋斯萊夫人？你有備着巧克力或者感冒藥之類的嗎？給這孩子來點......”
“有的有的。”莫麗·韋斯萊終於逮到機會，上來關心凄慘的哈利。
可惜哈利現在無心關注，他還想着剛才看到的眼瞳，不由微微偏頭，帶着毫無血色的臉頰探頭向前看去。
視線越過麥格教授的肩頭，他眨了眨眼。
那個少年還站在那裏。
那讓哈利感到不寒而慄的金色瞳孔仍舊毫不偏移地看着他，但現在，似乎染上了一點點正在看熱鬧的感覺。
“怎麼了嗎，哈利？”麥格教授率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順着哈利的視線回頭年，然後恍然大悟：
“哦，還沒有介紹，這位是你的學長。”
“維特·林德爾。”
“他是四年級的轉學生，今年入學。”
兩人再次對視。
鑒於麥格教授副校長的身份，她很少負責招攬新生。再加上‘轉學生’這個前無古人的身份，事情顯得更加奇怪了。
還有翻倒巷的事，這是什麼多事之秋？
哈利·波特臉上不由更疑惑了一些。
但鑒於他今年不過二年級，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對學校的信任，和對轉學生的好奇。
維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禮貌地對哈利點了點頭。
有一雙金色眼睛的轉學生。
這是韋斯萊一行人對維特的初印象。
他披着一身深黑色的斗篷，兜帽放在身後，看起來比穿着麻瓜服飾的幾人都要巫師。頭髮也是相同的黑色，膚色蒼白，只有金黃的眼眸詭異地明亮。
好像......癲狂的火焰。
翻倒巷案件的描述閃過腦海。
不過麥格教授帶着的，肯定跟黑魔法相關的事情沒有關係吧。
哈利這樣想着，趕緊和看着不像好人的學長問好。
“這位是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今年在格蘭芬多上二年級。以及......”麥格教授的視線轉移到最後的金妮身上。
她沒有說完，但眼睛裏明明白白地寫着：又是一個韋斯萊。
韋斯萊夫人笑着接話：“金妮，今年入學。”
維特再次點了點頭問好。
不過，他的視線還是鎖定在名叫哈利的學生身上，畢竟這個學生看上去很有名的樣子。
而且很奇怪。
剛剛看到他好像嚇了一跳？尤其在看他的眼睛的時候.....
看出什麼了嗎？
維特疑惑地皺了皺眉。
韋斯萊夫人在此時忍不住搓了搓手：“教授，您剛才說......轉學生？我記得霍格沃茨應該很久很久沒有這種事情出現了吧？”
穿着一絲不苟的米勒娃·麥格頷首：“是的。”
“是他剛剛抵達倫敦的原因。這個孩子曾經在東歐的魔法學院就讀，但是因為學院出現了意外，輾轉來到英國，才出現在入學名單上。”
“原來就讀的學院是......”麥格教授的話語慢了下來，明顯在回想。
“雷亞盧卡利亞。”維特笑了笑，接上她的話。
麥格點點頭：“啊，是的。”
在介紹之後，她很快皺着眉頭接著說：“時間不早了，帶他買完東西之後，我還需要趕着回去準備開學的事情。我們就先離開了，莫麗。”
“啊，沒問題，好的。”
韋斯萊夫人笑容滿面地告別。
而哈利和羅恩的視線幾乎黏在維特身上，瞪得大大的眼睛裏面透露出一股濃厚的聆聽八卦的渴望，以及在八卦內容將要遠去時的大失所望。
禮貌道別之後，維特收回看向他們的視線，不由悄悄抽了抽嘴角。
這幾個學生心理歷程也太明顯了。
但總而言之，這對他來說是個好兆頭。就算出了意外也沒有懷疑到他頭上......
不對，本來就跟他沒關係！
那個學生怎麼回事？
維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是個守法公民。
呃......可能也沒那麼守法。
想起自己幾小時前在翻倒巷做的好事，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轉身跟着麥格教授前往了服裝店。
但他沒想到，他和哈利一行人很快就會重逢。
在購買完坩鍋和巫師袍之後，他們在麗痕書店門口不期而遇了。
“對！打他！照鼻子打！”
“好好好！幹得漂亮！”
“上啊！”
喧鬧的人聲在對角巷的街道上響起，帶着暴力的興奮。
麗痕書店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地圍着三四圈人，時不時有人拍手叫好，甚至還有剛剛出現過的記者，在後面跳來跳去地拍照。
門上面是半面已經被扯掉下來一半的橫幅。
“霍格沃茨什麼什麼......簽售會？”
維特依稀辨認出幾個單詞。
“嘭！”
書店的大門被撞開。
越過前面層層人群的肩頭，可以看見，書店內部滾出來了兩個扭打在一起的男子。
從都不太樂觀的發量來看，打架的兩人都已經到了中年。一個西裝革履，一頭金髮，另一個則是粗糙的斗篷配着稀疏的火紅頭髮。
他們惡狠狠地拽着對方的領子，其中，火紅色頭髮的那位還照臉給對面來了一記重拳。
讓人牙酸的骨折聲傳來。
旁邊的人群傳來吸氣的驚嘆聲。
因為現在維特不過十幾歲，前面人的肩膀很快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不得不上前踮踮腳。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讓一讓，讓一讓！”
維特轉頭，看見了兩個火紅色頭髮的少年。
他們比他稍微矮一點，但是看起來比一年級新生要大上不少，有一雙靈動且時不時咕嚕咕嚕轉的眼睛，帶着雀斑的臉上是狡黠的笑容。
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幾乎是在打照面的瞬間，維特就感覺到了他們搞事的雄心壯志。
維特往旁邊挪了兩步，讓開了路。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似乎也是韋斯萊的兩人越過人群，‘嗖’地躥到了打鬥的兩任旁邊——
開始拽那個金髮中年男子的頭髮。
一邊拽，還一邊大喊：
“爸爸，伱們不要再打啦！”
維特：“.......”
令人驚嘆的操作。
有了兩人的加入，局面開始往不利的方面傾倒。
而那位被揪頭髮的男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雙胞胎的不懷好意，開始在被毆打的同時破口大罵。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不過，除了維特之外，來的顯然還有另外一位。
幾秒之後，看見雙胞胎出現的麥格教授終於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臉色立刻黑了下去：
“韋斯萊！”
正在互毆的四個人有三個人動作一僵。
她揮了揮魔杖，地面忽然扭曲，擠出一條新的空地，然後大步越過人群走到了中央。
生氣的麥格教授面孔死死地板着，嘴角下壓，彷彿一頭生氣的母獅。
“你們在做什麼？”
“兩位小韋斯萊先生，請站到一邊去！”
正在打鬥的幾個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其中，火紅頭髮的那個中年男人連連陪笑：
“啊，米勒娃，抱歉。”
而旁邊金色頭髮的只是冷哼了一聲。
看到正臉，維特忽然依稀從啞炮前身的記憶里扒出了他的名字：
盧修斯·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