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冰河爭渡

第五十七章 冰河爭渡

趙軍各部在得到中山重新集兵的消息大概是在四五天之前,而南北兩軍相距不過三百餘里。河間為要衝,中山不會輕易放棄,增兵是必然的,但這麼多天過去,還是沒動靜傳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中山國的北路大軍被燕軍給拖住了。

燕趙合盟雙方各有各的希圖,燕軍欲待中山疲時而取,這等行徑雖然對趙軍不算友好,但也無可厚非。

然而在這關鍵時刻、燕國還是於無形中履行了盟約的內容、成功幫趙國牽制住了中山北部的大股兵力。

戰爭的走向開始逐漸朝着己方有利的一面發展。

但是很多時候,人算終究是不如天算,尤其是在形式無常、變數極多的戰場上。

就在趙章心下那一絲憂慮剛剛放下。

到了十一月二十九,天還未明,趙章就被門外一陣急促的稟報聲給吵醒:“稟殿下,主將請殿下至中軍議事。”

趙章睜開惺忪的雙眼,從塌上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額頭,目光下意識瞥向燎爐里那道跳動出的微弱火光。

這時屋外再度傳來侍衛恭敬的稟聲:“稟殿下,主將請殿下至中軍議事。”

聲音再度傳入耳中,趙章怔了片刻,這才猛地從塌上坐起身來。穿好衣裳,簡單的收拾了下,便帶着幾個親衛朝着中軍行營趕去。

連續下了數日的雪此刻已經停了,路邊此刻正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天際間一片漆黑,無邊的黑暗中只有被寒風吹得四向搖曳的火把、微微照亮着前路。

路上的積雪被風微微吹起,雪花拍打在趙章的臉上,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凜意,微沉的大腦瞬間精神了不少。

緊了緊身上的裘袍大衣,盯着路面上積雪被火把反射出的妖異光亮,趙章心下隱約生出一些不妙。

出營地前,趙章問了守夜的侍衛,現在才剛過寅時三刻,若非有什麼緊急的軍事,許鈞斷然不會這個時辰升帳議兵。

果然趙章剛臨近中軍營地,便看到有火光從左近駐紮的營衛中朝此匯聚而來。待走進小茅屋,便見得左路諸將已經基本到齊,許鈞此刻正坐在塌上和一側的屬官小聲說著什麼,左右分坐的武將也不時交頭接耳發出聲音。

見得太子進來,屋內眾人紛紛起身、拱手行禮。趙章回揖一禮,就走到主位的塌邊跪坐了下來。

屋外這時還有人陸續進來,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鐘。

見得參會的將領到齊,許鈞這時輕咳一聲,屋內頓時安靜下來,趙章也睜開假寐的雙眼。

沒有太多的客套,只聽許鈞這時沉聲說道:“吾方才收到大王傳命,大王令左軍諸部即刻渡禹河,同主力合軍一處、共取扶柳。”

許鈞說罷便將那片一直握在手中的牘板傳閱至眾人觀看。

趙章最先接過、待掃過上面的字,心下不禁一沉。

左軍的動向是二十七日正午才傳書於君父的,掐着時間算,君父此刻也當是剛剛收到許鈞的傳書才對。

那君父如今通傳的這道王命,最早也得是昨日辰時就已經發出的。

這也就意味着君父在不知左路諸軍攻取禹河渡口的情況下、就強行下令左軍同主力合軍。

如此看來,扶柳一線的戰況、趙軍的形式應當不是很好。

趙章這時掃了眼屋內眾將臉上的神色,眾將顯然也能想到了此間的關鍵點上。

左路諸軍在許鈞過於穩妥的安排下,強據渡口后,一直沒有貿然過河,除了防備中山的增兵外,便是因為他們這支偏軍還不明主力的下一步動向。

如今中山援兵為燕軍所阻,左軍又收到了趙王傳命,許鈞也沒有什麼可顧慮的,當即下令,左軍諸部立即生火做飯,用飯後,即刻渡河。

……

大軍重新集結完畢,天色已經開始蒙蒙放亮。許鈞留下一部人馬拱守禹河渡口各處關防,其餘諸軍出了營地,沿着大路開始繼續向東行去。

大軍縱隊而行,如同一條在雪地上蜿蜒慢行的長龍,大軍沿着驛道前行了約半個時辰,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大河便顯現於眾軍眼前。

十一月二十九,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白晝的冬陽依舊稀薄,不時刮過的寒風凌厲如刀,荒野之中為寒風吹起的雪花漫天飛舞。

禹河下游早已封凍,此刻冰面之上正瀰漫著一層薄霧。水霧雖然不大,但冰河彼岸的景色依舊是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隨着大軍臨近大河岸邊,一道有些扭曲變形的浮橋橫現於冰河之間。這是一座典型的舟橋,當做浮橋橋面的木筏寬約半丈,深陷於冰面、用來撐做橋墩的木船每隔丈余便有一艘。

這處浮橋顯然進行過極為慘烈的爭奪戰,隱現於表面的血跡、殘屍雖被冰雪微微掩蓋,但用作橋面的木筏很多明顯都是剛架上的,燒毀腐朽的餘燼拋的冰面上到處都是,用做橋墩的泛舟大多也被燒掉了半個船身。

若非是河面結冰,緊固了被燒毀大半的浮橋橋墩,這座殘橋斷然是不能再行人了。

但此刻倒也能湊活用。

大軍這時已經分列好了隊伍,在各部將領的指揮下開始有條不絮的渡河。

一排排的軍士順着殘橋緩慢前行,逐漸消失於彼岸的霧氣中,黯淡的晨光下,被寒風吹動的朽敗殘木、不斷發出令人難受的‘嘎吱’聲。

不知過了多久,趙章嘴中長呼出一口白霧。

步卒都行進的這般慢,後面還有戰車、輜重車輛。照這個速度,這一萬多大軍全部過河,非得用整天的時間不成。

他轉頭對着一側的兵尉趙希吩咐了幾句。半刻鐘后,一支百人的騎隊就列隊站在了冰河的岸邊。

一聲令下,兩騎先同步朝着冰面上踏去,冰面無事,但馬兒前行不遠、馬蹄就明顯有些打滑。待這兩騎行出百餘米,隨後緊跟的五騎在紛紛在馬蹄上包上一塊粗布,繼續朝着冰面一塊踏去,馬兒慢跑起來,效果較之先行的兩騎瞬間好了不少。

如此往複,至十騎一塊渡河。

浮橋搭建處是禹河下游相對窄縮的一段,河岸寬度大概只有里余長短。

沒過多久趙章便聽得冰河對岸傳來的呼喊之聲,百騎皆已順利的過了河。

冰層凍結的夠厚。趙章讓人去知會了正於浮橋前指揮的許鈞,隨即便率先帶着幾騎踏冰渡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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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服騎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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