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激戰

六十六.激戰

江朝歡穩住身形橫劍相抵,亦匯聚全身內力,不敢小覷。

風沙驟起,那白髮老嫗掠身而至,勾起手掌,發動內息猛然揮出,使得兩袖高高鼓盪。

兩人內力相擊一瞬,便轟然一聲,飛沙走石!付大慶和萬不同都急忙後退,以免誤傷。

只相較一刻,江朝歡便覺氣海沉滯,如洶湧波濤撲面而來,壓制住了自己內息。深知自己內力不如這老嫗深厚,他心下計較須臾,立時將橫在身前的長劍勉力向前一推,又順反彈之勢從旁避過。

白髮老嫗半途轉身,一手繼續探去。

趁隙抽出長劍,江朝歡就勢斜划而下,劍鋒凝出一道青光。

這一招逐雲間取自穿雲破第三式,是除起手式外最溫和輕便的一招。那白髮老嫗內力極強,卻摸不清武功路數,是而江朝歡以這一招兼具攻防,着意試探。

只見劍光過處,風聲緊俏,那老嫗右手一攔,一根黑色小棒正擊在劍身上,只聽“嗡”聲急鳴,將劍勢生生壓下一寸!

江朝歡翻過手腕,抽劍回身,定睛一看,那老嫗手中拿的竟是一根又細又短的木棒,表面粗糙斑駁,看起來並非什麼貴重木料,棒頭有一個收束,頂上一顆小小圓球。

不知這武器是個什麼東西,卻見她僅以木棒相迎便擊退玄鐵重劍,而木棒分毫未損,心裏一沉,想必今日是遇到了當世高手。

未等他調息再出手,白髮老嫗又欺身而至,兩指間輕輕一挑,夾着那木棒,如筆走龍蛇般揮毫一抹,直取江朝歡面門!

江朝歡依照千面陣法踏出一步,不再硬接這招。

然而這時,只見白髮老嫗身形一滯,右手高懸,那細細木棒便疾射出去,正朝着遠處林間。“呃”,一聲驚呼戛然而止,那木棒倏然自付大慶後背射入,從胸前穿出!

老嫗又飛速轉身,腳下迴旋輕點,一手回撈接住那射出木棒。而付大慶胸口鮮血噴薄一線,轟然倒地。

原來適才他觀二人打得激烈,便想趁機逃走,誰知反遭殺身之禍。

白髮老嫗接住染血木棒,微微一怔,胸口劇烈起伏,似乎被那覆在黑沉朽木之上的鮮紅刺痛,鬢間髮髻四散飛揚,轉而逼視眼前兩人,湛出極強殺意!

萬不同剛剛本也想偷偷溜走,此刻見了付大慶下場不敢再隨意動作,一步一步挪到江朝歡身後。

瞥了一眼付大慶的屍體,江朝歡心中越發驚疑。他雖行走江湖不過數年,也見識過少林丐幫等各大派無數高手,自問當世可稱對手的,十根手指數得過來。卻從未聽過這樣一個使木棒老嫗的名號。

若現在逃開或許還來得及,但顧襄的下落分明與她有關,江朝歡略一猶豫,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前輩與顧門有何恩怨?那姑娘年紀輕輕,又不會武功,雖在顧門,但沒做過什麼壞事……”

白髮老嫗雙目圓睜,眉心皺成一團,使那傷痕越發矚目,疾聲厲喝打斷了他:

“凡是顧門走狗,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她被我撞到,就必須要死,你也一樣!”

然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輕嘯,她悚然一驚,彷彿清醒過來一樣,再冷冷打量江朝歡:“你不是顧門普通的使者,你會穿雲破,還使得不錯,你是顧雲天的什麼人?”

見她竟叫得出自己的武功,可見她對顧門非同一般的熟識,江朝歡不由心下驚異。

他正躊躇如何回答,卻聽又一聲急嘯讓老嫗面色更加凝重。天色已經漸漸昏暗,斜陽的紅線一抿,映在林間連成紅影。老嫗仰頭一望,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冷哼一聲,驟然掠步,又猛撲過來。

江朝歡忙側身避開來勢,手腕壓下,將長劍一挑,“叮”一聲,擊在老嫗手中木棒。

這次他未隨反彈之勢退開,反而全力相搏,右手橫劍抵在身前,左手亦兩指壓住劍身,全身內力灌入,長劍與短棒切過,一縷紅光,劍身瞬時熱得發燙!

遽然抽離長劍,江朝歡凌空翻過,同時劍鋒一劃,阻了三分氣路,他徑直往那聲源處掠去。

老嫗似乎大為急切,挑過劍氣追上,身形如電,驀然而至,攔住江朝歡,兩人又交起手來。

不過走了十幾招,江朝歡便覺氣力不繼,難抵她來勢洶洶,然而不知為何,她殺意消退,招招式式都不再以命相搏。

心中計較,那遠處聲音必與她有關。自己武功不敵,但她一開始便只是要活捉自己去,這回又不再下殺手,應該是得到了某種信號。或許順勢而為,才能找到顧襄。

想定,江朝歡一邊應付糾纏,一邊向聲源處退去。白髮老嫗內力到處,手中木棒滾燙,向江朝歡連指。

萬不同緊張地盯着二人,卻突然見江朝歡投來一瞥,他不知何意,只見江朝歡左手一拋,什麼東西挾着風聲向他飛來。他本能伸出手接住,正要細看,卻見老嫗陰冷地轉頭看來,手裏便要發力。

江朝歡一招破雲穿心阻過,引着老嫗向後。

萬不同看到那東西卻是一塊紫檀木令牌,上面鎏金雲紋,只一個大字“離”,霎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捧着這令牌朝前面逃去。

老嫗心中氣急,又要擲出木棒取他性命,卻因一瞬分神,被江朝歡欺身而至,一劍直取她頸間!

她轉頭一避,那劍鋒卻順勢倒划,“撕拉”一聲,她面上覆著的黑紗碎成兩半,散落下來,露出她猙獰的面孔。

上面五道傷痕,縱橫交錯,最長的一道自她眼中到下頜,穿過嘴間,連嘴唇都分成兩半,煞是駭人。

那道道鮮紅傷疤旁白斑遍佈,可見當年受傷的嚴重。這張恐怖的臉令江朝歡也驚駭莫名,恍然間手中長劍一滯。

老嫗登時震怒不已,目眥欲裂,飛身朝他撲來,不再管萬不同。

江朝歡且守且退,倏然見前面一處斷崖,前路已無,難道那出聲之人竟在崖底,江朝歡思索着,卻見老嫗又一掌疾揮。他橫劍一攔,被強大內力震退,胸口勾起一陣疼痛,打定主意,向崖邊一退,果然見那老嫗眼中現出驚慌神色。

老嫗奮力追去,卻見江朝歡冷冷一笑,向斷崖旁逼近,眼見老嫗一掌將至,他不閃不避,回身相迎,準備硬接這一掌。掌風已過身前,老嫗堪堪停下,兩人相距不過半寸,江朝歡左手平推,倏然勾起一點,屈指碰上老嫗右手木棒,轉而握住。

這一手點絳唇自沈雁回教給他后,還是第一次用,那老嫗顯然也沒想到他這一手,忙加力奪那木棒。不想江朝歡全力一拔,整個身子向後一躍,直朝崖底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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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江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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