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情報(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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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情報(求月票)

老孟被人架進了幽閉陰森的審訊室,反綁在一把冰冷潮濕的鐵椅子上。

幾天前,這個椅子上曾坐過一個和他同樣身份的人。

他們同樣的愛國,同樣的抗日,同樣的滿腔熱血,同樣的大義凜然——只不過上次坐在這裏的徐鶴年,已經以自己苟活的名義背叛了信仰,出賣了其他有信仰的人。

此刻這個叛徒正恭敬地侍立在李士君身旁,透過鍍膜玻璃觀察着審訊室中的一舉一動。

“對了,你上次說老孟真名叫什麼來着?”

“周慶成,應該是這個,我跟着他的時候,他就叫這個名字。”

徐鶴年回憶着,又好似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在寶塔山的時候,他和一批蘇聯留過學的人來往密切,我猜他也留過學。”

“蘇聯?伏龍芝還是莫斯科東方大學?”

李士君思忖着,望着玻璃對面虛弱的老孟,似乎更加胸有成竹。

沉默了一會,他喚來秘書,低聲囑咐幾句。

不一會兒,秘書拿着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走了進來。

李士君湊近燈光很專註地看了一會照片,時不時盯着審訊室的老孟瞄幾眼,好似被什麼觸動了,他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叫周慶成,他叫徐忠良。”

徐鶴年一怔,還未開口,李士君已經走進了審訊室。

他示意看守將給老孟解開腳鏈,將他銬在椅子上。

“老孟,又見面了。”

老孟冷眼看着他:“你從我這裏什麼都問不出來,沒必要浪費時間,直接給我一個痛快吧。”

“呵呵,剛剛我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所以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抱歉,你的問題,我想我沒有答案。”

“但是這個,你一定有。”李士君將舊照片放在老孟面前。

“不知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紅黨地下小組的負責人老孟?開茶樓的孟老闆?還是.東方大學優秀畢業生徐忠良呢?”

老孟一怔,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照片上是一張學員合影,是他在東方大學時的畢業照。

“你和那個時候不一樣了,十多年不見,我差點沒有認出來。”李士君打量着他。

“那個時候生活很苦,麵包我又吃不慣,總是抱怨,班裏唯有你一聲不吭地完成教官佈置的任務,下課還偷偷自學,所以每次伱都考第一,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老孟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沉默了。

李士君得意一笑:“老同學,你雖然很勤奮刻苦,但依舊學藝不精,不然也不會落到我的手裏。看來過去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真正領悟列夫斯吉老師所說的咱們這行的精髓。”

“那你幫我回憶回憶?”

“也好。我記得他是這樣說的。

干我們這行的,想要出類拔萃,有三點。

第一是長相,這個行當需要其貌不揚,在人堆里不扎眼那種。

比如我就不行,太儒雅英俊了,容易引起別人的警惕,所以在特科幹了不久,我就去干記者了。”

“你那是追求享受,愛出風頭,被下放磨鍊。”

“隨你怎麼說,我們接着談第二點,悟性。

殺伐果斷的特務很多,但有悟性的人很少,像我李士君這樣有成就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老孟像吞了一隻死耗子一樣難受,一個狗漢奸靠着賣國求榮、獻媚邀功給人做狗才換來一官半職,現在竟然開始坐而論道了,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李士君卻顯得很有滿足感,繼續侃侃而談:

“這是悟性,第三才是我們所學的特工技術。

技術千變萬化,用心為上,用腦次之,用具為下,做到無跡可尋,談笑自若中獲取情報,把技術變成藝術,才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老孟不屑地望着他:“這些話我確實沒有你記得清楚,但列夫斯吉老師最後一堂課上說過的話,我至今難忘,也不敢忘。”

“什麼?”

“他問我們什麼是國家,台下鴉雀無聲。

我記得他說,國家就是你我他,國家是由一個個人組成的。

我們為國家而戰,就是為了此時此刻,正在戰火中顛沛流離、水深火熱的同胞們而戰。

希望你們在今後面臨各種各樣的困難時,永遠記得這一點。

永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希望着兩個字,是我堂課教給你們最後一樣東西。”

說著老孟搖了搖頭:“你有良心嗎?當然,一個漢奸怎麼可能有良心。”

“苟全性命於亂世罷了,哦,這話可是千古第一忠臣諸葛先生說的。”

李士君無所謂地笑着,蹲下身來,狠狠一指戳進老孟鮮血淋漓的傷口。

“成王敗寇,還輪不到你一個階下囚來數落我。”

老孟咬牙忍着痛,輕蔑地看着他:“別曲解了諸葛亮的話。

漢奸就是漢奸,不管你給自己找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改變不了你自私懦弱的本性,你這種無恥小人,終究會被人民唾棄,審判。”

“人民?你能代表人民?還是你們?”李士君嗤之以鼻。

“別老想着做英雄,做烈士,人死如燈滅,誰知道死了之後墳頭是鮮花還是臭狗屎?我現在信仰生活,信仰現實,所有的夢想和努力,在落魄的時候,連一個饅頭也換不回來。”

“所以.”李士君話鋒一轉,“忠良,念在咱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咱們那些老同學啊,死的死,走的走,如今還留在國內干我們這個行當的沒幾個了。

想想咱們也鬥了這麼久,果黨紅黨打來打去,這關我們什麼事?

不管誰贏了誰坐江山,咱們這些老百姓還不是圖個家人平安、安度晚年嘛,我們何必為他人做嫁衣呢?”

他說著已經起身,將審訊室的監聽器關閉,居高臨下望着被反銬在椅子上滿頭大汗、虛弱無力的老孟,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聲音顯得格外溫柔。

“忠良,我雖然不喜歡你,但畢竟同學一場,我們之間就用不着上刑那一套了吧?我們直接開門見山談條件吧,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進了76號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而以你的身份地位,日本人非要殺雞儆猴不可,所以你必須死。

但是,我可以給你安排個替身被槍斃,然後悄悄送你出國,去美國,或者任何你願意去的地方,怎麼樣?”

老孟的臉色被昏黃的燈光映照得更加蒼白,他微微仰起頭,迎着李士君虛偽的笑臉:

“出國?這個條件聽起來很誘人,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呢?”

李士君笑了,一字一頓地說:“你了解我,我只要,秘密聯絡站的地址。”

老孟低頭沉默了一會,似乎剛要開口說話就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李士君連忙回頭對門口的便衣一個眼神。

便衣進來,將老孟的手銬打開,遞了一杯熱茶到他面前,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老孟接過熱茶喝了兩口,胸口的起伏漸漸平息,他深深呼了口氣,再次抬頭望向李士君。

李士君走近一步,似笑非笑的俯視着他,好似如來佛看着自己手掌中的一隻猴子。

“說吧,你還想要什麼,黃金美元美女,儘管提!”“李主任,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老孟的聲音很低沉,李士君不得不湊了上去。

“你最好別耍什麼.”

李士君話還沒有說完,老孟突然爆發了,他咬着牙一躍而起,一把扯住李士君的領口,狠狠向他的脖頸撕咬而去。

李士君微微側頭,對着他的頭就是一拳,打得老孟頭腦發矇,砰一聲摔倒在地,他的頭重重地磕在椅子上。

但李士君還覺得不解氣,對着老孟受傷的腿一腳踹了上去,老孟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審訊室內,一團混亂,幾個便衣立刻沖了進來。

“直接用電刑,死活不論。”

李士君冷冷甩出一句,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審訊室,見憲兵隊的小島正在盤問紅黨叛徒徐鶴年,他連忙走過去:“聊什麼呢?”

小島笑道:“李桑,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談論張義呢。”

“張義?”李士君一愣。

小島看向徐鶴年,後者點點頭:

“昨天下級情報站的唐若男彙報,她的搭檔鄭呼和和軍統上海區的負責人張義私下來往密切,日本領事館的地圖就是張義提供的。”

李士君若有所思:“軍統也參與了昨晚的行動?”

徐鶴年說:“應該沒有,紅黨以前雖然和軍統有情報交換機制,但皖南之後,一切都廢除了。”

小島緊緊皺起眉頭:“那他們之間還有來往?私人情誼?”

徐鶴年:“鄭呼和以前打入過軍統局,好像是張義的下級。”

小島恍然大悟:“雙面間諜?可他是軍統的叛徒,張義還和他來往,莫非張義通紅?”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不會吧?”徐鶴年一臉的不可思議。

小島思忖着,繼續問:“那你們的,哦,當時老孟是怎麼說的?”

徐鶴年毫不隱瞞:“老孟說,在沒有上級新的指示前,紅黨需開展獨立自主的地下工作,不得和軍統私下有來往。”

小島眯起了眼睛,看向李士君。

李士君同樣望着他,意味深長地說:

“他這麼做,戴雨農知道嗎?”

夜已深,張義回到酒店,就見猴子拿着一份電報走了過來。

“區長,局座最新指示,財政部派來的特使已登上香江通往上海的英國茂盛號游輪,預計明天早上八點到達金利源碼頭。”

“知道了,來的是什麼人?”

“叫謝孟凡,我聽楊文軒說,此人是孔家的親戚。”

張義一挑眉,果然是孔家的親信。

來者不善啊!

他見猴子同樣眉頭緊鎖,問道:“還有什麼事?”

猴子說:“今天楊文軒他們在發電報的時候,附近出現了陌生人,幸好我們佈置了警戒哨,馬上變換了位置。”

“陌生人?”張義疑惑問。

日本人配給76號的最新無線電側向車並不能進入法租界,而上海區的電台每次發報的原則是短時間發報,不斷變幻地點,就是為了迷惑敵人,但陌生人是如何掌握的呢?

“會不會是有人泄露了情報?”一直沒吭聲的錢小三幽幽道。

張義瞪了他一眼,思忖着說:“這樣,明天你去通知楊文軒和劉魁,讓他們下屬情報一組給情報二組發封電報,以開會的名義,標註出時間地點”

“區長的意思是將計就計?”

“對,私下裏行動隊提前埋伏起來,如果來的真是日偽的人,就全部給我幹掉。”

“是。”

交待完這些,張義也累了,簡單洗漱一番,閉着眼睛躺在床上接收今天的情報。

【今日情報已刷新】

【1、您今天見過鄭呼和,獲得相關情報——日偽襲擊了紅黨聯絡站,‘老孟’被捕。】

【2、您今天見過唐若男,獲得相關情報——唐若男已將你和鄭呼和來往的事彙報給上級.】

【3、您今天見過猴子,獲得相關情報--76號李士君已秘密逮捕了軍統東南區電訊督察李開峰,李開峰叛變。】

看到這條情報,張義只覺得頭皮發麻,被驚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楊文軒他們發報事時附近會出現不明身份的人,原來是李開峰在背後搗鬼。

這個僅次於魏大明的密碼專家叛變投敵,對軍統局的危害是核彈級的,所有的密碼在他眼中就像明碼一樣。

一旦給他機會,軍統在淪陷區各秘密聯絡站的電台必然會被他依次破獲拔除,無法使用電台,就意味着無法正常開展工作。

而且電台背後是組織,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黑暗中,張義的臉異常蒼白而凝重。

76號,李開峰意氣風發地敲開李士君辦公室的門,將一封翻譯出的電報放在桌上。

李士君把這份電報打開,目不轉睛地看着,電報紙上赫然寫着:

“謝孟凡,茂盛號游輪早上八點金利源碼頭.”

看到這些,李士君得意地笑了,他扣下電報,讚賞地看着李開峰:“李處長辛苦了,想要什麼獎勵你儘管說。”

“我要李秀梅。”

“以後她就是你的人呢。”一個女人罷了,李士君自無不可,管他要去幹嘛,是蹂躪還是報復。

李開峰點了點頭,轉身欲走,到了門口,他突然停下,說:“李主任,我給自己改了個名字。”

“叫什麼?”

“余玠。”

“王介玠?好名字,君子無故,不佩玉。玉器,美玉,人如其名,李處長,不,余處長就是我們76號的一塊寶玉。”

余玠笑笑,轉身離開。

聽着腳步聲由近及遠,李士君立刻拿起電話:“讓吳隊長馬上來一趟。”

他掛了電話,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拿起來撥通了一個號:

“小島君,現在有空嗎?麻煩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掛斷電話,李士君終於放鬆身體靠在座椅背上。

光線下,他圓潤的臉看起來格外得意。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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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諜戰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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